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我的男人
“當年，那個女人沒有虐待我，我不過是看她不順眼而已……你那麼好騙，倒沒有想到你對我虧欠了這麼多年！”
那張枯瘦如鬼樣的臉上，笑容可怖瘮人。
賀柏年的目光猛地陰沉下來。
或許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令他愧疚這麼多年的事，竟也是假的？
“你……”
賀柏年胸口劇烈起伏，卻是再也不想多說一個字，轉身離開房間。
砰的一聲，門從外面被狠狠摔上。
賀暖心唇角勾起肆意的笑容……
五分鐘不到，賀暖心便順利解開了雙手雙腳束縛，翻身下床，不經意手卻碰到面小鏡子。
——賀暖心，瞧瞧你現在這幅鬼模樣，需要我幫你拿面鏡子照照嗎？
鏡子！
她已經有近五年時間，沒有好好見見自己的模樣了。
賀暖心顫抖着雙手，慢慢拿起那面小鏡子，對着自己的臉……
“不……這不是我！”
或許是被鏡子裏那個骨瘦如柴面目可憎的女人嚇到，賀暖心失手打翻了鏡子！
她是賀家的小公主，她怎麼可能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不……不！
——這輩子，你都只會像條狗一樣毫無尊嚴！
賀暖心雙手捧着臉，心臟砰砰亂跳，只覺得整個人處在崩潰邊緣！
——就算做鬼，你都不可能贏過我……
林真心的聲音一遍遍的響起在賀暖心的耳邊，她的面目逐漸扭曲，目光死死盯着窗戶……
林真心與厲衍南剛剛走出療養院的門，只聽到砰的一聲悶響，隨後，有尖叫聲響起。
從聲音分析，那墜物距離他們似乎並不遠。
很快，空氣當中漸漸有血腥味瀰漫。
林真心想要回頭，卻被厲衍南伸手死死摁進自己的懷裏，不叫她動彈分毫。
“別看。”他說。
林真心動了動，隨後還是任由厲衍南去了。
他不想叫自己看，那自己就不看。
厲衍南冰冷的目光卻落在距離他們不遠的那具扭曲身體上，鮮血正股股的從她體內冒出。
尤其是那雙手，似乎還在拚命朝他們的方向攀爬着。
瞪大的雙眼裏，全部都是不甘心！
很快，有人從療養院裏跑出來，嘰里呱啦的說著什麼。
而賀暖心，身體開始不斷抽搐！
手指死死扣在水泥地上，死死……
夜已深沉。
林真心已經將自己反鎖在浴室里一個多小時。
林團團小臉緊緊貼着門板，眼神里滿滿都是擔心。
麻麻到底怎麼啦？
“麻麻，團團很擔心你。”林團團小聲的敲着浴室門板。
敲一下，趴着聽一下。
再敲一下，再趴着聽一下。
只聽到咔噠一聲，門終於從裏面被打開。
林真心裹着浴巾走了出來。
除了林團團外，厲衍南倚靠着浴室門外的走廊上，見她出來目光隨着她移動。
“我給你做了點吃的。”
厲衍南聲音很輕柔，林真心就這樣怔怔看着他，點點頭。
“麻麻，你不開心嘛？團團讓奧斯卡表演抓小唧唧給你看好不好？”
“……”一路跟隨小主人的奧斯卡頓時心裏有種嗶了狗的感覺。
哦不對，它就是狗……
“我沒事。”林真心笑着伸出手揉了揉林團團的腦袋。
隨後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厲衍南的臉頰。
厲衍南任由她摸着，甚至還湊近她手心蹭了蹭。
“我想回家。”她說。
想回屬於他們的家，J城的家。
“好。”
J城，荼氏集團。
“你們聽說了嗎？”厲成澤走到茶水間附近，就看到許多人聚在一起。
“你是說荼小姐聯姻那事兒？”
幾乎是在瞬間，厲成澤手中的動作停滯。
“你也知道了？今天公司里好多人在討論，據說八九不離十！”
“你小聲點，別讓別人聽到……”
正說著，抬頭卻看到厲成澤站在那兒，聊天的兩個人表情頓時尷尬起來……
厲成澤面無表情的回到座位上。
——銀行已經準備不再給荼氏發放貸款。
——厲成澤，我說過，不論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你都不必再對我負責。
她要聯姻？
她選擇聯姻來挽救每況愈下的荼氏？
心臟劇烈跳動，厲成澤手中的文件他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荼好好要聯姻！
心裏面滿滿被這幾個字佔據。
為何，昨天晚上她一個字都沒有透露？
她到底是抱着怎樣的心態，隱瞞這件事的？
砰的一聲，厲成澤猛地站起身，朝着電梯口走去。
搭乘着電梯他一路向上來到高層的總經理室。
不等秘書通傳，推門而入！
荼好好正在接電話，見是厲成澤闖進來，眉心緊蹙，揮手叫一臉為難的秘書出去。
門從外面被帶上。
厲成澤胸口劇烈起伏着。
