第79章、上刀山下油鍋在所不辭
我極力忍住心裏的所思所想,面無表情的裝出很困的樣子,微微閉上眼睛躺在靠椅上。忽然,敬子睿探過頭來,小聲的說:“別裝了,我知道你不困。昨天晚上我都守着你睡了整整一夜,你怎麼還會困嘛。來,起來陪我聊會兒。”
再次被敬子睿識破我的偽裝,心裏多少有些尷尬,卻又不能不聽他的話,睜開眼睛就看到他的臉蓋在我臉上。差不多只有幾厘米的樣子。
看我睜開了眼睛,他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說:“怎麼樣宋婷,我說你有什麼事情是瞞不過我的吧?對了,我上飛機之前聯繫了蔡芝,她聽說我要回去,說中午來機場接我然後給我好好的接風,正好,我們一起去唄。”
敬子睿是明明知道我和蔡芝之前的過節的。但是他並不知道我上次去找過蔡芝的,也不知道我已經找出了那天晚上的真相。按理說,在這個時候他不應該讓我們見面才對,可他卻像是什麼都知道一樣,故意選在了我回去A市的第一時間就要我們一起吃飯。
他這葫蘆裏面,到底是賣的什麼葯?
有空姐認出來了敬子睿,拿着相機和筆記本過來,要找敬子睿簽名和照相。恰好化解了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尷尬。他心情好像也不錯,不管來了多少人都一一滿足別人的需求。
兩個半小時的行程,敬子睿就像是唐僧一樣在我耳邊不停的嘰嘰嘰嘰,吵得我連閉上眼睛考慮下的時間都沒有。凈聽着他說了,“宋婷,中午你想要吃什麼啊?這蔡芝好不容易請我們一頓。我們可得要好好的宰她。”
“宋婷,你渴不渴?是喝咖啡可樂還是茶?”
“宋婷。你冷不冷?我讓空姐給你拿床毯子吧?”
“宋婷。今天晚上你住哪裏去?莉亞那邊肯定是不能住了,你那個什麼破別墅那兒鬼都沒有一個,要不然就跟我回去我那邊住吧?”
“宋婷,你說你那個什麼破公司,能不能把股份賣了不幹了呀?現在我手上也有倆錢,要不然我們合起火來開個什麼夫妻店吧?以我現在還沒有過氣的名氣,幹什麼肯定都能火,你就坐等收錢好不好?”
終於,我忍無可忍的笑着,朝他不客氣的說了句:“呸,誰和你是夫妻店了?”
敬子睿忽然就樂了:“哈哈哈,不容易啊不容易,你瞧瞧這麼多天都跟我欠了你錢似的板着個臉,終於笑了不是?我要是不怎麼說,你怎麼會笑?”
我是真的被敬子睿這種堅持不懈的精神給打動逗樂的,總覺得現在的他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都好像會有應對的辦法,很奇怪的感覺,可是真的就存在。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悄悄的改變了在我心裏的位置。
只是,我自己不願意去承認罷了。
我知道有這樣的感覺,是一種很危險的事情,現在的我,真的沒有任何的資格去和人談論感情,更不要說,是這個不管什麼時候都站在我這邊的敬子睿。再說那些耽誤他未來和前程的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想的是,快點和江軍結婚,在解決掉梁東偉麻煩的同時,徹底讓敬子睿死心。
當我和敬子睿走出機場的時候,果然就看到蔡芝穿着一件大紅色的風衣,頭戴着一頂太陽帽,朝我們在揮手。敬子睿想要過來牽我的手,被我快兩步朝前走給躲了過去,他只好悻悻的舉起手來,跟蔡芝老朋友好久不見面似的揮手,很激動的說:“蔡芝。”
真是奇怪,連我和蔡芝以前好的時候,再見面都沒有這麼激動過,我也不知道這個敬子睿什麼時候變得和蔡芝這麼熟絡起來。
蔡芝接上我們之後,並沒有往什麼高檔酒店走,而是一路開車去到了敬子睿的家裏。當打開門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驚住了,家裏非但重新裝修了一番,還原成了我以前和敬子睿在一起住的時候那種模樣,桌子上也擺好了一桌火鍋。看樣子,應該是提前叫的火鍋外賣。
謎底揭曉,敬子睿惡搞的走到我面前,雙手舉過頭頂不停的轉動着手腕,就是很多小朋友都剛剛學會跳舞的時候都喜歡做的動作,極其的幼稚和高效。
但是敬子睿絲毫都不在意,一邊惡搞一邊還在唱:“太陽花太陽花......”
