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記者先生

第三章 記者先生

“喵了個咪的,不好!難道說……”

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黑貓小子的心頭,可能是要大事不妙吧!

醒悟得太晚了,真的完蛋了!

太突然了!

腳下一軟,天塌地陷一般,整個身體就疾墜了下去,一種摔入深淵般的極度恐懼爬上心頭,身邊卻沒有任何的把手,哪怕是最細的救命的稻草,哪怕是一根甚至於是半根最細的那種救命稻草也是好的,只要能抓上一抓,也是好的。

至少,可以緩解一下緊張的空氣吧!

這要是一場噩夢多好呀,哪怕是嚇出兩身,不!好多身冷汗也是好的,夢醒時分就什麼事兒都沒了,只有枕頭濕身了。

可這一切都是真的!

終於,很快,只是眨巴一下眼的功夫,疾墜就停止了,黑貓小子感覺到的是一種窒息,喘不上氣來,憋悶得太難受了。

“抓到了,抓到了,你這個死貓,饞嘴的貓,看我不活剝了你的皮!”

身體的下方傳來一陣再熟悉不過的歡叫聲,是老酒鬼的,聽起來就像是敲響的一面破鑼。

黑貓小子緊張地觀察了一下四周,怎麼是懸在半空了啊,真的有些懵圈了!!!

過了好一陣子才明白,他是掉進了一個掛在氈房內支柱上的非常結實的網兜子裏了,是用細麻繩兒織成的那種。

原來,他是從這座破氈房頂上的那個漏洞掉進來的。

老酒鬼為了能夠捕捉住這隻饞嘴的貓,事先把這個破洞進了改變,只是把蓋在那上面的那張又破又舊的老狗皮稍稍地改變了一下位置,就做成了一個“翻板式陷阱”。

這一切,又都被那對狸貓夫婦看了個正着。

“喵了個咪的,放開我!”

任憑黑貓小子如何聲嘶力竭地尖叫,用盡全力地掙扎,全都無濟於事,那個網兜反而越是掙扎勒得越緊,再不消停,那細細的麻繩兒就會勒進皮肉里,鑽心的痛。

最終,黑貓小子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放棄了無用的掙扎與尖叫,老老實實地縮成了一團,聽天由命吧。

那隻用細麻繩兒織成的網兜也不再盪來盪來去的,而是十分滑稽而又可樂地裝着一隻大貓,一動不動了。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老婆呀,你可真聰明,多虧你想出的這個好辦法,才捕住了這隻該死的饞嘴貓,天亮了就活剝了他的皮,看我怎麼收拾他。”

“把這隻貓弄死還容易呀,我看這隻野貓挺好看的,不如把他馴服了,將來給咱們的兒子當個玩物吧。”

“好呀,聽你的,那咱們再……”

“你這個死酒鬼,這才幾天呀,就忍不住了呀,你可輕點兒呀,肚子裏可是有你的孩子呀……哎呀……你……”

顯然,那場好戲又要開演了。

這種事兒要是發生在以往,黑貓小子的眼睛早就興奮地眯成一條縫兒,兩隻耳朵豎得溜直,生怕漏掉一丁點兒可以接收到的信息。

他有這種愛好,閑得無聊的時候就喜歡下載點兒那個島國的特產,尤其喜歡蒼老師,這個碟那個帶的還挺多。

可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黑貓小子再也沒有了那份好心情,絕望地閉上眼睛,等死了。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連耳朵都想堵上,堵得嚴絲合縫才好,現在可是什麼都不想聽了,只想如何才能逃掉。

當太陽再一次升起的時候,黑貓小子的處境可是糟糕透頂了,他不僅被送進了柴房,脖子上還被繫上了一根很結實的牛皮筋。

最可氣的是,氣死人的是,這根很結實的牛皮筋的另一頭竟然繫着一隻破靴子,是那個老酒鬼的媳婦兒的。

這樣一來,黑貓小子的行動可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再也不能躥房越脊如履平地了,甚至連快跑都不行了,只能拖着這個沉重的累贅慢慢地往前挪。

“喵嗚呼,看看吧,這就是饞嘴的下場喲!”

“喵嗚呼,看看吧,這就是饞嘴的下場喲!”

不用看都知道是誰在一邊幸災樂禍了,除了那對可惡的狸貓夫婦,又能是誰喲。

“你不是能吹牛嗎?再給我吹吹呀,看看能不能把自己吹到天上去呀!”

不用看都知道是誰在一邊冷嘲熱諷了,除了那幾個可惡的小夥伴兒,又能是誰喲。

讓黑貓小子最最最傷心的,是那隻老土貓也不知跑到哪兒去了,難道她也是見死不救嗎?

不會吧!

如果連她也是見死不救,那就真的沒有天理了,沒有貓道了!

“天啊,這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他在心裏那叫一個恨呀,老酒鬼和他媳婦兒的這種做法是一種最最最卑鄙、最最最無恥,也是最最最常用的一種污辱人格的方式了,依稀記得好像在哪個朝代的某次運動上就使用過這種刑法的。

黑貓小子真的不想活了!