而荼好好，依舊面無表情的繼續打着電話，沒多時，掛斷了。
“誰准你就這麼闖進來？”
“你要聯姻？”厲成澤就這樣盯着荼好好。
她的膚色在陽光折射下近乎呈現透明色，她就這樣冷着一張臉看着他。
好半響都沒有說話。
“我在問你話，荼好好！”厲成澤猛地朝前走了幾步，很快就走到她的面前。
高大的身形如同是一座大山一樣死死的將她罩在自己陰影當中。
“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她終於如他所願的開口，但卻絕對不是厲成澤想要聽到的。
厲成澤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能看着她。
下一秒，荼好好卻突然笑出聲來，似是譏諷，又似是嘲笑。
“你這麼氣急敗壞的來找我，就為了這件事？”
她伸出冰涼小手，緩緩落在厲成澤下頜上，指腹來回遊走着。
“你是以什麼身份來質問我？”
荼好好話音落下，厲成澤瞳孔倏然暗淡，緊抿着薄唇。
“下屬？朋友？還是……前未婚夫？”
“幹嘛做出那副表情？全世界都知道我們曾經差一點結婚不是嗎？”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傻？你是不是覺得我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覺得……為什麼即便這樣，我依舊要同你結婚？
荼好好見厲成澤遲遲沒有回應，有些無聊的撇撇嘴。
眼神裏帶着刻意的不屑。
荼好好轉過身背對着厲成澤，那清瘦的背影單薄而又孤傲。
“現在是上班時間，請你立刻，馬上離開我的辦公室！”
“不要以為我給你一點特權，你就能夠真的為所欲為。”
她冷諷笑出了聲，卻瞬間掀起了厲成澤滔天的記憶。
——荼好好！我在問你話！是不是你派人傷害暖心的！
——就算是我做的又怎樣？怎麼？心疼了？
那天，她也是這樣笑出聲來。
當時的自己不懂，以為那笑是諷刺，可後來，每當午夜夢回夢到那天的過程……
在聽過無數遍之後。
厲成澤終於懂得，那不是諷刺，那是悲涼。
一如荼好好現在的笑聲。
就在荼好好以為厲成澤毫不猶豫轉身離開時，他卻突然從身後靠了過來。
她難掩驚訝，想要躲閃，卻還是比不上厲成澤的動作快。
他就以着這樣姿勢，自身後摟住她，下頜抵在她頭頂。
“好好……”
厲成澤聲音艱澀，卻難掩溫柔與祈求。
“我會努力，我可以多兼幾份職，我會多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
荼好好安安靜靜站在那裏，目視着前方，聽他說。
“你再等等我，再給我些時間，好不好？”
他的聲音卑微近乎於請求，還帶着顫抖。
“我不能就這樣……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嫁給別人，荼好好……”
那比叫人親手殺了我還要難受啊，好好。
林真心離開紐約時，Susan賀並沒有出現。
來送行的只有賀柏年一個人。
昨日，賀暖心墜樓身亡，可一條人命，卻在賀家掀不起任何風浪。
事實上，從真心醒來的那一刻。
Susan賀不知用了什麼強壓手段，叫賀暖心這人徹底消失在了‘賀真心’的面前。
她性格里偏執的成分，彰顯無遺。
疼就疼一個人入骨，恨就恨一個人極致。
賀柏年看起來有些憔悴。
“此去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面。”
似乎原本是想擁抱林真心，只是最後，還是將手落在他肩膀上。
林真心看着賀柏年，心情複雜。
從他出現，便是以賀暖心保護者的身份，相接觸的大多片段，都不能稱得上融洽。
“謝謝你這五年的照顧。”
賀柏年抿嘴笑了笑，罕見的露出些遊學時的模樣。
“真心，一切都該結束了。”
那是臨上飛機前，賀柏年說的最後一句話，簡單，卻又富有深意的話……
飛機向上爬升時，林團團突然‘麻麻麻麻’的叫起來。
林真心剛彎腰湊到他面前，林團團就伸出了兩個胖乎乎的手，捂住了她耳朵。
“麻麻，耳朵疼，團團給你捂着，你咽東西就不疼啦！”
林團團清澈乾淨的眼睛裏溢滿關心，令林真心笑了笑。
有關於紐約的一切，在她看來，都已經結束了。
她的家在J城，現在，她要回家了。
“麻麻，以後你就能和爸爸一起送團團去學校了是嗎？”
林團團從口袋裏取出幾顆巧克力豆，顯然是偷偷放進去的，都有些化了。
“嗯，當然會。”
她也再不會錯過他人生當中任何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