這才是讓我徹底的蒙了,明明敬子睿這幾天都陪着我待在北京,他是什麼時候安排的這一切?他明明還在飛機上的時候還在和我開玩笑說,要狠狠的宰蔡芝一頓,這又算是什麼?
看我還愣在原地,敬子睿終於放下手來,上前抓住我的手把我玩裏面帶,一邊走一邊說道:“怎麼著?你是不是被我給你的驚喜感動壞了?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我一定要好好準備讓你永生難忘的對不對?”
“什麼特殊日子?”我愣愣的問。
蔡芝這才走到我面前,把我的手沖敬子睿的手裏接了過去,說:“宋婷,這是我的意思,這些都是我提前安排的。前幾天你給我說的事情,我也想的很明白,那件事上我是真的錯怪你了。所以準備這些,就權當是給你賠罪吧?我希望我們倆姐妹在今天能重新坐下來,好好的聊一下,把所有的誤會和誤解都聊開。畢竟,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都還在的,對吧?”
在蔡芝還沒有說完的時候,我的眼淚就開始止不住的流下來了。從蔡芝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強行的扣在我頭上開始,我無時無刻不在等待着她對我消除誤會的這一天。可是這天真恨得到來的時候,我心裏卻堵得發慌。敬子睿當然不會知道我的腿上現在還有什麼,蔡芝心裏是明白的,所以她才這麼小心翼翼的精心準備了這麼一次和我見面暢聊的機會。
可是,有的傷害一旦形成,不管怎麼樣,都始終是回不到過去了。
“哎呀都別愣着了,趕緊來坐下吧。”蔡芝熱情的招呼着我,說:“宋婷你看,我點的都是你平時最喜歡的吃的菜。好長時間沒有痛苦的喝酒了,來來來,趕緊開始吧。”
雖然心裏有萬般的難受和傷痛,好歹蔡芝主動精心的準備了這麼多東西,又這麼熱情的招呼,如果我現在再擺出一副生疏的樣子,好像有些不符合這個時候的氛圍。再說,我不是一直都想要和蔡芝化解那件事的矛盾,和她好好的談下樑東偉的事情嗎?那天被梁東偉的電話給中斷,正好今天也算是個好的機會吧?
所以我也沒有再矯情,硬擠出一絲笑容坐了過去,緊跟着蔡芝和敬子睿分別坐到我的兩邊來。蔡芝忙着往沸騰着的鍋裏面加葷菜,敬子睿忙着給我們拿杯子倒啤酒。
蔡芝忙完手上,從敬子睿手裏接過一瓶剛剛開好的酒,站起來正面對着我,說:“宋婷,那天你離開我辦公室之後,我想了很久,我覺得我應該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在你面前和你當面說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這瓶酒,就當是我懲罰自己的愚昧吧,很簡單的問題我蔡芝聰明一世,卻糊塗在了一時,沒有能去再多想想。”
說完,蔡芝仰頭把瓶口塞進嘴裏,只看到瓶里咕嚕咕嚕直冒泡,沒過多久,一大瓶啤酒就見了底。她這才放下酒瓶,重重的打了個飽嗝,說:“我知道,這一瓶酒甚至是這一頓飯,都不可能讓我們之間的破碎的友情在短時間內復原,但是什麼事情都總是要有個開始和有個態度的對吧?在我意識到自己犯下了錯誤的時候,我就必須要拿出自己的態度,讓敬子睿當我們兩個的見證人,讓我向你說聲對不起的同時,來彌補我曾經犯下因為糊塗犯下的錯誤。所以宋婷,趁着我才開始喝酒還清醒的時候,我要向你保證。”
蔡芝說著,舉起了右手,道:“從今天開始,不管你宋婷要做什麼事情,我都會全力的去配合你。上刀山下油鍋,在所不辭!”
看到蔡芝認真而又絕對的樣子,我心裏忍不住又難受起來。還記得我們剛剛認識成為好朋友的時候,蔡芝就天真的拉着我的手,去超市買了紙杯和二鍋頭,拉着我去了公園的假山面前,用小刀把我們兩個人的手指割了一條口,學着電視劇的樣子分別把血擠在了紙杯裏面,再倒滿了白酒。然後我們兩面對假山跪下,同時舉起右手,異口同聲的說:“蒼天在上,我蔡芝(宋婷)和宋婷(蔡芝),自願結成姐妹,從今天開始,不論貧窮疾病生老病死,我們都情同手足互相幫助,為彼此的事情不論上刀山下油鍋,都在所不辭!”
