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莫明其妙的鬼眼
“怎麼樣?”胡瑜輕輕碰了下許欣的肩膀,“你在傻乎乎地看什麼呢?”
許欣轉過頭來,看着胡瑜的眼神似乎有點複雜,有些虛弱地說:“沒看啥,就是地球在自轉,我好象有感覺了。”
胡瑜緊張地問道:“那個,除了頭暈以外,你……兩隻眼睛都看得見吧?”
許欣再次轉過頭,眼睛不同過去的細長清秀,而是異常的晶亮,這種晶亮,往往只能在嬰兒的臉蛋上看見,如今嵌在紗布包裹的臉上,極不相稱。
白了胡瑜一眼,許欣才沒好氣地說道:“是我被雷擊,不是你被雷擊吧。”許欣那眼神,分明是說好象腦子壞掉的是你胡瑜嘛!
旁邊的護士開口了:“葯已經換好了,如果藥水滴得差不多就按對講叫我們,要注意點啊!”聲音雖然動聽,但語調卻沒有任何的思想感情,象復讀機一樣說完就推着藥品車走了出去。
許欣眼睛滴溜溜地望着那護士走出去的背影,接着又迴轉頭望着天花板,半晌才說:“嘿嘿,那小妞的腰扭得……哎喲,我的背好痛,腿上的筋也好痛!”許欣開始哼哼。
“別哼哼了,你先告訴我身體有沒有異常,必竟你受傷是在頭部。”胡瑜對林建國所說的話深信不疑,一般來講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後遺症。
再說就算這幾天一直給他翻身很勤,擦身換褥墊什麼的也比較頻繁,但這樣持續長時間不動,是個人都不舒服的。
十五年前,爺爺曾接診過一名雷擊患者,但是對方並沒有頭部被擊中,雖說這個人現在還好好活着,但是原本儒雅的人,變得象棕熊一樣暴躁,想到這裏,胡瑜身上一陣惡寒,跟許欣認識超過十年,兩人幾乎沒有爭吵過,這要是性情平和的許欣變得象鬥雞一樣兇悍,將來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許欣上眼皮動了動,也許是皺了下眉,“沒有什麼特別不舒服的,就是頭暈,還有點點噁心,另外渾身都沒力氣,動不了。”忽然眼睛發直,驚恐地叫道:“我會不會癱瘓了?”看來這傢伙是因為不了解自己被雷擊的具體情況,悲觀想法膨脹開始胡思亂想了。
胡瑜掀開許欣被子,在他小腿上掐了一下,“啊喲!”許欣痛得大叫,“你幹嘛呢?不知道我是病人嗎?”
“這麼精神,還知道疼痛,你說你能癱嗎?”又死命掐了一下,許欣痛得“嘶”地倒抽冷氣,氣急敗壞的許欣,嘴裏嗚嗚哇哇亂嚷一通。
胡瑜坐了下來,雖然剛才從許欣的表現來看,與失明沒關係,但他還是有點擔心,前幾天在打給許欣父親的電話中,也只是簡單地說了一下,大概是因為許欣母親情況不妙,所以許欣爸爸壓根就沒有聽清楚兒子當時的情況究竟如何吧。
雖然林建國說許欣恢復得很好,但白天胡瑜還是在醫院裏請了額外的看護,,四十開外的大嬸,外表乾淨俐落,一看就知道受過正規訓練。再加上每個小時都有護士來測血壓和心跳之類的,胡瑜也很放心。
但是胡瑜沒有想到,從這天晚上的凌晨兩點開始,許欣的生活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吃完晚飯打完針的許欣早就入睡了,十點半胡瑜將燈關閉,只留了夜燈,將將兩張椅子拼攏,這樣靠着也要舒服點。
朦朧中,忽然聽到呼哧呼哧的聲音,胡瑜從夢中驚醒,揉了揉眼,發現許欣嘴裏“啊啊”叫着,兩手不停亂揮,“阿欣,你咋啦?”胡瑜抓住許欣的右手腕,他立即安靜下來,只是喘息着,胸膛起伏很劇烈,胡瑜放開他的手,按了下床頭的燈開關,房間裏立即變得明亮,大概是燈光過分耀眼,許欣用袖子摭住了眼睛。
“阿欣,你剛才是不是做惡夢了?”胡瑜一邊問着,給許欣倒杯白開水,拿了紙巾給他把鼻尖上滲出的虛汗也給擦掉。
被突然這樣弄醒,胡瑜覺得頭脹脹的,能聽到心臟博動的聲音,很不舒服。
若是平常,胡瑜肯定會冷冷挖苦兩句,但現在面對受傷躺下的許欣,自然是不能隨便發火。
把床搖高了點,讓許欣能半卧着喝點水,喝了兩口水后,許欣的眼睛就在房間裏掃來掃去,胡瑜覺得很奇怪,“你找什麼呢?尿罐嗎?”