他拚命地扯咬着那根牛皮筋,可那牛皮筋就像鋼絲一樣的結實,崩壞了兩顆牙也沒有損壞分毫;他拚命地用頭去撞能撞到的一切,可除了撞得眼冒金星而外,還是無濟於事;他拚命地在柴草堆里打滾兒,用爪子到處亂撓,可除了換來老酒鬼的一頓打而外,還是什麼好處也得不到。

這就叫“熬鷹”吧。

幾天過去了,黑貓小子再也不想折騰了,他服了,認輸了,認栽了,認命吧。

他開始學會順從,開始學會討好老酒鬼和他的那個漂亮的媳婦兒,見到他們就低聲下氣地喵喵叫着,打着呼嚕去蹭他們的臉頰。

當然嘍,他最喜歡的還是讓那個漂亮女人抱着,親親。

“這可真是一隻乖貓,好聽話喲。”

每當聽到這樣的誇獎,黑貓小子就在地下打着滾兒,求女主人抱抱他,給他抓抓癢。

其實,這一切都是假裝的!

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好像又是他了。

這隻小黑貓真的變了,他每天順從地趴在太陽地兒里假寐,眼裏射出來的卻是冷光。

他在尋找機會,尋找復仇的機會!

可是,這樣的機會在哪兒呢?

這一天天剛黑,無所事事的黑貓小子又像往常一樣,萎縮成了一團,躺在一個小草窩裏,正在半睡半醒間。

突然,一道熟悉的影子出現了,正是那隻瘸了一條腿的老土貓。

“媽媽,救救我呀。”

黑貓小子好像看到了救星,抓到了一根稻草,站起身來,激動得鬍子直哆嗦,喊了起來。

“記者先生,您好呀!這兩天的罪可是沒少受了吧,哈哈哈。”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老土貓的口中竟然講的是人話,着實讓黑貓小子懵圈了半天,好長時間才回過神來。

“什麼?記者先生?是我嗎?!”

終於,石破天驚,凍僵的記憶又恢復了一點點兒,儘管那也只是一兩塊零星的碎片!

黑貓小子的腦袋瓜子好像突然被電擊驚醒了一般,恍惚間想起了一點兒什麼!

“我是人呀,我真的是人呀,我不是貓呀!”

黑貓小子想用人話大喊,沒想到喊出口的竟然還是貓語。

“唉——”

老土貓頗有深意地打量了一下黑貓小子,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黑貓小子絕望地低下了頭,完蛋了,聽口氣,這是在拒絕呀,然後還苦笑了一下下。

“哈哈哈,怎麼啦,失望了吧,其實希望還是有滴。”

“是呀,是呀,你快說,只要能救我,讓我幹什麼都行呀。”

老土貓的話,讓黑貓小子再一次看到了柳暗花明的希望。

“唉,現在聽你說的這幾句話,還是不行滴,你還沒到那個火候喲。”

說著,老土貓又嘆息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什麼呀,什麼火候,求你告訴我吧。”

“你的心智還沒有磨鍊到那種應當具有的火候。”

“你能再說明白一點兒嗎?求你了,我真的不懂的!”

“我相信你能懂的,但現在我只能告訴你,不要被眼前的假像所迷惑!”

“啊?!”

黑貓小子似乎又明白了一些什麼。

“那麼,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和你一樣,也是一隻貓喲,哈哈哈。”

這樣的回答跟沒有回答又有什麼兩樣吶。

“你能告訴我怎麼做才能脫離這苦海嗎?才能到你說的那種火候嗎?”

“我看你挺願意做一隻貓的嘛,你這樣不是挺好的嘛!”

這樣的回答還是跟沒有回答沒有什麼兩樣,抑或是還不如不說,正好點到了黑貓小子的痛處。

“唉——我過去的確是想做一輩子貓了,因為那時我以為自己只是一隻想變成人的貓,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是一個人呀!”

這一次,該輪到黑貓小子嘆氣了。

“不要嘆息,我剛才不是說了嘛,你現在只是火候還不到,等到了火候,你就什麼都明白了。其實,我們……”

“我們什麼!”

黑貓小子的希望之火再一次被點燃,連忙追問道。

“其實……我們都是有任務的人呀!”

“啊?什麼任務?什麼是有任務的人呀!”

“現在還真的不能告訴你,還是那句話,火候未到喲。”

“火候,火候,什麼火候不火候的!你是不是就是不想救我呀!”

黑貓小子真的急眼了。

“哈哈哈,這就是你的火候!”

笑聲未落地,老土貓已經不見了蹤影兒。

“這就是我的火候?”

黑貓小子傻瓜一樣地陷入了沉思。

不知不覺中,天又亮了。

這一晚上,他想起了很多的事兒,變成貓以後的事兒。

至於變成貓以前的事兒嘛,似乎也想起了一點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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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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