發完誓,我們倆都豪邁的端起面前紙杯裏面的白酒,一飲而盡。那時候我們的酒量根本就不好,一人二兩白酒,讓我們在公園的椅子上躺了一個下午。還是到晚上的時候,大爺大媽來公園裏跳舞,怕我們兩出事兒給報了警,才被警察給帶走的。圍序貞扛。
這事我記得,只是我以為在蔡芝找人在我腿上刻字的時候,她已經徹底的忘了。沒想到,今天她又說出了和我們當年如出一轍的話。
大腿根部傳來隱隱的疼痛,雖然所有的傷口都已經癒合結疤,可是在我褪下褲子看到他們依然清晰存在的時候,那天的記憶就像是深深的扎在了我腦海裏面。不管此刻的我如何想要說服自己,理解當時蔡芝的所作所為,可始終都沒有辦法像蔡芝那樣,當做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還能夠說出當年我們說過的話。
蔡芝當然是清楚的,只是敬子睿看不明白而已。
他看着蔡芝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連忙打着圓場,說:“哎呀蔡芝你也別說得那麼豪邁,事情說開了就好,冤有頭債有主,之後該找誰就找誰。我們難得坐下來好好的喝一場酒,來吧,我提議,大家先干一杯,然後吃點兒菜再接着慢慢喝。至於後面的事情,一邊喝酒一邊說,如何?”
蔡芝這才放下舉起的右手,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幹了一杯酒,又說道:“宋婷,我覺得現在我們倆可能多少都有些不理智會受到一些情感的左右,而敬子睿是作為局外人他是最清楚的,他可以來幫助我們認清楚整件事情。所以我思來想去,在敬子睿問我的時候還是告訴了他。”
難怪,原來蔡芝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敬子睿。這個敬子睿嘴也怪嚴實的,在北京的這麼多天從來都沒有和我哪怕提起過一個字,愣是生生的忍到我們一起回了北京。
我真的不願意敬子睿參與進來,於是打斷了蔡芝,說:“沒事,說就說了吧,我們今天不提那件事,就好好的喝酒如何?”
雖然現在蔡芝知道了當初對我是誤解,可那件事卻是真實存在發生的,蔡芝也實實在在的在那個晚上受到了無盡的侮辱。蔡芝現在想要化解的,不過是和我之間存在的誤會,那天晚上的傷痛,和我身上的傷痕一樣,總是沒有辦法煙消雲散的。
所以在這樣的晚上,如果再過度的提起那件事,只會讓吃飯和喝酒的氛圍變得更加的沉重。蔡芝能忍着心裏的痛,和我說剛才的那些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我沒有理由不和她一樣壓住心中的傷,和她一起吃完這頓飯喝完這場酒。
除了我們兩個人之外,最高興喝得最嗨的,還是敬子睿。他沒有完全了解清楚整件事,他不能體會到蔡芝心裏的痛,當然,他也不知道在我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所以在敬子睿的撮合之下,接下來的這頓飯表面上自然還算是吃得挺嗨的。
一直喝到下午的時候,敬子睿忽然接了個電話,說有事要離開一下,晚點再回來接着陪我們喝。緊跟着,我就接到了江軍的電話,他說:“宋婷,今天下午我有事兒可能去不成婚慶公司了,要不然我們明天吧?”
剛好敬子睿離開,剩下我和蔡芝兩個人可以說一些不便於讓敬子睿聽到的話,江軍的這通電話自然是來的很及時也讓我很高興。在電話里我就掩飾不住的說:“那好,明天見吧。”
掛掉江軍的電話,蔡芝突兀的問我:“你和江軍是真的要結婚了嗎?”
“嗯,還有幾天。”我面露難堪的說:“這是梁東偉安排的。”
“那天你是不是還有話沒有和我說完?”蔡芝又問。
我沒有着急着回答她,而是反問道:“那天晚上你和他在一起,沒有讓他看出來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吧?”
蔡芝搖搖頭,說:“沒有,我按照你說的,一直在心裏告誡我自己。不過那天晚上他倒是有給我說,他和你算是徹底的分開了,因為你要和江軍結婚。”
“噢?”我皺了皺眉頭,“他的意思是想要寬慰住你的心對嗎?”