許欣的眼睛望向胡瑜,原本水靈靈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正泛着藍幽幽的光,胡瑜嚇了一跳,“阿欣,你,你沒事吧?”
許欣兩隻手都捏緊了被褥,“剛才有好幾人在我床邊圍着,拉我出去陪他們聊天。其中有一個男的年紀有五十多,說他是今天才進來的。”
胡瑜心下瞭然,便卻笑了笑對許欣說:“阿欣,我看你是睡得太多,做些亂七八糟的夢罷了。你別一天到晚胡思亂想啊。”
許欣那藍幽幽的雙眸準確無誤的投在胡瑜臉上,胡瑜背上爬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剛才一直很清醒,那些人來拉我,手都冷冰冰的,臉都是不正常的白,我想我是不是看見鬼了。”許欣的聲音發澀,似乎也透着陰森森的感覺。
胡瑜抬手看了下腕錶,時針指向凌晨兩點半,朝許欣問道:“那要不就開着燈睡?”
許欣怔怔地望着胡瑜,“剛才那些東西,好象很怕你。你一抓住我的手,他們就立即四散逃開了。我清清楚楚看到他們有害怕的表情。”
下意識咽了下口水,喉結動了一下,哆嗦着說道:“胡瑜,有種說法,就是人在臨死前是能見到一些去世的親人啊或者鬼魂什麼,你把把我的脈,我是不是要死了?”
“哈?你不過就是身體虛弱點,脈相又不是絕脈,死個毛啊,再胡說八道,我回去了,你就在這兒陪那些鬼聊天算了!”胡瑜毫不客氣指出此時的許欣腦子象進水一樣不好使。
“啊——別啊!”許欣雙手合什,手上還扎着吊瓶,因此他的合什是合在左胸,看着格外怪異,卻不顧這些,急切地說道:“我求你了!”
接着,許欣打了個冷顫,眼睛望向門口,再次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胡瑜朝門口走過去,打開門往外瞧,走廊上的燈關閉了幾盞,因此光線不那麼強,還有一盞大概是出問題了,忽明忽暗地閃個不停,也沒有人管理。
這裏是三甲醫院,當然常常跟死人打交道,氣場自與別處不同,胡瑜多少也能感覺一二,這世上,天生就自帶天眼的人,幾乎就沒有,因為天眼能知過去,能言未來,向來為天道不容。而天生帶陰眼,也就是鬼眼的人,時不時總能碰到,修陰陽術或者風水學的人,練到一定層次可以數度打開天眼。
但是這世上總有人天賦異稟,胡瑜的天眼怎麼來的,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可是數日陪床,幾乎就沒有完全睡着過,所以沒有精力打開天眼,按現在自己的修為,能夠象師傅那樣隨意的,毫不費力打開天眼,至少也得三五來年時間。心裏嘆口氣,右手搭上門,轉頭問許欣:“你剛才看到什麼了?”
許欣長舒口氣,“剛才看到有個小孩的臉,大概是我眼花了。”
躺下來,又東南西北閑扯了一會兒,許欣才入睡,此時的許欣還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從此就完全不同了,認識不同的人,走向不同的路。
在醫院住了二十五天,終於出院,許欣所在的單位領導並沒有因為許欣受傷就有要辭退他的想法,反而集團董事長的兒子,那個高傲俊美的混血王子親自來慰問,表示公司會負擔所有的醫療費用,還聲明可以支付適度的營養費。這讓還沒有踏入社會的胡瑜,對這位董事長公子刮目相看。
雖然大致恢復,許欣也不害怕打雷下雨,但是每到太陽下山或陰暗處,許欣總能見到那些讓他驚恐不已的東西,以至於拿着換洗衣物到胡瑜住處求收留,眼見因為驚嚇過度有些神智不清的好友眼神發直,實在於心不忍,於是胡瑜將手腕上的桃木珠取下來給許欣戴上,趁許欣上班的時間,胡瑜到師傅那兒去尋求幫助。
摸着手上的桃木劍,師傅說是要放在許欣平時睡覺的枕下,胡瑜看着自己卧室地上搭着的一張小床嘆了口氣,醫生說雷擊之後會性格大變,想想不同意他到家裏睡時,許欣淚眼婆娑的樣子,真讓自己受不了。
將枕木劍塞到了枕套里,這樣,應該就不會再在夢裏看到什麼東西了。
真是莫明其妙的鬼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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