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雨夜噩夢

第一百五十六章 雨夜噩夢

傍晚時分,陰沉了一天的天空,終於飄飄揚揚下起雨來,雨越下越大,到了半夜已是傾盆大雨。

心事重重的梅子合衣躺在*上,在黑暗中盯着屋頂聽窗外大雨“嘩嘩”地歡唱,寒風“嗚嗚”地低吟,第一次覺得時間走的真慢,慢的她聽得見自己“咚咚咚”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瑪格麗特傳遞的信息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卡洛斯會怎樣來救自己?找警察來嗎?面對警察又該怎麼說?營救會順利嗎?

越想心中越不安,越睡不着,梅子強迫自己合上眼,什麼都不去想。聽着身邊菡菡輕輕的鼾聲,梅子的心慢慢安定下來。

深夜2點多鐘,梅子忽然感覺外面的雨聲中,似乎混進了其他異常的響動,她迅速睜開眼起身,邊凝神仔細聆聽,邊推醒菡菡說:“菡菡,快起來穿好衣服準備走,有人來救我們了。”

然後,跑到窗前,拉開窗帘一角,向外張望,漆黑的院子裏,劃過一道又一道閃亮,那是槍噴出的火舌,如同金色的利劍,無情地指向了一些生命,隱隱約約傳來痛呼聲。

菡菡見母親如此緊張,顧不上詢問,立刻爬起來摸着黑順次拿起*頭柜上的衣服,手腳麻利地穿着,晚上睡覺前媽媽與她練習過。

這時,梅子聽到廚房的方向傳來咚的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頓時大驚失色,還未從愣怔中反應過來,通過敝開的卧室門隱約看見一個黑影跑進了客廳,向卧室衝來。

她來不及思考,跑到梳妝枱前抓起花瓶,將穿戴好的菡菡護在身後,躲在了門旁。黑影衝進門時,梅子高高舉起花瓶狠狠砸了下去。

然而,由於梅子個子比黑影矮的多,砸下去的花瓶只砸到了黑影的肩頭,黑影悶哼一聲,用漢語喊道:“我是卡洛斯先生派來救你們的人。”

聞言,梅子立刻內疚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黑影說:“沒關係,快跟我走。”

梅子應了聲“好。”拉着菡菡跟着黑影向廚房跑去,原來廚房窗戶外的鐵欄杆已經被盡數切斷。

黑影幫着梅子和菡菡爬上窗戶,窗外有人接應。她們剛一落地,豆大的雨點沁着寒意立刻打在臉上身上,雨中一聲又一聲的慘叫連綿不斷,梅子抖了一下。菡菡恍惚間彷彿又回到了下水道里,身體抖個不停。梅子立刻摟住菡菡拍着她的背說:“菡菡,不怕,有媽媽在。”

有兩個人給她們遞上了雨衣,待她們穿好雨衣,兩人拉着她們開始奔跑。黑影說:“帶她們先走,我斷後。”

一陣電閃雷鳴,瞬間天空如同白晝,梅子他們奔跑的身影在夜幕下暴露無遺,大雨無情地鞭笞着大地,更在冷酷地考驗着他們。

梅子他們只跑出去十幾米,身後的追兵就趕來了。聽到身後“噗噗”的聲音,梅子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只見有兩人一邊追着他們,一邊開着槍,只是槍中的亮光在雨夜中一閃一閃的,不是在窗戶上看到的一條火舌,槍應該是安裝了消(音)器,用的點射。

再一扭頭,更可怕的事情出現了,前方及左右也出現了黑影,堵住了他們的去路。眼看已經被包抄,帶她們走的人將她們帶到一顆大樹下,一邊呈三角形將她們護在中間,一邊舉槍奮死相抗,很快對方就有人發出痛呼聲倒地,而他們這邊的人似乎全部完好無損。

梅子在驚恐中感覺到情況很微妙,對方最少有五六個人,全部隱身在樹后,他們這邊只有三個人,還要帶着她和菡菡兩個拖累,且無處可躲,從眼前的形勢看,對方占絕對優勢。可對方用的是點射,似乎射擊時有很大的顧慮。而他們這邊的人用的是掃射,很容易就壓制了對方的火力。

帶梅子她們出來的黑影似乎也看出了其中的奧妙,陰惻惻地冷笑了一聲,用梅子她們聽不懂的語言與另外兩個同伴嘀咕了幾句,三人開始移動,很快他們背靠背形成了一個三角隊形,只是這次不是把梅子和菡菡護在中間,而是用槍頂着她們放在了外圍。

梅子明白了,他們已經看清楚了對方之所以點射,是投鼠忌器怕傷着她們,所以他們在形勢不利的情況下為了活命,把梅子她們放在了外圍給他們當擋子彈的盾牌,或者阻擋對方射擊的武器。

他們就這樣帶着梅子她們慢慢地向著目的地前進,對方的人一見這種情況,不敢開槍了。但又怕他們逃走,只好從藏身處走出來,遠遠跟上。帶着梅子他們走的人,卻在發現對方身影時就會開槍,對方始終一槍未發。

“轟隆!轟隆!”