“哎......”蔡芝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光所有的啤酒,重新往杯子裏添上了一杯,有些沉重的說:“那天晚上我和梁東偉在一起的時候,再聯繫到白天你跟我說的話,忽然想明白了很多問題。你說的是對的,你想想,我當初脫光了衣服在他的面前,他都不願意睡我。為什麼在你和他在一起之後,忽然對我的態度發生了改變?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我要卑微一些,但是他總算是給了我很多的希望,也讓我這麼早的就坐上了助理的位置。”
“是的,你的這些疑惑也困擾了我很久,姑且不說你是那麼的喜歡他,你說我這樣的一個女人,憑什麼讓他為我付出那麼多?愛,呵呵,以前我還會相信的,自從他和羅恩結婚之後,要我和江軍結婚這事兒,就算我不知道他其他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會再相信了。”
“對不起宋婷,我當時確實是去香港找了羅恩。”蔡芝說著又低下了頭,說:“我當時的想法其實很簡單,想要把你弄到香港去讓羅家的人都有所防備,讓梁東偉能收斂一下和你之間的關係。然後我躲在旁邊,看着你和羅恩兩個人撕逼,我坐享其成的擁有梁東偉。”
“事實上事情的發展超過了你的想像對不對?”話趕話說到了這兒,我也就打算把羅恩的一些觀念避重就輕的告訴蔡芝了,於是我說:“事實上我也沒有想到過,我去香港的第一天羅恩就來找我了,但是她不是讓我離開梁東偉的,而是,要我和梁東偉繼續在一起。你是不是認為那天舞台上發生的事情,是神經還有些錯亂的羅恩故意而為之的?事實上,羅恩的病早都已經好了,她已經知道了梁東偉在做什麼,她來找我的目的,也是希望我和她一起找出梁東偉的陰謀,在最壞的結局發生之前阻止。”
蔡芝聽得長大了嘴巴,說:“什麼?你是說羅恩現在是個正常人?”
“對啊,你以為呢。”
“天......”蔡芝一副自己也被騙的樣子,說:“那上次我去找她的時候,還覺得希望用你和梁東偉的這件事兒來刺激她,她當時裝得很憤怒也很激動,沒想到,她已經好了。”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你、我還有羅恩,可能都是梁東偉手上的棋子,他同時利用我們三個女人來達到他的不知道什麼目的。而那個宋清,和他在一起有20年的時間了,你想想,20年還能夠在一起,不是真愛是什麼?”
“可我還是想不明白,他梁東偉為什麼要對我做那些事情?”蔡芝搖着頭,還有些無法接受的樣子。
關於這件事,我雖然也想不明白,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猜測,我說:“蔡芝,你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為什麼會走到現在這樣子?在梁東偉出現以前,我們不是都好好的嗎?為什麼他一出現我們倆就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現?你想想,如果我們倆之間還好好的,會不會在一起討論很多私密的事情?不管他梁東偉是和你我誰在一起,我們都會分享和他在一起的心情對不對?那麼我們之間任何一個人成為了旁觀者,是不是就會很理智的來看待很多事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我們兩個人都傻不拉幾的被他利用,陷入他的陰謀全套裏面?”
這是我一直以來都有的疑惑,當我確定是梁東偉找人去害了蔡芝之後,長期以來困擾我的疑惑總算是解開了。梁東偉對我和蔡芝的目的簡單明了,就是要離間我們的感情,讓我們兩個人彼此憎恨對方,達到永遠都不可能坐下來討論他的目的。
否則,如果他不和蔡芝在一起,我一旦和蔡芝分享關於他的很多事情的時候,蔡芝肯定會勸誡我小心行事,並且理智的來分析很多厲害關係。這樣的話,我定然不可能去幫他傻不拉幾的簽訂那個什麼養老院的合同。因為他心裏很明白,蔡芝比我聰明,看問題的時候比我看得面要廣,社會閱歷也相對來說比我豐富。
所以唯獨成功的離間了我們兩個人,才不至於讓我身邊有一個聰明的,能幫我分析問題且還理智的人。按照我的性格和智商,他要掌控我把我拉入局,也就是分分鐘的事。
現在看來,梁東偉是做到了的。
蔡芝聽完我的猜測,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拍着桌子,說:“哦,對對對,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你們在一起的那天早上他來找過我,我們也在一起了,他就是想要來迷惑我去敘利亞,這樣他可以安排很多的事也可以成功的把你俘獲。只是他沒有想到,我們電視台的任務會那麼快的結束,我提前回國了。”
我們兩個就在這個下午,趁着大家都喝了些酒,開誠佈公的開始談論起梁東偉來。不說開的時候還只是猜測,真的在一起把事情擺在桌面上的時候,才發現梁東偉真的是謊言重重。很多事情我們兩個人一比對,就能徹底的拆穿梁東偉的謊言。
最後我們發出相同的感慨,道:“如果我們能早點坐在一起說開這些就好了,那麼梁東偉那些看似高明實則低劣的謊言,就能很輕易的戳破了。”
只可惜,梁東偉從來的目的都是不要我們像今天這樣,好好的談論他。
我和蔡芝一杯杯的喝着,彼此心照不宣的都沒有提到用我的名義讓陳燦自殺這件事。單純的看到變成現在這樣人格分裂神經兮兮的樣子來說,蔡芝在那件事上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忙的。只是如果不是陳燦的死,莉亞或許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子。
但誰有能說的清楚呢?
