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五章】
不好的預感緊揪着闕仲典不放,生日宴會過後,他特地把她帶回別墅,這裏沒有服務生、沒有外人。
他在等待最佳的說話時機,打算對她開誠佈公。
此刻,他們站在大門前,白雪蘋看着眼前的華麗別墅,他則側過頭,小心翼翼觀察着她的反應。
過了一會兒,她轉過臉,眉頭微皺。
「這是你家?」
「嗯。」盯着她微皺的眉心,他開始感到緊張。「我母親過世時,把它留給我,現在住着我、管家,以及一名幫忙煮飯的阿姨,他們幾乎在這裏工作了一輩子。」除非他們想退休,否則他不會主動將他們辭退。
「聽起來開銷不小。」她看着他的目光,多了一層狐疑。
他哪來這麼多錢?
「我母親另外留下了一筆錢。」清楚她心中的疑慮,闕仲典很快回答,同時盯着她臉上的表情,細細觀察着。「你為什麼看起來有點擔心?」她困惑地輕咬下唇,微側着頭,黑亮杏眸靜看着他。「雖然我對有錢人很感冒,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因為你有個好母親,就認為你是養尊處優的無用少爺,在我心裏,你跟我一樣,都是為了自己的理想跟夢想,正在努力的上班族。」
因為好姊妹妍熙的緣故,白雪蘋很難對有錢人有好觀感。有錢又怎樣,就可以把人耍着玩嗎?
妍熙明明就跟那個男的彼此相愛,結果那男的老爸,不想跟兒子搞壞關係,就一個勁兒猛給妍熙壓力跟羞辱,逼得好友連懷孕了也不願跟對方說,就這樣默默離開,獨自撫養樂樂長大。
聽見她對有錢人很感冒,闕仲典心頭一震,深吸口氣,想要把自己故意讓她將錯就錯,以為他也是去「鬼斧」面試的事,向她一次說個明白。
「關於這一點,就是我今晚想跟你——」
「少爺,您回來了,還帶了一位客人?」一名年約六十多歲的精悍老先生,身穿乾淨西裝,一臉恭敬地看着他們。
闕仲典好不容易集了一整個晚上的氣,被管家的突然出現,硬生生打斷。
他看着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管家吸引過去,心底無聲嘆了口氣。「這位是白雪蘋。」
「白小姐,您好,我是這裏的管家,請問您是否想要來點錫蘭紅茶?」管家笑看着她。
「嗯,如果不麻煩的話。」白雪蘋看看管家,又看看他,最後對管家說道。
「一點也不麻煩,如果沒有好好招待少爺的客人,對我來說,反而是一種小小的遺憾,畢竟您可是少爺生平第一次帶回來的女客人,平常只有霍少爺會過來串串門子。」管家笑咪咪地開口,「不好意思,我似乎太多話了,兩位請隨我進來。」
脫掉外出鞋,換上柔軟舒適的拖鞋,走進別墅里,白雪蘋睜着眼睛,緩緩深吸了一口氣。
她看見掛了不少畫作的大客廳,客廳頂部有一盞亮燦燦的水晶吊燈、象牙白傢具……
整體室內採用大量的大理石材質,建立出雍容華貴的氛圍。
管家端上一壺香氣濃郁的錫蘭紅茶、兩套精緻杯組,以及用雕花彩繪白瓷盤,盛裝了十幾盤小巧玲瓏的點心,上頭有馬卡龍、黑森林蛋糕、水果塔……
等等甜點。
在管家的詳細解說下,白雪蘋幾乎每樣點心都會嘗上一塊,等管家步出餐廳,把空間留給他們時,她已經中了「肚子一撐飽,眼皮蓋下來」這條鐵律。
「明明不餓,幹嘛為難自己每樣都吃一點?」闕仲典見她眼前的杯子空了,主動幫她又倒了一些。
「管家先生……呵……」她伸手遮住一個呵欠。「他那麼熱情介紹,不吃實在很不禮貌。」
「笨女人。」闕仲典嘴裏罵著,心裏卻為她的體貼感動着。
「喂,不可以亂罵我。」她瞪他,嘴巴上警告着,眼神卻流轉出一抹淡淡的撒嬌蜜意。「臭男人。」
情況還真不是普通的詭異,聽見她熱辣辣嗔來一句「臭男人」,居然能讓他感到溫暖?