雷聲由遠及近,震耳欲聾。

“嘩啦!嘩啦!”

大雨越下越急,砸得大地似在輕顫。

閃電中,只見梅子雨帽下慘白的臉上全是水珠,只是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兩隻眼睛目光渙散,如同痴傻了一般。

菡菡已經嚇得如同在下水道中那次的表情一般無二了。

慢慢的,他們走到了一片開闊地帶,閃光中梅子已經看到了十幾米外停放的車輛。

突然,她的腳下一個趔趄,“啊”的一聲驚叫后,倒在了地上,順着濕滑的泥地向低處滾去,梅子伸手抓着能抓的東西,只抓到了一些小草,還被抓斷了,滾下去五六米后,才被一顆樹擋住。

用槍頂着她的人意外地愣了片刻后,伏身準備去拉梅子,黑影一把拉住了他,但為時已晚,隨着“噗”的一聲輕響,他仰面向地上倒去,“砰”的一聲濺起一片水花。黑影迅速卧倒,低聲問道:“阿爾法,你怎麼樣?”

阿爾法欠了欠身子,似乎想回答黑影的問話,但只是手無力地揮了揮,嘴唇翕動了幾下,就再也沒有動靜了,但身上卻沒有一絲血跡。

這時,又是一聲“呯”的巨響,飛濺的水花帶着寒涼無情地撲向黑影和阿爾法的身體,阿爾法的臉上霎時被泥漿糊住,看不清五官了。黑影擺了擺頭,緩緩抬起,他的半邊臉上糊着泥漿,泥漿上沾着一片綠色的樹葉,另半邊臉上嘩嘩地流淌着雨水,並且扭曲成一張猙獰恐怖的陰陽臉。

他的旁邊側躺着用槍頂着菡菡的同伴古斯圖,眼睛睜的大大的,嘴唇張了張,似乎想對他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他的身上也沒有見到血跡。

菡菡如同一根樹樁一樣立在大雨中,一動不動。

把梅子和菡菡當盾牌,對方果然沒有再敢開槍,他們一路上還打死打傷對方几個人,眼見着勝利在望,不想對方竟派來了阻擊手。

黑影伸手抹掉臉上的爛泥,一個翻身把槍抱在手中,躲在了菡菡後面,上身微抬,“啊”的一聲瘋狂地怒吼,朝着前方射出去一串串火舌,一邊射一邊滿腔憤怒地悲叫道:“我殺了你!”槍上的火舌擦着菡菡的雨衣扭動着噴出去。

他的你字還沒有把音拖完,槍就突然單閃了幾下火光,然後完全沒有了動靜。

在閃電劃破天空的一剎那,只見黑影雙腳在地上無力的蹬了蹬,蹬起一點泥濺到了菡菡腳上。微抬的上身落向地面,在爛泥中彈了幾彈,靜止下來。眼中冒着凶光不甘地瞪向前方,雙手軟軟地掉在了泥地上,槍慢慢地滑到了他的脖頸處停下。

菡菡的身上冒出一股煙來,很快有火苗竄出,在夜色中如同陰森的鬼火,有點瘮人。

正在爬過來的梅了見狀,大喊一聲“菡菡。”連滾帶爬地撲了上去,一把將菡菡推倒在泥地上,迅速扯開雨衣。菡菡的羽絨服因為突然遇到大面積的空氣,“轟”的一聲躥起大片的火苗,然後被大雨一淋熄滅了一些,但仍在燃燒着,梅子用雨衣摁到火上,摁滅了火苗。但她知道這只是明面上的火滅了,羽絨服里易燃燒的羽絨里肯定還有火星,她只好扒掉菡菡的羽絨服。還好,裏面的褲子雖已烤焦,但還沒有着火,不會傷到皮膚。