傍晚的時候,敬子睿風塵僕僕的回來了,沒有和我們解釋他去了哪兒。進門就像是口渴極了的樣子,一口氣喝下大杯酒。尤其看到我和蔡芝還算是相談甚歡,心情更是好得不行。
到了晚上,敬子睿說什麼都不要我回去別墅那邊住,甚至還留下了蔡芝,說:“哎呀宋婷,你不就是擔心我要睡你嗎?你放心,我不是那樣的人,在你沒有點頭答應我之前我一定不會幹出那種事情的。今天晚上你就和蔡芝睡你以前的房間吧,反正有蔡芝在,就算我有賊心也沒有賊膽的對不對?”
事實上,縱然我真的很不願意再和蔡芝睡在一起,也架不住敬子睿的軟磨硬泡,以及我實在喝得有些多了沒有辦法離開。
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和蔡芝說了不願意敬子睿參與進來我們這件事之後,蔡芝主動的和敬子睿說,我要去她那邊住。畢竟之前那件事對他的影響還沒有徹底的消除,我再住在這裏也總是不好。
蔡芝開了口,敬子睿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無奈的放我和蔡芝離開了。只是我肯定不可能和蔡芝一起回到她家裏住的,還必須要在梁東偉面前裝出我和蔡芝之間依然還有過節的樣子,要是讓他發現我們已經重歸就好,那豈不是他一切都知道了。
所以離開敬子睿家裏之後,我就回了莉亞的家裏。那兒我還安裝好了攝像頭,我還等着結婚前梁東偉來家裏找我,我還和江軍說好的,要在梁東偉來找我之前套出一些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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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梁東偉安排我和江軍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發請柬什麼的事情都是江軍在辦,我也只有說配合他去婚慶公司,溝通下婚禮現場的一些細節。畢竟是假結婚,我們兩個人也都沒有那麼認真,隨便請了個還算不錯的婚慶,弄了個普普通通的婚禮。
和所有普通的婚禮一樣,婚慶公司會在婚禮當天的早上來家裏為我化妝,江軍會在早上9點的時候帶着婚車隊來家裏把我接走。然後回到他的新房逛一圈兒之後,再去酒店迎接着前來參加婚禮的來賓。
而我這兩天,除了和江軍一起去婚慶公司之外,都把自己關在了莉亞的家裏,靜靜的等待着梁東偉來找我。
像是在釣魚,等着他上鉤。
一直到婚禮前一天下午,梁東偉都還沒有給我來電話說要過來的事,我卻接到了羅恩打來的電話。
“宋婷,江軍剛才發來消息說,他和梁東偉一起去了酒店和安泰那邊的人應酬,你現在有時間嗎?我們找個地方見個面吧,這麼長時間沒有見你,我有好多話要和你說。”
想着寧清的那件事,還有蔡芝那天下午給我說的那麼多話,雖然我和羅恩之間有江軍在傳話,但總是想要在和江軍結婚之前,把這些都面對面的和羅恩說下。有的事,可能女人之間的直覺,要比江軍這樣的男人准一些。
所以就直接答應了羅恩,和她的見面是絕對要隱蔽的,不能讓梁東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所以我們約在了我家附近的一個咖啡廳的包間裏面。
收拾完自己先到咖啡廳里等了羅恩大概二十分鐘,她才姍姍來遲。又是隔了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她,比之前更加清瘦了些。因為我們見面的時間非常有限,一旦江軍來電話說他和梁東偉分開了,我們就必須要離開咖啡廳,各回各家。
所以到了之後沒有任何廢話,羅恩開口就說:“宋婷,明天上午我爸爸也會來A市,他知道你要和江軍結婚的事情之後非常開心,因為這段短時間都是項目經理在分管,A市公司這邊也一直都挺亂的,不出意外的話,明天的婚禮結束之後,梁東偉緊跟着就要接管項目上的一些事情了。”
好在我終於體現到了自己的用處,和江軍結婚能讓羅歐立徹底的放鬆警惕,也算是很不錯的了。現在的梁東偉一定很着急,於是我說:“好啊,這不正是我們想要的嗎?”
