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有錢了不起(一更)
說完這句我就後悔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怎麼也收不回來了,我心顫顫地看着陸岩,心想我真是作死,明知道陸岩脾氣不好,我還敢跟他頂嘴,簡直不要命了!
他背對陽光而立,嘴角噙着一絲冷笑,若有似無的,我有點發怵,抓着睡裙下擺瑟瑟發抖,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唇上的血跡,深邃的眸子裏火光四現,凌厲的目光像一把匕首準確無誤的刺在我身上。
“欲情故縱的把戲玩太過了會得不償失的,我對太驕矜的女人沒多大耐心。”他輕哼了一聲,旋即回到我跟前,修長的手指緩緩過我臉頰,他指尖冰涼冰涼的,遊走過的每一寸肌膚都寒毛直豎,“你算得沒錯,我對你有幾分興趣,聰明的女人懂得利用男人的興趣得到很多東西,但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陸先生,昨晚我是把自己的安危做了一場賭注,您說得沒錯,樓上五個包間我偏偏把自己逼進死角,或許就是因為知道您在,樓上的任何一個包間的客人我都不敢得罪,會所有規定沒有客人的應允我們不能隨意進出包間,當時我來不及想太多,我和您有幾面之緣,於是就跟自己賭了一把,但請您相信,我真的沒有處心積慮,我有自知之明。”我努力站穩了身子,掩藏自己哆嗦的姿態,小心翼翼地迎上他的目光說,“我、我一定會報答您的!”
陸岩眼底的冰冷慢慢散去,眉毛微微一揚,“要怎麼報答?”
我這下慌了,我怎麼報答?他有錢有勢,我一個毫無起眼的風塵女子,我能為他做什麼?我能報答什麼?我想了半天都沒想到好的答案來應付,他那雙鷹隼般的眼睛洞若觀火,毫無留情地拆穿我,“別給我耍嘴皮子功夫,我想要什麼,你心裏明白。”
“陸先生,您這麼貴重的人,我實在是高攀不起,要是陪您睡一覺能解決問題,我沒問題,反正我是殘軀一副,可這樣一來顯得您的幫助太廉價了是不?”
他笑了笑,冰涼的手指滑到我嘴唇上,“遲了,我對你已經有興趣了。跟着我,你不用再去夜場上班,我不會虧了你。”
我聞言冷笑,讓我響起來不久前在三亞,他問我,你不就是個出來賣的嗎?裝什麼矜持!
“你有錢就能逼我出賣自己嗎?!”我朝他吼出來。
陸岩怔了怔,旋即冷笑,上下瞄了我一眼嘲諷地說,“難道你不是嗎?”說完,他抽回手,轉身拿起pad上樓去。
我望着他離開的背影心裏空落落的,忽然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陸岩什麼意思?要我跟他睡一晚還是要我做他的情人?但似乎後者的可能性更強一點,要是睡我一晚能完事兒,我咬咬牙就過去了。可要是想讓我做他的情人,我接受不了。會所的姑娘們各個都知道,他有個漂亮能幹家世風光的未婚妻,訂婚好幾年了。
當初淪落風塵實屬萬般無奈,這一年多來,在會所里陪酒我遇到過很多想包養我的客人,我都一一拒絕了,連出台也沒有過,我很清楚我不會一輩子在風月場裏謀生,等我外公的病治好了錢籌夠了,我一定要離開這個地方,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城市,過一個普通女人的生活,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湯,平平淡淡。
如果我早有給人做情人做二奶的心思,也不必在會所陪酒一年多籌醫藥費,我寧願辛苦,寧願忍受源源不斷的騷擾都要堅持初衷,因為我期待愛情,想要一個完整的家,有愛,有名分,正大光明。不是任何人的金絲雀,上不了檯面的二奶情婦,被人唾棄辱罵的小三。
其實小姐和情婦本質上都差不多,但我堅持認為,小姐是靠自己的努力掙錢,雖然為世人不恥,但對得起良心,而情婦二奶,那就是破壞別人的家庭,要受道德上的譴責。我內心特別期盼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我決計不會讓自己去破壞別人的家庭。做小姐,在別人眼裏我是不幹凈的壞女人,但我知道自己是好姑娘,而一旦做了情人,我都覺得自己臟。
可招惹上陸岩了,我該怎麼辦?
