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爸爸我害怕
本來倆人的婚姻就夠讓他厭惡的,所以婚後的相處,她能少讓他討厭一點就少一點。
司徒慎懶得理她,直接奔出卧室,台階三步並兩步,眨眼就出了家門。
到了醫院的急診,醫生護士都匆匆忙忙的迎上來。
“先生,請問您是病人的家屬嗎?”醫生從急診室走出來,看着他問。
“是,我是她丈夫。”司徒慎上前,立即點頭應。
話一出口,他不禁有些怔愣,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身份已經根深蒂固在心裏,竟能脫口而出。
“那麼請在這裏簽字吧,病人是急性闌尾炎,要馬上準備進行手術!”醫生將手術同意書遞過去。
“好!”他接過來,一筆一劃,比平時在合同上籤的字還要謹慎。
遞過去時,他又忍不住問:“沒什麼大事吧?只是闌尾炎嗎?”
“對,闌尾炎,手術以後就沒事了,不用擔心。”很有經驗的醫生笑了下,說完便拿過簽好字的手術同意書,轉身吩咐着護士做準備。
三甲醫院很有效率,五分鐘不到,手術室就已經安排好,被換上病號服的秦蘇躺在病床上,一行人呼啦啦的往手術室里進。
司徒慎一路而隨,雖然醫生也明確說是闌尾炎,手術后就沒事了,可他緊繃的情緒卻沒有放鬆。
“等一下。”
手術室的門已經應聲而開,病床上的人卻忽然出聲。
司徒慎見狀,劍眉擰的更緊。
“司徒慎……”
見她吃力的朝他的方向微抬起手,男人快步上前,聲音沉沉,“怎麼了?”
秦蘇心中黯然,忍過一陣深深的疼,她努力揚唇,“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
“知道了。”司徒慎拳頭收攏,很僵的回。
顯示工作中的紅燈已經亮起,男人收回緊凝的目光,轉身便朝着電梯方向走,腳步越來越快,然而,走到一半時還是停了下來。
手術室外的地面上拉長了一道身影,燈光打在上面有些冷。
夜,室外party。
自助餐的形式,半島型的餐桌上中西式美味、各類酒水一應俱全,一旁泳池被燈光映的波光粼粼。
秦蘇穿着白色裹胸小洋裝,瑩白的雙腿就那麼露着,銀色的高跟鞋讓她更加亭亭玉立。
端起一杯雞尾酒,她送到唇邊點點的喝,恰巧熟人迎面而來,她落落大方的打招呼,成熟的交談着。
“秦蘇,你這裙子可真漂亮啊!”
一回身,她身後就圍上兩三個女孩子,其中一個笑眯眯的誇。
來者不善!
出聲的女孩子是前段時間辯論賽上被她pk下去的選手,結束時女孩子不服氣的找她理論,嫌她在台上講話難聽。可秦蘇是誰,在學校里都是眼高於頂橫着走的,當下一點不客氣,在眾人面前冷嘲熱諷的直讓女孩子紅了眼眶。
“謝謝啊,你的也好漂亮。”秦蘇看着對方身上同樣款式的洋裝,彎唇笑眯眯的回誇。
人多的地方最怕的就是撞衫,所以新仇加舊恨,女孩子眼裏的憤憤然她看的清清楚楚,只是沒心情,不願和她們多做糾纏,想走為上策,“你們慢慢玩,我去拿點東西吃。”
轉身挪動步伐,腳下卻被人故意使絆,秦蘇心中暗叫自己的輕敵。
她忘了,自己先前就站在泳池邊上,這會兒直挺挺的倒了進去,水花四濺,瞬間吸引party上的所有目光。
好在她會游泳,能最快時間的爬上池邊,不至於狼狽太久,可身上的衣料沾水后全都緊貼在身上……雙手環着肩膀遮擋重要部位,等了半響都遲遲沒有人來送上浴巾。
“呀,你沒事吧?”裹着同樣白色洋裝的女孩子,驚訝的看着她,一臉無害。
秦蘇心中冷笑,正要回擊時,肩膀一暖,有寬大的外套罩在了身上。
“可以站起來嗎。”男人半蹲下身子,扶住了她的肩。
當時,十八歲的秦蘇仰頭,對上了他的目光,瞬間只覺得,璀璨繁星,都比不過他黑眸里的一點點暖意。
八歲時父母離異,她很早就嘗到身處寒冬的感覺,所以這翩躚而來的暖,足以讓她多年後仍會回味。
那是她第一次遇見司徒慎,雖然他早不記得。
可她卻始終記得,他曾帶給她的暖。哪怕只是一瞬,哪怕從此一生寒冬,哪怕此後再不可得,她都再難忘。
好久都沒有做過這個夢,記憶里的真實令秦蘇不想醒來。
緩緩撐開眼皮,滿眼的白,消毒水的味道也讓她意識更加清醒,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
“醒過來了?還以為你能再睡一會兒呢。覺得還好吧?刀口可能有點疼,現在正在給你用抗生素的葯來抗感染!”正在檢查的護士緩緩的說。
“我還好,謝謝。”秦蘇點了點頭,道謝。
“找你先生嗎?”見她目光環顧四周,護士瞭然的問。
“不是。”聞言,秦蘇垂下了眼瞼。
她習慣了,向來都不會抱有太大的期望,所以還好,也不會有多少的失望。
“他昨晚守了你大半宿都沒合眼呢,早上被醫生叫過去了,一會兒應該就會回來了!”護士笑呵呵的告訴她。
秦蘇怔住。第一個跑進病房的是小舟舟,黑亮的眼睛裏水汪汪的。
“媽媽――”
小傢伙像只小哈巴狗似的趴在床邊,“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眼淚,眼睛鼻子都紅紅的,看的人又憐又愛。
“舟舟,別哭喔,媽媽沒事,只是動了個很小很小的手術!”她伸手貼在兒子的腦袋上,輕柔着聲音哄。
“爸,你們怎麼來了?”