“是的,他這幾天已經開始在行動了,安泰那邊的合約在你和江軍結婚之後就要馬上籤訂下來。與此同時,公司最近也上報了不少的新項目,看起來像是和梁東偉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實際上這些項目都像是商量好的一樣,在等着梁東偉拿到實權就開始運作。”羅恩的緊張的雙手捧着手裏的檸檬水,說:“我現在是覺得,梁東偉會利用這些項目上做文章,轉移一部分資產走,我現在覺得,梁東偉的目的不是要我們所有的資產,只是想要其中的一部分夠他下半輩子生存和揮霍就夠了。你知道,他手裏的項目動輒就是好幾個億的,如果真的是幾個項目下來,隨隨便便十幾個億,夠他隨便去那兒定居的了。”
這樣看來,羅恩在公司裏面一定還是有心腹在守着梁東偉的,只是如果單純的利用項目來轉移資產的話,這樣就會更加不容易抓住什麼把柄。
羅恩說完這些話之後又補充道:“早前我和爸爸說到你問題的時候,其實含沙射影的和他說過梁東偉的事。但是我爸爸當時說的是叫我不要管這件事,好好養病。然後沒有幾天,他就從香港找了個醫生過來,也不知道那個醫生是怎麼和我爸爸說的,香港醫生回去了之後,他就打電話給梁東偉叮囑他看着我,不要讓我到處亂跑。我現在懷疑是,梁東偉和醫生說了什麼,讓我爸爸認為我的病情更加複雜了。”
“那麼就是說,梁東偉很有可能知道你的病已經好了?”我心裏擔心的問。
羅恩點點頭,說:“是的,要不然香港來的醫生,是沒有理由向我爸爸說那麼多話的。所以現在我這邊的情況很不好,說什麼我爸爸都不會相信,並且還認為我現在的病越來越嚴重。這次你和江軍結婚他很高興的原因之一,就是覺得我因為你們結婚可能會心情好一點,如果心情好了病情肯定也會好起來的。”
“梁東偉之前和我說過,我和江軍結婚以前他會來找我一趟,你覺得如果我把他來找我的過程拍下來給羅總,他會不會有所警惕?”我又問。
“他現在不會傻到給你抓住任何把柄的。”羅恩搖搖頭,說:“你想想,如果他真的已經知道我病好了,他是不是會時時處處就更加小心謹慎一些?而且我爸爸那個人,怎麼說呢,畢竟是年級大了,尤其他的性格又很固執也很自負,他覺得自己認為是對的事情,誰也左右不了他的想法。東偉跟在他的身邊這麼多年,他是不會憑着你的三兩句話或者是視頻什麼的,就否定掉梁東偉這個人對他的真心的。我們必須要拿出一點乾貨出來,否則根本沒有辦法說服我爸爸這個人。”
羅恩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羅歐立那個人我見過一次,根本不是固執,而是固執的可怕,他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現在如果拿不到關緊的證據,就算是我和蔡芝一起站在他的面前去,他都會認為是我和蔡芝兩個人是那種被梁東偉拋棄的女人,吃不到葡萄而說葡萄酸已。
再說,畢竟梁東偉能做出這麼多的安排,也不會沒有辦法應付羅歐立那邊的猜忌,到時候,如果梁東偉和我還有蔡芝之間徹底的決裂,只要他願意靜下心來繼續等待時間,羅恩這邊的麻煩終究還是存在。
現在關緊的問題,依然還是要找出證據。
證據,什麼都是證據,可是心思謹密的梁東偉,怎麼可能那麼容易的給我們留下什麼證據?那所有的一切,除了從項目上下手之外,是不是要從寧清那兒下手才行?
