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馬六指

3.第3章 馬六指

那是一個穿着紅色衣服長頭髮看不清樣貌的女子。我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出現幻覺了還是遇到什麼髒東西了,不過我更希望是前者。

我拍了拍臉,心想自己可能有些出現幻覺了。然後把水龍頭擰好回到了卧室,準備脫光衣服好好休息一下。或許明天早上精神了,就不會再發生這檔子事了。

我並不是個特別膽小的人,但當我把衣服脫下前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感覺有一股涼風從我的腰間吹過,準確的說,就好像是有人用一雙冰涼的手,在我的腰上劃了一把。

《百鬼夜談》曾經提過,如果當你獨自一人上廁所,或者是陷入一片黑暗中的時候,忽然脖子上或者腰上有被人劃過的感覺,千萬不要去碰,因為你有可能把自己的腦袋或者上半身推下來。

想到這兒,我就不由的頭皮發麻,雖然明知道這本書可能是本詭談怪書,但從小就受此熏陶的我,卻始終對鬼神之說保持一種忌諱莫深的態度。

這個東西,信則有,但不信未必無。

我咽了口唾沫,光着上身窩在被子裏。房間裏的燈早在我洗完臉的時候就被我閉上了。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恐慌,那是一種感覺,心臟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然後砰砰撞擊喉管的感覺。後背仍然冰冷,我在心裏罵了自己好幾句,心想應該把窗戶關上的。

屋子裏面現在很靜,靜到除了掛鐘的滴答聲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天花板上還有路燈跟月色投射進來的光。

“幸好不是一片黑暗。”我喃喃自語道。

雖然有些疲憊,但我確實不是那種沾上枕頭就能睡着的人。不過,也就是我的這個毛病,讓我發現了更加讓我驚慌失措的一件事。

我聽到了別人的喘息聲。

那種急促到猶如病入膏肓的老人最後臨別的喘息聲。

我的耳膜里被這種聲音,還有我砰砰亂撞的心跳聲充斥着。我蜷縮着身子,想起了曾看過的一篇報道,說是被嚇死的人會瞳孔大張,眼睛外凸,總而言之就是死的很難看。

我現在甚至連回頭都不敢,生怕我的旁邊躺着一個面目全非,沖我“咯咯”直笑的髒東西。

我甚至害怕我的床底下有一具屍體,正跟我用一樣的姿勢躺在我家冰涼的地板上。我承認,我害怕了。我做古董生意有一年的時間裏,其中怪事聽得也不勝枚舉。但這種事情是第一次發生在我自己的身上。

我不由自主的想起在衛生間時從瞳孔里看到的那紅衣長發的女子,想像着她有着腐爛猙獰的臉孔,跟一副能唱出動人歌曲的嗓子。

我的手攥緊着被子,腦海一片混亂,支離破碎的片段組合起來的畫面更像是夢魘,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

我閉上眼睛,想讓自己睡去。腦海中卻浮現出《百鬼夜談》裏所講的能看到鬼的辦法。我心想,是不是如果家裏沒有鬼,我就不會這麼害怕了?或者說本來就是我自己嚇自己?

一般來說人是看不到鬼的,籠統的說法是不在一個次元。但一萬總有個萬一,這個世界上能看到鬼的有四種人,一種人是嬰兒,剛出生的嬰兒因為內心通透凈澈,所以他能看到鬼,所以嬰兒總是在啼哭,其實就是他能看見了本應看不見的東西所造成的。

另外一種人就是氣眼低的人,這個氣眼,說的其實就是運氣。一個人的氣眼如果太低的話那就能看到鬼了。

還有一種人就是學佛論道的人,當然是只有那種沉下心來刻苦研究佛學道學並且有慧根的人才能看見。

最後一種人就是快要死的人,這種人死氣纏身猶如行屍,他們能看見鬼,是因為鬼也把他們看成了鬼。

我自認不是這四種人的任何一種,但《百鬼夜談》有記載,除了這四種人能看到鬼之外,通過一些特殊用品也能看到鬼。

牛眼淚,貓血,還有倒穿蓑衣戴高帽。第一種辦法跟第二種辦法都是利用了這兩種動物能看到鬼的原理,而第三種則是讓鬼把你當成鬼。

其實都說狗驅邪,有甚者更是掛帶狗牙這種東西。但其實貓比狗更加驅邪,只是它生性懶散,不願意管這些事罷了。

如果家裏有養貓的想必會清楚,在你看電視或者睡覺的時候,你會發現你的貓一直在一旁盯着你,它不是好奇或者喜愛你。而是想確定你到底死沒死,它在等着吃你的肉。

貓天生含煞,屬陰種,要對付鬼不一定要找什麼純陽之類的東西,鬼不僅怕陽,還怕惡,怕比自己還含煞氣的惡。而貓就是其中一種,吃過死人肉的貓甚至能吞魂。

我心裏想着關於貓狗的這些事,想着趕明天一定去集市買條貓。漸漸的,我的睡意也濃了起來,不過內心裏的那份恐懼還是揮之不去。

那天我做個了噩夢,夢見一個身材火辣的美女躺在我的身邊,然後撫摸我的胸膛,但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卻是一張腐爛猙獰的臉孔。