過了好一會兒,阿姨從廚房出來,見我坐在地上一言不發,着急地過來看我,將我從地上扶起來,擔心地說,“小姐,您順着先生的脾氣好好說話,先生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我淡淡說了句謝謝,然後門鈴響了,阿姨轉身去開門,是陳助理來了。
他進了客廳,正眼都沒瞧我一下下,把手裏的紙袋交給阿姨,問陸岩在哪兒,阿姨說上樓了,他便徑直上樓去,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他招呼了。
袋子裏是一條月白色的連衣裙,穿在身上一下氣整個人都溫婉優雅了不少。我散開頭髮在肩頭,擋住脖子上的傷,面色蒼白,只有唇上有紅潤之色,略微有些腫,是方才陸岩親吻的結果。
換好衣服后,我準備離開,阿姨見我要走,匆匆追上來說,“小姐,先生吩咐我給您燉了湯,您吃了飯再走吧。”
我搖頭,“不了,阿姨,代我謝謝陸先生,我要回家了。”
“可------”
“讓她走!”陸岩的聲音忽然從樓上傳來,我和阿姨雙雙抬頭看,他正站在二樓的闌干處,雙手插在褲袋裏,面無表情地看着樓下。我朝他彎了彎腰,“陸先生,您的救命之恩,來日再報。”
陸岩淡淡地凝視着我,眼神里閃過一絲無奈和堅定,“我給你兩次機會,今天你踏出這道門就失去第一次機會。我耐心不多,你別後悔。”
我有些倔強地笑了笑,“謝謝您,我一定不後悔。”
後悔?人生的後悔事太多了,但今天這個決定,我一定不後悔。隱隱中,我發現自己心裏的失望,或許,我對陸岩有了不該有的奢望,不該有的感情,可我必須這麼做。我是個風塵女子,他不會娶我,不會給我一個完整的家。他對我只是一時的興趣,想把我關在籠子裏做他的金絲雀罷了,當不得真。
這是一處別墅區,綠化和環保都做得非常好,道路阡陌,以至於走了半天我還沒走出去,好像迷路了。然而青天白日卻四下無人,臉問路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只能順着大路一直走,等有車開來預備跟着車子走,興許就能走出去了。
就在我迷茫之際,一輛黑色的悍馬停在我面前,竟然是陳助理。我剛想問路,他冷冷丟來一句,“上車。”
我吃癟,拒絕說,“不用麻煩了,你告訴我怎麼出去就行。”
“上車。陸總叫我送你的,這是工作,請你別耽誤我工作。”陳助理說,“我還有事要辦。”
我想了想,還是上車去,僵持下去也沒好處。
上車后,除了問我地址,他一句話都沒有,完全當我是空氣那種,我也不說話,靠着窗戶發獃。
然後我電話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是老家的座機,我連忙接起來,外婆帶着哭腔的聲音傳入耳膜,我着急的問,“外婆,手術安排好了嗎?”
外婆說,“安排好了,但是癌細胞擴散太厲害了,醫生說要重新評估成功率。”
我心忽然冷下來,握着電話的手在發抖,但為了安撫外婆,我極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寬慰她,然後告訴她明天我就把手術費轉回去。
掛完電話便到了家,我禮貌地對陳助理說了句謝謝,忙不迭地下車跑回家,撲倒在床上哇哇大哭。
那會兒小寒正在睡覺,聽見哭聲連忙跑到我房間來,問我怎麼了,我哭得稀里嘩啦的,講話都講不明白,小寒安慰我說,“你別太自責了,為了你外公的病,你也付出太多東西了!吉人自有天相,等手術吧!”
小寒撩開我頭髮,看見我身上的傷,瞬間火了,問我是不是陸岩弄的。
“不是陸岩,是林老闆,就是那個死變態,把冉冉整進醫院那個。”
小寒問,“那你怎麼跟陸岩搞在一起去了?昨晚我和他在一起,秦海洋打電話來說陸岩帶走你了,着急死我了你知道嗎!”
我把事情前前後後說了一遍,小寒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摟着我肩膀說,“姐妹兒,陸岩不會來真的吧?他喜歡玩兒女人,但沒這麼較真過呀。”
“他也沒為難我,還叫助理送我回來。不過,以後是能躲則躲,還好我快離開會所了,以後不要有交集就行了。”
小寒點燃一根煙塞到我嘴裏,又點燃一根說,“剛開始我覺得你跟陸岩不適合,他玩兒女人太狠了,可現在看來,若棠,他好像對你挺有意思的。喬江林說陸岩很久不這樣對一個女人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