我趁着還有時間,把我和蔡芝那天下午說的那些話,基本還原的和羅恩說了一遍。然後補充道:“我覺得梁東偉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叫寧清的女人。我雖然知道她是住在哪個別墅區,但是我實在沒有更多的能力去查她的底細。”
“寧清?”羅恩也是一副迷茫的樣子,說:“這麼多年我都沒有聽過這個女人的名字,梁東偉跟了我爸也有這麼多年了,既然我爸要我嫁給他肯定是去查過他的底細,但是我爸應該也是不知道這個女人的。看樣子梁東偉把她藏得很深呢,就算我們現在開始去查,說不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剛剛說到這兒,羅恩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江軍打過來的。他說他和梁東偉那邊已經忙完準備撤退了,讓我們抓緊時間。
眼看時間已經不夠充分,我連忙站起來說:“這樣吧,回頭我把我手上有的資料給到江軍那裏,讓他試着去查查。另外安泰的項我和江軍再想想辦法,萬一能找到突破口呢?”
“嗯。”羅恩也跟着我站起來,說:“宋婷,真的是很感謝你現在為我做的這些事情,有機會我還能出來的話,你讓我和蔡芝見見。”
告別羅恩回到家裏,還不到十分鐘,就聽到有鑰匙來開門的聲音。我猜測着應該是梁東偉,連忙端坐了自己拿起手機,無聊的刷着微博。
果然,門一開就聽到梁東偉的聲音,說:“喲,怎麼沒有出去?”
我裝得像是被嚇了一大跳的樣子,跳起來說:“你這人怎麼回事兒啊,來之前也不知道給我來電話,嚇死我了。”
“嘿嘿,我就是要殺你個措手不及,萬一你背着我在家裏做什麼見不得我的事情呢?”梁東偉看起來心情是好極了,走到我旁邊坐下之後就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吻,然後把我攬入懷裏,說:“宋婷,真的是謝謝你,你明天和江軍結婚這事兒,真的幫到我大忙了。”
“沒什麼的,你高興就好。”我表現出一副對那天梁東偉替陸菲玲說話,還u有些不高興的樣子,說:“明天我就要結婚了,那你今天還來做什麼。”
“剛才我和江軍一起去見了安泰的張總。”說著,梁東偉就拿出一副要和我談公事的樣子,“現在初步確定了養老院的項目會在後天簽訂合同,因為前期合同是你簽訂的,所以......”
梁東偉說著,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協議遞到我的面前,說:“要不然你還是先看下吧,我怕你明天開始就忙起來沒有時間。”
看梁東偉的樣子,似乎沒有要和我兒女情長的意思,只是單純的過來找我談論養老院項目的事兒,這不禁讓我有些失望。同時接過協議,翻看起來。
以前對融資合同一竅不通的我,自從經歷了新鮮購公司的融資計劃之後,再看起這些協議來是毫無壓力。基本能看的明白相關的條款,到底是不是有什麼陷阱的。
協議一共有好幾頁,我幾乎是一字不落的仔細的在看,生害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節上的東西。協議的內容倒是很簡單,也就是說明項目已經通過了安泰公司的相關風控協議,在協議簽訂的一周之內會放款。款項會打到項目專用賬戶上,之後每一筆錢的使用都要經過我和項目以及安泰公司的同意才可以使用。
但是我也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就是在款項使用這兒,看似很嚴謹的約定其實不然。因為現在項目還沒有正式開始運作,項目上相關的印章也不夠完善,合同上說的同意無非就是我簽字,項目上簽字,和安泰公司的項目負責人簽字而已。
單憑這點兒看,就有很大問題和漏洞的。
我的簽字梁東偉很容易就可以弄到,姑且不說他認識那個臨摹高手,就是他直接找個借口來讓我簽字,或者是在我迷糊的情況下都是很容易的拿到的。而養老院具體項目上的人到底是誰,連我都不認識怎麼可能去控制得了?再加上安泰那邊也是簽字不是蓋章,這就更好人為的去控制了。
說好聽點兒是把合同做的看似很謹慎,實際上這些錢到了項目的賬戶,只要梁東偉想要操作把他們都弄走,也是輕輕鬆鬆的。
而這樣的一份協議,就是我這種只經歷過一次融資的人都能看出來的問題,安泰那邊畢竟是要拿出來這麼多的錢,怎麼可能連這點兒起碼的嚴謹都沒有,會讓這麼一個漏洞存在?這讓我有些費解,同時也完全不能夠理解。
當然,我並沒有馬上說出來我看到的問題,只是把協議仔細的看過一遍之後,裝的傻傻的說:“嗯,你說怎麼就怎麼吧,反正我也看不大懂的。”
“你最好還是要仔細看清楚的,畢竟現在你才是項目的負責人,萬一到時候你說我坑你怎麼辦?當然,我肯定也不會坑你的。”梁東偉笑嘻嘻的說著。
原本心裏就有些心虛的我,聽到他這樣說之後馬上就有些害怕起來,總是覺得今天的梁東偉不像以前,對我客氣得讓我有些害怕。
是不是,他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但我還是耐着性子,說:“項目不是你在負責嘛,我說好聽點是融資發起人,說不好聽點就是幫你簽字的,反正跟我一分錢關係也沒有。”
梁東偉伸手把協議接過去重新放回包里,說:“我的還不是你的呀?”
