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匪盜入宅
萬曆四十三年九月的第一個月朗星稀之夜,野獸般的黑影在張宅四周時隱時現
儘管不覺得這戶人家有多少實力,但為了謹慎起見最近開始在河間府一帶活動的這股號稱不畏白天的“白無常”土匪還是出動了三十餘人負責這次行動並且準備夜襲。畢竟這不是一般的小門小戶平民百姓,派出一兩個“高手”去冒風險並不值得。
張宅的圍牆算不上是難以逾越,但張林為了安全起見在四下里養了幾條狗。
臨近亥時大約是晚上十點左右的時候,張宅后牆方向的狗忽然叫了起來,不由的使人警覺。
“准又是白天王莊的那群小崽子們前來搗亂。”負責家務管理的張海母親楊秋霞安慰學徒工匠們道。
將四面的狗吸引到后牆之後,一股接一股的黑影藉著月光和竹竿從側面的一處翻過了圍牆,就落在為數不多的兩個值班護院的身旁。
“這不是尋常趁夜入室的小賊!而是強盜!”幾乎被恐懼感制住全身的兩個值班護院還算是有着比常人清醒些的神智,迅速判斷出形勢:這種情況,如果此時自己不履行責任日後同行也未必能指責自己什麼,而如果大喊大叫當下恐怕就有性命之憂。
看到月光下的黑影們越聚越多,兩個被控制住的護院終於無奈的低下了頭。
臨睡前的張海看到狗叫之後窗外有黑影閃動不由的心生警覺。算不得什麼豪強的張宅是匪盜們的絕佳目標,在自己的記憶里並不是第一次遇到有賊人闖入。
過了足有半個時辰之久,院子裏似乎不再有什麼動靜,這才安心睡下。
張海自幼元氣十足,又身懷天賦,對此並不感到恐懼。可忽然聽到床板下有敲門般的響動,還是不由的大吃一驚。內分泌和條件反射般的恐懼瞬間使得自己毛骨悚然,似乎動轉都不敢一樣。
自從回憶起前世的記憶后,原本樸實而無所畏懼張海內心中的膽量實際上因為受前世性格的影響大打了不少折扣。
怕什麼?反正這不是第一次經歷死亡了,經驗證明死後一定有來世!大不了死後回現代去!張海心中如此安慰自己,瞬間變覺得安心了不少,膽量也恢復了很多。
接着一個熟悉聲音從床下傳來大大消解了原有的恐懼:“海哥哥!拉一下你腳底下的床板!”
原來是柳香的聲音,自己的床下有暗道!張海隨即在被子裏輕輕拉開床板,下面露出一間閃動着微弱光亮的屋子。父親張林和柳香還有母親楊秋霞、大哥張萬勇都在下面看着自己。
床下的密室並不算高,張海雖然只是個孩子的身軀但憑藉著五年來習武的底子還是輕鬆的藉著入口處的梯子拉好床板之後跳了下來。
“父親,有盜賊要來是怎樣發現的?”張海也意識到什麼,好奇的問。
張林胸有成竹的說道:“啞狗發現的,他們的這一套我在十幾年前就很熟悉。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幾個時辰後去院外的出口觀察觀察便可。”
張海有些不解,印象中幼時也有盜賊闖入過家中,那時候全家可是發現苗頭一起動員把賊人趕出去的,為何如今要躲在地道里?
張海有些不平的問:“箭匠師傅們和家裏的財物怎麼辦?”
楊秋霞嘆了口氣,向孩子解釋道:“外面的兩位護院都沒有發出警信,這意味着外面的人來頭不小,不止一個人。我們也只好破財免災了,好在貴重的東西都在下面。”
不知怎得,張海的心中有些不舒服。這樣破財免災是個辦法嗎?對方發現了自家的軟弱,會不會以後各三差五就來找麻煩?
見孩子有些不解,楊秋霞勸道:“咱家畢竟不是親朋甚多光明正大的本鄉本土人,也不是什麼豪門大戶。有些事情不太好強出頭的。”
張林此時鄭重的對張海說:“十幾年前咱家從外地來到這滄州回漢雜居之地隱居避禍,吃的虧受的氣也不止這一次了。家裏花了這麼大的精力和財力來培養和督促你習武,就是希望你能依靠你的天資早日成長起來,重震我張家!”
張林二十年來在江湖上的風雨坎坷中度過,直到三十多歲的時候才有了張海這樣唯一一個孩子,對張海實是寄予了無比的厚望。
最近一個月來逐漸開朗起來的張海此時也沉默不語,仔細盤算着自己今生的回憶和自己的實力:場上比武,大哥張萬勇遠不如我。弓箭師傅從開硬弓到射准最多同現在的我半斤八兩的樣子。以父親對我的重視,會請庸人來么?這古代向來是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高手大多從軍,一夥連土圍都不敢動只敢動自家這樣勢力的盜賊能有什麼實力?
想到這裏,張海便開始在地道密室的四下里轉悠尋找武器。
覺得孩子應該有自衛的傢伙,守在寢屋床板下出入口的楊秋霞和張林並沒有多在意。
張海拿了一張大約一斤重足有一石二鬥力的反曲複合弓,還有一張比較短五斗短弓。這兩樣都是比較常見的弓型:一石二鬥力的戰弓是軍種精銳用於對付披甲持盾目標用的,而五斗弓是尋常打獵用的。此外還攜帶了三十支不足一兩重的輕箭及一把收藏了似乎不少時間的倭刀。
看着柳香也學自己的樣子全副武裝起來張海有些皺眉。雖然香兒幾年來同自己一起習武也算有些底子,但資質差的遠。五斗的弓都要花費吃奶的勁兒才拉的開:“你帶諸葛弩、一張扁擔兩捆柴就夠了,這樣能更好的配合我對付敵人。”
“扁擔和柴捆用來幹什麼?”一向對張海言聽計從的小女孩不解的問。
張海怕買關子誤事,直說到:“藤牌鎧甲一件也沒有,父親母親還真是守法的良民,我們只能拿這個將就了。”
等待的時間是那樣的漫長,特別是對於時間感比較敏感的孩子來說尤為如此。儘管通向出口的地道足有上百米的樣子,還是很快就被張海找了出來。
凌晨時分回到主院的一間床口通道下面的時候,隱隱有說話聲透過床板傳了下來。
“算了算了!既然這戶人家這麼識趣,還是給人家留點兒面子吧!我們這次的收穫不算小了。”幾個盜賊中其中一個聲音似乎比較年輕的人說道。
“這宅子肯定還有不少地財,我們需得等要緊的人從地洞裏鑽出來,好好逼問一翻才是。”中年盜賊笑道。
“如果他們就是賴在地里不出來怎麼辦?”有人問
“那我們就只好在這裏常駐了,又多了一個據點!哈哈!喂,下面的聽到沒有?!”群盜中有人似是挑釁般的向下傳話道。
原來這伙賊寇不是第一次吃大戶了,在宅子裏學摸幾遍就知道通常的密室密道應該在哪裏。
本來打算尊從父母的話,破財消災的張海有些忍耐不住了:若不給這些人一些教訓,讓他們以後把自家當成搖錢樹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