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田豐田疇
華靖跳下馬來，上下打量了打量二人，也抱拳施禮：“某正是華靖，不知兩位先生何以知我？”
其中一人微微笑道：“前日聞聽有東萊人華靖於常山安置流民，離去之時不忍流民苦楚，攜以返鄉，此大善之舉，我等聞此舉，欲見為善之人，故於路旁相候。”
華靖微笑遜道：“吾於常山遊歷，見流民多有凍餓而死者，實不忍見，故散錢財購些米糧衣物，此小事耳，何足掛齒，勞兩位先生久候，不知兩位高姓，可否見告。”
那人也微微笑道：“此等善舉，非大仁之人不為也，何談小事，伯安兄太也客謙了。”頓了頓又說道：“余姓田名豐，字元皓，世居此地，這位是吾之舊友，姓田名疇字子泰。近日居於吾處，聞公大義，亦想一見，故我等同候於此，以待先生。”
華靖聽罷滿臉激動，本來是想在找到趙雲之後去巨鹿拜訪，但是現在攜了這麼多流民，急於趕回東萊安置，原想以後再來的，不想倒是在路上碰到了，莫非是天意，當下向田豐、田疇二人深施一禮：“原來是兩位大賢，吾本是想來拜望，奈何攜了流民急於回鄉安置，本想明春再來請教，不想今日得見，幸甚幸甚。”
田豐二人忙謙遜還禮：“不當先生請教二字，豐等鄉野之人怎比先生大仁也，先生若不嫌簡陋，不如到蝸居一敘如何。”
華靖忙答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於是華靖叫趙雲安排流民在路旁駐紮，自己會同田豐等人同往庄中而去。
來到田豐家中，分賓主落座，叫人上了茶水，田豐問道：“不知伯安兄攜這許多流民返鄉，欲作何安置？”
華靖嘆了一聲，余在鄉中，購了一些田產，可交與流民耕種，這道不難，只是近日卻有一難處，還望先生教我。
田豐一愣，問道：“是何難處，不妨道來，如我等能助，必盡全力。“
華靖道：“只因吾所攜流民眾多，每日所費甚巨，所備米糧已不足與返鄉之用，近日隨行之人漸增，吾又不忍逐之，只好差人望鄉中告急，叫家中之人攜米糧前來接應，然現糧草已不足十日之需，恐遠水難解近渴也。”
田豐聽了，也覺十分為難，謂華靖道：“此事確實難辦，我等雖能飽食，但也無餘糧，縱由口中省出，也不過滄海一粟，於事無補。現只能想儘快回鄉之法，再有伯安鄉中之人接應或可有救，要儘快歸鄉，只有走水路，由此往南一百六十里便是白馬港，可於此港處多備船隻，沿黃河而下，至臨淄登岸，可省十日路程。”伯安再派人告之鄉人於臨淄接應，或可渡此難關。
田疇旁也道：“此計可行，另余在鄴城有一好友甄逸，頗有錢糧，吾可往其處告借，其人樂善好施，聞伯安兄之義，定不會推託。”
華靖站起身來，望兩人深施一禮：“二位相助之恩，吾在此謝過，二位於眾鄉民活命之德，定不敢忘。”
田豐二人也連忙還禮，各自坐定后，田豐問華靖道：“伯安兄急民之所急，仁人也。然伯安兄此為，縱救得千人萬人，亦不過九牛之一毛，不知伯安以為然否？”
華靖心道：想試探我吧，好吧，我就和你說說，順口漏點天機嚇嚇你們，當下說道：“元皓兄此見甚是，吾亦深知此為乃至治病之表，非為治本也，然民之所疾者，其一，自桓、靈以來，禁錮善類，崇信宦官，朝中十常侍為禍朝綱，各州官吏不思天災不斷，民生疾苦，非但不知體恤，反加力盤剝，使民不聊生；其二，民無食則反，又有妖人作崇，盅惑煽動，四方黃巾禍起，殺伐不斷，更增民疾，此二者本也，此不治，則天下難平矣。“
田豐道：“伯安兄所言是也，然以余觀觀之，黃巾為禍雖巨，但不是以動根本，且張氏兄弟已死，餘黨不足為懼，反而朝中奸黨為亂難平矣。”
田疇道：“朝中雖有中涓弄權，然大將軍何進掌握兵權，若有意除此禍患，亦非不可為也。”
華靖起身大笑道：“亂天下者，必進也。”
田豐、田疇具是大愕，不解問道：“伯安何出此言？”
華靖笑道：“何進，何人也？一屠戶耳，行事無謀，剛愎自用。若進欲殺中官，必召四方諸侯進京勤王，行此掩目而捕燕雀之事，而諸侯會於京師，各懷一心，便如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不成反生亂矣。”頓了頓又道：“遍觀天下諸侯，有此力者，唯西涼刺史董卓，董卓其人殘酷暴虐，好殺成性，統兩州大軍二十餘萬，常有不臣之心，且大軍過處，燒殺搶掠，姦淫無數，蹄下無活命者，若此人進京，縱十常侍已死，又豈是朝庭之福，百姓之福？屆時天下諸侯必不能服，各自為攻，漢家天下，名存實亡，九州又現戰國之世，天下大亂矣。”
田豐、田疇二人凝眉沉思，半晌恍然大驚，“若如此，漢氏必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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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豐又思片刻：“倒也未必，天下不少忠貞之士，到時必有勤王之師而伐之，若天下諸侯影從，則此亂必平。”
華靖冷笑道：“到時天下諸侯各有軍馬，其心必異，便托撫漢之名，亦是為割據之事，朝庭亦無力盡服之，如此，縱有勤王之師而伐董，其心不一，安可成事，徒增戰亂耳。“
田疇也道：“縱成事，亦恐又一董卓，於天下無益也。“
田豐問道：“伯安兄可有良策解之？”
華靖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國分爭，秦伐而統之，秦滅又有楚漢分爭，高祖斬白蛇而起一統天下，至今四百年，亂世之兆已現，此天意也，豈人力可違。”
田豐道：“即便如此，難道我等只坐視百姓流於戰亂而不救？此非仁人所為吧？”
華靖道：“欲定天下之民，必效秦皇漢祖，提三尺青鋒，驅虎狼之師盡伐諸侯，收其兵以統天下，以仁德撫恤黎民，則天下定矣。”
田豐、田疇互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答案，田豐望華靖微微笑道：“伯安既有此志，何不為之？”
華靖不答，凝視田豐二人，須臾，反問道：“二兄可願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