以往,女人最愛喊他「親愛的」,聽久了,他一點感覺也沒有,有時候還會覺得厭煩無比。
沒想到她一句不溫柔也不嬌媚的「臭男人」,卻能闖進他的心房裏,讓他覺得溫暖。
「喂,我剛罵你臭男人,你都不警告我下次不能這樣喊你?」白雪蘋滿嘴甜點,抓起杯耳,將香氣濃郁的錫蘭紅茶一飲而盡。
「我警告,你就會乖乖照辦嗎?」這樣牛飲,也不怕燙着了?但他還是替她又倒了一杯。
「應該不會吧。」還真是了解她。
白雪蘋笑着,聳聳肩。
「嗯哼?」那他幹嘛多此一舉?再者,他壓根不想警告她,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介意她這樣喊他。
看見他睨了自己一眼,炯亮眼神里有無奈,也有拿她沒轍的投降意味,白雪蘋心裏一甜,心跳頓時快得一塌胡塗,悄悄避開他的眼神,伸出手想要拿起杯子,卻不小碰着了杯身,高溫令她手一震。
「小心。」低沉嗓音像記鼓聲,穩穩在她耳畔響起。
說時遲,那時快,接在警告聲后的是瓷杯摔碎在大理石地板上的響音。
眶啷……
白雪蘋感覺腳踝處傳來一陣灼熱,下一秒,整個人被他一扯,順勢跌入他寬闊的胸膛。
「該死。」闕仲典悶咒一聲,在她反應過來前,彎腰一把抱起她,大步往客廳邁進。
不過,他沒有抱着她走進客廳,而是筆直往二樓、自己的房間急速前進。
她得先去浴室,用冷水沖被燙到的腳踝。
白雪蘋被他一連串動作弄得有些頭昏,先前她已經好幾天埋頭研究幾本設計書,晚上甚至興奮到睡不着,本來就已經有些頭昏腦脹,現在又被他這一大動作抓來晃去,倦意加上頭昏讓她腦袋有些暈眩。
小臉埋在結實的胸膛前,隔着薄薄衣物,臉頰貼着底下溫熱且極富彈性的男性肌肉,耳里傳進飛快的心跳聲。
他是真的很擔心她……
凝望他抽緊的下巴、皺緊的濃眉、抿緊的剛毅唇線,還有那對令人心悸的擔憂黑眸,白雪蘋全身暖烘烘,心頭也漾起感動漣漪。
「該死,你的腳踝在流血。」闕仲典讓她坐在大理石浴缸邊上,一手抓着蓮蓬頭,為她微紅的腳踝沖水。
很快的,他發現腳踝上有一道傷口,流下細細一條樹枝狀的血痕。
「什麼?」她茫然抬頭,這才發現自己在浴室里,腳踝上傳來的冰涼感。
好舒服……
「應該差不多了,我先抱你到床上。」他重新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后,吩咐道:「等我一下。」
說完,他立即消失在房門口。
白雪蘋原想喊住他,這點小傷口根本不礙事,隨便貼個OK綳就可以了,她才沒那麼嬌貴。
可是他長腿一邁,高大人影瞬間就不知道到哪去了,她原想跟着跳下床,可想到他剛剛一臉鐵青的模樣,心裏很清楚,如果她真的這樣做,他一定會很生氣。
想到她不過受了一點小傷,他就急得像無頭蒼蠅一樣,平常總是掛着輕鬆表情的帥臉,綳得跟石像沒兩樣……
白雪蘋正想放下雙腳,以免未擦乾的腳,把他的床鋪弄濕,才剛要動作,便聽見惡聲嗓從房門口傳來。
「不要亂動。」
闕仲典一手提着醫藥箱,一手抓着一條白色毛巾,站在房門口,緊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你的床會濕掉。」她看着他,搖搖頭。
「我幫你擦乾,然後包紮,傷員要有傷員的樣子。」幾個大步跨過來,高大身形往床上一坐,床鋪凹陷,她不可避免的往他那裏傾斜了一些。
搶在她能動作之前,他一掌牢牢抓住她受傷的腳踩,她縮了一下,但他很堅持地抓牢,放到自己大腿上。
感覺在抓住她的那一秒,比自己手掌還小的腳丫子輕輕抖了一下,頓時,他體內掌管慾望的栓閥,也悄然鬆動了一下。
在寂靜的房間裏,白雪蘋默默低下頭,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擊鼓般瘋狂跳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