跟小傢伙一起進來的秦父還沒等張嘴回,病房的門又再度被人推開,卻不是護士。
“是我給打的電話,總要知道的。”司徒慎走進來,說完后對着秦父點頭示意,“爸,您過來了。”
秦父也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女兒的婚姻不似平常夫妻的融洽,他是知道的,像這樣的聯姻,又有幾個能幸福美滿?不過看到女婿守在醫院裏,多少還是欣慰的。
“醫生說術后24小時候要下床活動,能促進腸蠕動,防止腸粘連和下肢形成靜脈血栓。還有要禁食4872小時,然後才可以吃一點流質的食物,吃完也別忘適當的活動。大概一周就能拆線出院了。”司徒慎看向病床上的人,將醫生交代的話一字不落的重複。
“嗯,我知道了。”秦蘇點了點頭,嘴角蠕動間,她其實是想跟他說聲謝謝的,可這會兒秦父和舟舟都在,總覺得突兀。
“48個小時?那是不是要兩天不吃飯,媽媽,你會不會被餓死啊?”小傢伙消化掉爸爸說的話,找出裏面的重點,低叫的看着媽媽。
“不會的。”聞言,秦蘇忍俊不禁。
司徒慎神色也稍動了下,他給秦父打電話之前也再三考慮過,手術的事不可能隱瞞,晚兩天也會知道,反正也不是什麼大病,倒不如讓小孩子過來陪着她,畢竟住院也挺枯燥的。
“我請了護工,一會兒就會過來,讓爸和舟舟先在這兒陪你。”
秦蘇見他一直低頭看錶,忙說,“好,你去忙吧。”
“嗯。”司徒慎點了下頭,對一旁沙發上坐着的秦父示意后,便轉身朝着病房外走。
只是臨離開時,他又頓了下腳步,“這兩天你好好在這裏住院,公司的事情我會去處理,你不用惦記。”
最後一個字吐出后,男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視線當中。
他剛剛側過臉說話時,黑眸里有疑似關心的情緒一閃而過,快到秦蘇還來不及分辨,以為是幻覺。
醫院走廊里。
身穿病號服的秦蘇被好友路惜珺扶着,小碎步在短範圍內慢慢的走着。
“秦總,才幾天不見,你就折騰到醫院來了!是不是你和你老公太激烈了?”路惜珺挑眉,眼神很情色。
“你個狗嘴吐不出象牙。”秦蘇瞪她一眼。
“不過我聽說,是司徒慎送你來的?又一直守着你?”
聞言,秦蘇很慢的點了下頭,“嗯。”
到現在,她偶爾還會回憶起當時的畫面,他抱着她一路奔走,哪怕是去醫院的路上,他開車的手,也是抽出一隻來緊緊握着她的,夢一樣的不真實。
見她眼角眉梢都漸漸染了絲笑意,路惜珺張了張嘴,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有什麼事就講,憋話不適合你。”敏感如秦蘇,她看向好友。
路惜珺猶豫了下,還是坦白從寬,“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昨天晚上我好像看到你老公和個女孩子在一起,應該是逢場作戲吧,呵呵,不是什麼大事。”
“嗯。”秦蘇聽后,神色如常。
只是往病房回的時候,不小心腳下絆到了輸液架,大腳趾磕在了輸液架的軲轆上,疼的她皺起了眉,好半天才能動彈。夜,很靜。
書房裏,司徒慎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看着製圖版上的圖紙,上面紅色的叉叉勾勾是他剛作的標記,可又沒想好怎麼修改。
他向後靠去,椅子的滑輪也跟着一動,低頭看了眼表,十點四十。
平時他除了招標,負責最多的就是設計,現在秦蘇住院,現場他也要去跑,簡直是分身乏術。不得不說,少了她,他一個人太過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