梅子做着這一切時,兩個端槍的人慢慢靠了過來,她眼睛的餘光看到了,但已經顧不上管他們了,她怕菡菡被燒傷。

這兩個人並沒有干預她,而是走向了躺在地上的三個人。他們檢查了一下地上的人,其中一個人對着嘴邊的耳麥說了句話。

一公里處的一顆大樹上,一名抱着阻擊槍的人對着耳麥邊說話,邊通過瞄準鏡觀看着大雨中的梅子母女,見菡菡沒事才慢慢滑下樹,捂着胸部踉蹌離去,雨衣的帽子遮擋着他的臉部。

黑沉沉的天空,隨着一陣隆隆聲后,幾道金色的閃電如狂蛇亂舞,只見一道一道的雨水,順着離去之人孤獨的背影蜿蜒而下,戀戀不捨地落入泥土中,失去蹤跡。

瞬間,閃電消失,一切又隱入了黑暗。

大雨中的梅子抱着木偶般的菡菡茫然地望着前方,淚一串串急急往下落,散在風雨中。眼中的神采,卻越來越渙散。

一切都彷彿靜止了,萬籟俱寂。

而此刻,在一棟別墅門前站着一個人,聽着耳麥中的彙報,沉沉的嘆息,被雨聲淹沒……

梅子昏昏沉沉地抱着菡菡,在大雨中被帶上了一輛車。

第二天早上醒來后,見菡菡在身邊沉沉地睡着,梅子臉上帶着淡淡的憂愁拉開了窗帘。

雨後晴朗的天空中,幾朵淡淡的白雲如不沾人間煙火的仙子般在藍的似水洗過的天空中慢慢地飄蕩。清風中,窗外的樹枝妖嬈嫵媚地擺動着柔軟的腰肢,幾隻小鳥嘰嘰喳喳地在樹枝上歡快地吟唱,一切在燦爛的陽光下顯得那樣明媚。

可梅子的心仍一如昨夜一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毫無疑問,昨夜的逃跑只是一場雨夜惡夢,只是這夢也太血腥了,不知道因為她們的逃跑死了多少無辜的人。現在她們又被換了一個地方囚禁,她已經懶得去管是在什麼地方了。

只是對囚禁她們的人仍然一點線索都沒有,不知道好心的瑪格麗特會不會受到牽連,幫助她們逃跑的卡洛斯會不會有事?還有就是如果請假時間到了回不了國,又無法請假,屬於無故延長在國外停留時間,會不會受到黨紀政紀的處罰?光處罰還好說,如果被開除公職了,以後的生活怎麼辦?

同時,梅子心中還產生了一個疑惑,昨晚卡洛斯找來救他們的人是警察嗎?可怎麼感覺不像警察呢?如果是警察可以用槍逼着人質擋子彈嗎?中國的警察沒有聽說過可以這樣做的,難道法國的警察可以這樣做?反而讓她覺得囚禁她們的人的做法倒像是警察的作風。

雖然昨晚到了這處房子,囚禁她們的人拿來了一些預防感冒的葯讓她們服用了,她也煮了薑茶水喝了,她們都沒有感冒,但菡菡的精神狀態卻很讓梅子糾心。

菡菡一見陌生人就嚇得縮成一團,人木木獃獃的,像是得了失心瘋。她知道是因為槍戰嚇的,但她不知道如何能讓菡菡恢復正常?

這一切全拜託綁架她們的人所致,綁架她們的人這麼長時間了還不露臉,也不告訴她們為什麼要綁架她們,簡直就是個神經病,梅子對這個神經病漸生恨意。

可又能怎樣呢?長長地嘆口氣,看了看菡菡,梅子決定去了廚房給菡菡做早餐。拉開冰箱卻是空空的,甚至連電都沒有插上。她愕然關上冰箱的門,回到卧室,守在菡菡身邊。

難道打算虐待她們了嗎?接下來還有什麼?

梅子正在胡思亂想,房門打開了,湧進來一堆人,四五個高大的男人,每人手裏都提着一堆東西,有人把東西提進了廚房,有人把東西提進了客廳。梅子掃了一眼提進客廳的東西,很多是衣物,部分是洗漱用品,還有幾本漢語書。一個瘦高個,白皮膚,黑髮碧眼,胯骨很大的中年女人跟着他們來到客廳,她面帶微笑地看着站在卧室門口的梅子,聲音柔美地用漢語說:“早上好!夫人,我叫普律絲當,是心理醫生,專門來給您的孩子做心理輔導的。”她的聲音聽着給人一種親切感。

聞言之下,梅子心理一熱,竟然對綁匪產生了一絲感激之情。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淺笑了一下說:“早上好!辛苦您了。什麼時候開始?孩子還沒有起*。”

“不着急,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可能會和你們生活在一起,我們有的是時間。”普律絲當一邊笑着說,一邊仔細打量着梅子。

這時,那些放下東西的男人默默退出了房間,關上了房門。這些人里沒有一個眼熟的,顯然不是上次那幫人,上次那幫人可能活着的不多了。

梅子黯然看着他們出去,對着普律絲當苦澀地笑了一下說:“您請隨便,我去做早餐。”