我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刺眼的陽光透過窗帘的縫隙灑到我的床上,我吐出一口氣,那個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讓我都以為那是真的。

我打了個哈欠,然後伸了伸懶腰,儘管昨晚沒睡好,但我還是有點精神的。但當我看到周圍的情況時,那僅有的疲憊感也一掃而空了。

周圍凌亂的衣服,被掏出一個個窟窿的沙發,還有碎掉的茶杯,以及衛生間裏嘩嘩不止的流水聲。這些都讓我陷入一種莫名的恐慌,我只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側臉傳來的冰冷感讓我不由的迅速轉頭。

罐子,土青色的陶罐。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毫無光澤的陶罐,心跳砰砰的迎合著我眨眼的速度,良久,我顫顫巍巍的從床頭柜上拿起一根煙,然後點上。

煙草並未能麻痹我的神經,縱使我現在很惶恐,但並不代表我失去了理智。首先不可能有小偷來過,我家住在五樓,我回來的時候門窗已經鎖好了,再者……

等等……門窗?我心裏不由的一驚,昨晚的涼意我一直以為是我沒關好窗戶,那麼如果我關好了窗戶……我突然像炸毛一樣的向窗檯走去,猛地一拉窗帘。

那窗戶上像是開滿了櫻花一樣,血紅色一片。我仔細一瞧,頓時大吼了一聲,這他媽那裏是什麼櫻花,就是一個個血手印。

我微張着嘴巴,然後猛地拉好窗帘,我現在非常懼怕鏡子,甚至連洗手間都不敢去。生怕在我照鏡子的時候會發現身後有什麼東西。我感受着胸腔里激烈跳動甚至快要衝出胸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良久,我稍稍平靜了一下,找出手機撥了一個很久沒撥過的電話。

“喂?六爺,我是林悲。我現在要去你那一趟,我撞邪了。”

聽我說撞邪了,電話那頭的人連忙答應了下來跟我說快點過去。

我急忙套上衣服,連臉都沒洗,拎着罐子出門便叫了輛計程車,直奔城南。

剛才這個跟我通話的人叫馬六指,別人都管他叫六爺。倒不是說他有一隻手長得六根手指,而是說他只剩下了六根手指。

我也是通過古董生意才認識的他,馬六指在台州並不是多出名的人物,但在古董黑市和一些摸棺的人眼裏,他簡直就跟活神仙一樣。

尋龍探穴,驅鬼卜卦,說白了,馬六指就是吃陰間飯的人,但他也不是地地道道的陰陽先生。一般摸棺的讓他幫忙看看穴他干,幫忙找黑市買家出手明器他干,替人家算命驅鬼這樣的事他也干,說白了,只要有錢,馬六指沒什麼事幹不了。

我也是因為家裏爺爺跟老管家做過這一行,上次喝酒說漏了嘴,馬六指說跟我有緣分,硬是給我留了個電話號,我還沒想到真的能用得着他了。

馬六指這幾年在這天台市也掙了不少錢,不敢說太多但買個房子還是綽綽有餘的,但他非得住個地下室,以至於四十多歲了連個媳婦都沒娶上。

沒人知道為什麼馬六指喜歡住地下室,但但凡是見過馬六指的人都說過這麼一句話。

“妖、大妖。”

我曾見過馬六指幾回,他相貌很陰翳,四十齣頭,一米六多一點的身高,佝僂着身子,眼睛就像是刀子一樣。

我很不喜歡跟馬六指在一起,說話也好,吃飯也罷。他就像團漆黑粘稠的猙獰液體,沾上了,就連呼吸都會覺得不舒服。

我到了地方,拎着罐子鑽進了地下室。地下室里昏暗無比,只在中間掛着一個小燈泡,散發出昏黃的光亮。周圍擺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有動物的骸骨,人骨。那場景就像是鑽進了巫婆的研究室一樣。

馬六指住在內堂,門上掛着一塊黑布,漆黑的布,門口拴着一條黑狗。我曾經來過這裏兩次,每一次來,那狗都只是看我一眼就不再看了。而這一次,它卻呲着一口森白色的牙齒怒視着我,眼睛上的猙獰傷口讓我看的一陣心悸。

“六爺,我來了六爺。”我仰起頭喊了兩聲。

“嘿,你小子可算來了。”剛喊完,一個只有一米六多點的佝僂男子便從裏屋走了出來,套着一件破舊的短袖和大褲衩,一臉笑意的望着我。

“六爺這回你得救救我,出大事了。”我一看馬六指出來了,趕忙把手上的陶罐放在桌子上,一臉苦笑的看着他。在天台市,可能也就馬六指一個人能救我了。

可就在看見我的一瞬間,馬六指的笑容變了,本來有些詭異陰翳的笑容,突然變得十分僵硬,那笑眯眯的眼睛也變得猶如刀劍,生冷的刮著我的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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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棺詭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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