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很累很疲憊1
似乎不管多晚,哪怕是母子倆睡下了,可玄關的牆壁燈總是會亮着的,似乎在等待着常常晚歸的人。哪怕他多少個夜不曾歸來,他想起時,也總能篤定。
換好拖鞋往屋裏面走時,手機跟着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上面顯示的名字,沒有着急,等着腳踩在樓梯上時,才不緊不慢的接了起來。
線路那邊,路邵恆的聲音席捲而來:“哇k,司徒,你這帽子戴的怎麼樣啊?”
夜,五光十色。
“我是你的情人,像玫瑰花一樣的女人,用我那薄薄的嘴唇……”
弧形的舞台上,身穿白色露肩鉛筆裙的路惜珺站在上面,拿着麥克風張牙舞爪的吼着老掉牙的歌,下面一群恣意狂歡的男女跟着配合的喊“是我的是我的”,把整個地下pub快要hing翻天。
“再給我來一杯!”
秦蘇偎在吧枱的高腳椅上,將手裏的空杯推過去,嘴裏張揚着,已經不止第幾杯。
傍晚時,將放學的兒子接到秦宅,路惜珺的電話也打進來,兩人在g大長長的塑膠跑道上一圈一圈的走。秦父的病情加上司徒慎,她心裏壓着事,而好友更是為了所謂“金主”訂婚的事愁眉不展,本來都想找對方來開解的兩個人,鬱悶的湊到一起只能更加鬱悶。
一醉解千愁,兩人飯都沒吃就直接殺到了這裏。
沒有路惜珺玩的瘋,秦蘇只想喝醉,將思緒全部都麻痹掉,周圍一圈搭訕的男人,她托着下巴嫵媚的沖他們笑。
放在鋼化玻璃上的手機亮了起來,無聲的震動着。
秦蘇沒有接,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屏幕看,顯示名字的三個字像是刻在心底深處,一筆一劃。
“誰的電話不接?”女音從后飄過來,台上的路惜珺不知什麼時候扭着腰擠過來。
她沒有回,端起面前的酒杯,仰頭喝着。
也是瞥到了屏幕上面的“司徒慎”,路惜珺沒有說什麼,只是屈了屈指,向酒保也要上一杯烈酒。
一飲而盡,秦蘇趴在了吧枱上,恍恍惚惚的看着手裏的酒杯。
“小珺,你不知道,司徒慎……他有多不好。”
最後五個字的嘟嚷,也好似說在了路惜珺的心上。
將她的手機屏幕扣過去,路惜珺彎身湊過去,貼在她耳邊,像是對她說,也像是對自己說:“他那麼不好,那麼壞,那――我們就不要‘他’了。”
秦蘇隱隱約約的聽着,重新支撐起額頭,意識開始飄飄的,可儘管這樣,有些東西還是很清晰的。
不要他了?怎麼可能……
那是她的願望,有多艱難就有多堅定呀。
“起開起開!姐姐們喜歡重口味,你們都起開!”
路惜珺背過身子,伸手揮舞着兩人身邊圍繞着的一群鳥獸。不知道跑到了哪兒去了一小會兒,回來的時候,身後多了兩個小帥哥。
秦蘇看過去,唔,真的是小帥哥!
年紀也就二十齣頭的樣子,氣質卻和環境絲絲入扣,粉味濃厚,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幹什麼的。
“你要幹嘛?”秦蘇挑眉,眼神有些茫了。
路惜珺笑而不語,朝着她面前的酒杯里探手,食指和中指一挑,夾出一塊冰放在嘴裏。
媚媚的一口氣吐出來時,道,“放、縱!”