他沒有給我機會多看一下協議,甚至都沒有給我機會把協議上的內容拍下來。我只好放棄這樣的打算,乾笑了兩聲附和着他。
忽然,梁東偉盯着電視屏幕上方的插座上,一眼不眨的看着。
我心裏頓時緊張起來,那個地方裝着的是隱形攝像頭,剛才的一切都已經被收錄了下來。如果梁東偉等會兒還要和我說什麼話的話,也會全部都被拍下來。如果在這個時候被梁東偉發現,我自然是沒有辦法去解釋的。
只是越怕什麼就越要來什麼,梁東偉盯了半響之後,從餐廳搬過來椅子放在電視牆面前,獨自的站了上去拿出手機打開電筒,伸手對着那兒研究了半天。
轉過頭來問我:“那裏是什麼?”
我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撒謊道:“什麼什麼?”
“家裏有沒有工具箱?”
我徹底已經傻掉了,搖搖頭說:“沒有。”
之後就看到梁東偉跳下了椅子直接走出家門,既然他已經發現那說什麼都晚了,就算我現在要去把它給拆下來那也是不可能的。更何況現在的我,大腦已經完全空白,我不知道那麼隱蔽的東西是怎麼會被梁東偉發現了的,難道真如我下午和羅恩猜測的一樣,梁東偉已經覺察到了什麼?
兩分鐘后,梁東偉就拿着工具箱匆匆忙忙的跑進來,重新站上去對着插板的位置一陣鼓搗。終於,拆下來了潘洪找人裝上去的隱形攝像頭,然後舉着手裏的東西,瞪圓了雙眼責問我道:“宋婷,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我迅速的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這是莉亞的房間,發現一個攝像頭那也不能代表就是我裝上去的,就算是我裝上去的那也不能代表是我要為了錄下和梁東偉的一舉一動而裝的。
在這個什麼事情都要講究證據的時代,面對梁東偉接下來有可能要發出的質問,我必須玩命抵抗,把所有的責任從自己身上拋開。不到最後不得已的時候,我是絕對不可能會承認這個攝像頭和我有關係,和梁東偉有關係。
“說啊,這是什麼!”梁東偉提高了聲音,語氣很重的說:“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不想要聽到你對我的欺騙,我要聽實話。”
“我......”我憋紅了臉,低下頭暫時不打算回答。在我不知道梁東偉到底知道了什麼的時候,我是萬萬不可以亂說話的,只能等着他的繼續追問,然後走一步看一步吧。
梁東偉並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走到之前莎莎住的那間房間,用同樣的方法取下攝像頭以後,又去了我的卧室里。再出來的時候,他的手裏已經拿着三個攝像頭了,他用力的吧攝像頭全部扔到茶几上,連帶着上面的水杯也被砸倒。水杯里的水趟了出來,我連忙上前蹲在茶几面前,抽出紙巾想要收拾一下。
梁東偉二話不說,走到我的面前抓起我的雙手,“別試圖迴避這件事。說,怎麼回事兒?什麼時候裝的,你為什麼要裝這個東西?”
雖然我現在已經明白過來,在梁東偉這裏我一直都是一顆棋子,也知道他曾經對我的好對我的溫柔都是偽裝出來的。但是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我凶過,所以在他用力抓住我有些疼的時候,我心裏還是特別的難過。曾經的他至少還要裝,現在是連裝也懶得裝了,是不是很快,他就要徹底和我翻臉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依然低下頭不回答他的問題。心裏想着,捏吧捏吧,你就是把我的手都捏斷了,也休想要輕易的讓我承認什麼。
梁東偉的手上還在繼續用力,我很疼,疼得我咬着嘴唇,疼得我眼淚都流下來了。可他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還在不停的質問我:“你不覺得應該給我解釋嗎?在你住的地方的每個房間裏,都有這麼隱秘的攝像頭,你當我梁東偉是傻子發現不了嗎?在我還沒有徹底的發怒之前,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
梁東偉的話越說越狠,我的心裏越來越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