普律絲當笑着說:“好的,我看會電視。”

廚房的灶台上堆滿了袋子,梅子把冰箱電源插上,把東西分門別類一一放進冰箱。

這裏顯然有段時間沒人住了,各處都有積塵,她收拾完東西,拿出一應廚具進行清洗。然後煎了三個雞蛋分別裝進盤子裏,切了幾片火腿腸給每個盤子放進幾片,拿出一個大麵包切成片裝進一個盤子,將這些東西端上餐桌擺好,拿出一幅刀叉、二幅筷子放好,又拿出一瓶果醬打開,一盒黃油打開,一盒牛奶打開,再拿出三隻玻璃杯子放在餐桌上。

然後走進客廳,對正在看電視的普律絲當說:“您還沒有吃早飯吧,如果不嫌棄,和我們一起吃吧。”

普律絲當一聽,高興地說:“我一早趕來,還真沒有吃早餐,非常感謝夫人的邀請。”

梅子微笑一下說:“那您先去餐廳,我去叫孩子起*。”

菡菡已經醒了,只是躺在*上發愣。梅子心痛地說:“菡菡,來,我們起*吃飯去,有好多好吃的哦。”

菡菡蔫蔫地爬起來,心不在焉地開始穿衣服。這樣的菡菡讓梅子的臉上愁雲滿布,她帶着菡菡去衛生間洗漱后,拉着她去餐廳。

見到普律絲當,菡菡縮了縮脖子,往梅子的身後躲去,被梅子哄着拉到餐桌上,怯怯地睜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了看普律絲當,靜悄悄地坐下。梅子說:“菡菡,這是普律絲當阿姨,她是來陪我們玩的,以後她會和我們住在一起,快叫阿姨好!”

菡菡眼神膽怯地閃了閃,扭頭看了看梅子,梅子摸了摸她的頭髮,微笑着對她點了點頭。她低下頭,十分不自信地輕輕叫了聲“阿姨好。”

普律絲當用柔美的聲音說:“菡菡好,我叫普律絲當,我們正式認識一下好嗎?”笑米米地向菡菡伸出了手。

菡菡放在桌面下的手猶豫地動了動,戰戰兢兢地看着普律絲當,最終卻沒有拿上來。普律絲當堅持伸着手,甜甜地笑看着菡菡。

梅子輕輕地叫了聲:“菡菡。”菡菡一顫,瞪着眼睛驚慌地看向梅子,梅子眼中閃過一抹痛,卻微笑着看着菡菡,抬了抬下巴,示意菡菡與普律絲當握手。

菡菡從桌面下拿出手,顫巍巍地伸向普律絲當。普律絲當緩緩地、溫柔地握住了菡菡的小手,片刻后輕輕地搖了搖,沖菡菡調皮地眨了眨她藍色的眼睛說:“你真漂亮,長大一定是個大美人。”菡菡竟然咧嘴笑了笑。

這短暫的一絲笑容,讓梅子如沐三月的春風,心情豁然開朗了許多。

不得不說,普律絲當的開篇效果非常好,她應該是個很成功的心理醫生。從這天起,普律絲當每天想着法子與菡菡玩,與她交流溝通,逐漸消除了菡菡對她的戒心。她還教她們法語和英語,因為生活在一起,所以可以隨時隨地很靈活地教,這次梅子和菡菡的學習進步很快,尤其是一些簡單的日常對話。

當然,這次梅子學的也很刻苦,她力求日常生活用語,能用法語和英語時,絕對不用漢語。還有意識地學了一些求救呀、借電話呀等對話,她在為逃跑做準備。

梅子從住進這套房子后,就開始為逃跑做着另一項準備工作。她這次沒有打算向別人求救,怕再連累無辜的人。她觀察了一下這套房子的情況,應該是在山裏,周圍沒有人家,山上的樹木很茂盛。她每天在廚房進進出出,發現廚房後面有大片無人清理的枯藤野草,很高很密實,人如果鑽進去幾乎看不見。

她就每天去廚房時鑽進裏面的儲物間裏,偷偷用廚房的工具在牆上一點一點撬磚掘土,她覺得那裏不會有監控探頭。

普律絲當為了儘快治癒菡菡,還用上了催眠術,很快,房間裏能聽到菡菡的歡笑聲了。

一個月後,菡菡恢復了正常,儲物間的牆也挖通了。

這天,梅子準備好逃跑所需的食物和衣物,打算晚上夜深人靜時帶着菡菡逃跑,一旦逃跑成功,她準備向大使館求救。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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