樓上酒店,套房。
秦蘇被小帥哥半摟半抱着到了門前,她迷濛着醉眼,看着對方俊美的輪廓,很像是漫畫裏的少年,讓已身為人妻的她有着罪惡感。
在路惜珺丟出那兩個字和一張房卡以後,其中一位小帥哥就走到她身邊,半抱住她。
被小帥哥靠近正回頭微皺眉,只覺得周圍一陣細微的騷動,然後她看過去時,好友已經找不到了。
手機屏幕還一直亮着,提示着有電話再一直進入,秦蘇考慮了兩秒,將手機丟在了手包里,回身看了眼正對着自己笑容燦爛的小帥哥。眼前閃過早上男人和女孩子同車出公寓的畫面,她也想跟好友一樣,報復的放縱。
憑什麼只有男人能花天酒地玩出軌,女人就不行?
秦蘇就一直跟着小帥哥往裏面走,腳下像是踩在棉花一樣的往裏面走,意識糊裏糊塗的。
“撲通――”
眼前疑似有黑影閃過,然後有人在眼前,並不是剛剛小心翼翼的溫柔,反而是一種暴躁的粗魯。
夜半,霓虹燈漸少。
落地窗上折出的影,男人成熟的側臉深邃。
他似乎來得太急,西服外套都沒有穿,灰藍色的襯衫和長褲,襯着古董壁燈的光,整個人的輪廓都重了三分。只是臉上,陰雲密佈的。
沒錯,司徒慎怒。
和她正面衝突以後,他這兩天就氣不順,路大隊長的一通電話,加上剛剛他趕過來全程目睹的那一幕……
他心底早已經撮起的那一團火,徹底的狼煙翻滾。
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就明白一個道理,情緒是錢財之外最不能外露的東西,所以他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不受任何事情的影響,哪怕曾經是對着摯愛的季雨桐,他也幾乎沒有。
多少年不曾真正動手了,佝僂着身子吃痛倒地的人,讓他連“滾”字都懶得說,直接眼神將對方攆走。好在鼻青臉腫看不清帥氣模樣的鴨子識趣,否則他今晚就大開殺戒。
或許所有的男人都有這樣的通病,極強的佔有欲。哪怕那是你不屑不想要的,可若是屬於你的,別人敢染指,是絕對不被允許的。所以司徒慎將現在自己暴怒的情緒,統統歸結於佔有欲。
“秦、蘇!”
他咬牙,聲音平而沉,像是空谷中爆發的大吼,帶着迴音。
秦蘇一驚,三魂七魄都飛了出來,可下一秒,卻眉眼彎彎的“咯咯咯”笑了起來。
“媽的,你到底給我喝了多少?”司徒慎咒罵。
商場上摸爬滾打的人,哪有不會喝酒的。他是知道她能喝酒的,卻沒有看見她喝多過,現在,他能肯定她喝多了,不然她不會露出這樣傻氣的表情。
“我是誰?”司徒慎驀地想到了什麼,捏着她下巴正對這自己。
“你……”秦蘇矇著雙眼,慢慢的將他濃濃的眉,高挺的鼻子,黑黑的眼眸都一一的納在眼底。
“說!”男人問。
“司徒慎。”飄忽的意識逐漸拉回,她喃喃的。
“誰?”他卻不滿意,仍繼續追問。
“司、徒、慎。”
男人勾唇,還要問,“我是誰!”
“司徒慎!”十根青蔥般的手指擰成青白一團,秦蘇幾乎是大喊出來的。
最後他要開口時,幾乎在同一秒,她阻止了他,“別!”
別,你別!
司徒慎,你別,別在這樣靈魂深處顫慄的時候,喊出那個名字。
她已經很累很累了,不要再增加她的疲憊和心傷了,她今晚實在無法支撐。
男人似乎一怔。
天剛剛有一絲亮的時候,司徒慎一個翻身,醒了過來。
床側的冰涼觸感,以及空氣中細微的煙草氣息,讓他微眯了黑眸。
不聲不響的坐起來,身上的被子就滑落在了腰間,夜晚的涼意便瞬間侵襲而來,下意識的,他朝着窗邊看過去。窗帘沒有拉,女人站在那,背對着他的方向,影子比外面的夜色還要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