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是誰?
“拖下去吧!”傅延年瞥了一眼,不無嫌棄的說著。
易風上前去,身後的兩排小廝直接過去,將碧玉一把抬起。
“搬到柴房去!”易風吩咐了,從頭到尾存在感都極低。
傅清歡這時才和傅延年在窗前坐定,屏退了所有人,只剩下他們自己,傅延年小心捧起傅清歡的胳膊,嚴肅問道,“歡兒,你這胳膊到底是怎麼回事?到現在也有一個月了吧,怎麼還沒下夾板?”
雖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骨頭長愈也不過是個把月的事,可現在一個多月過去了,他家歡兒左手上卻還上着夾板!
問的正好!傅清歡心中暗嘆,卻眨了眨眼,很無辜的看着傅延年,“回春堂的大夫來看了幾次,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這也就是個外傷,慢慢長不就好了嗎?”
傅延年抬手敲了她額頭,恨鐵不成鋼,“傷筋動骨哪能是小事啊!這萬一長不好,你一個女孩子手都廢了知不知道!”
傅清歡右手捂着額頭,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澄澈眸中神色卻有些複雜,上一世爹爹也是這麼和她說的,可是她卻一心記掛在那剛入府中討人厭的柳表妹身上,根本沒把這話放在心上,這一世就算如此,她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把命運改過來。
畢竟為什麼骨頭會長不好,就算是再厲害的大夫,也很難查清根上的原因吧!
“小風!”傅延年向外喚上一聲,易風推門而入,穩重的低頭候命。
傅延年將一塊牌子從腰上結下來,向易風吩咐道,“你拿我的腰牌去宮中走一趟,看今日太醫院中是哪位太醫當值,煩請他來走一遭!”
易風接過腰牌,領命向外。
傅家在魏朝也算是稍有根基的新秀家族,到了傅延年這一脈娶了皇后胞妹為妻,算是和皇家沾上親戚,對待這麼一個性情耿直的一品將軍,當今聖上也是恩寵有加。但要真的算來,這傅家真正尊貴的其實還得是傅清歡。
三朝元老的杜家是杜晴的娘家,按關係算,當今的皇后是傅清歡的親姨媽,太后是傅清歡的表姨奶,她的父親是朝堂上一品將軍,她又是傅府的嫡長女,這些身份說出去就讓覺得身份上生生高別人不止一籌,但是傅清歡畢竟還未及笄,賞給她的宮中賞賜的御用之物雖然比傅延年的都多,傅延年還是不怎麼喜歡讓傅清歡動用。
傅延年這才像暫且放下一樁心事,在傅清歡的房中剛一打量,就注意到了新添的靠窗書桌,以及倒扣在上面的一本書卷。
他拾起翻看,詫異的抬頭,“歡兒,你什麼時候開始竟然有性子看這山河志?”
作為府中嫡女,傅清歡自小就有夫子長住在府中教授。但性子使然,根本定不下來的她上了沒學上一年就迷上了舞刀弄劍,整日裏纏着傅延年順着她辭退夫子,最後還是拗不過傅清歡,幫傅清歡收集了許多鞭子,弄得傅清歡整日耀武揚威囂張極了,可是這書香墨韻,傅延年才不相信傅清歡懂得多少,怕又是受了什麼刺激,裝裝樣子的吧!
傅清歡看穿他所想,眉毛一挑,反問,“我就不能在養傷時修身養性,看點書了?”
傅延年很不給面子,噗的一聲大笑出來,直笑的胸腔震動,卻讓傅清歡看的非常不爽。
傅清歡不滿的瞪他一眼,小聲咕噥,“小看人!”
雖然知道是因為自己重生,傅延年他們心中對自己的印象還是前世的樣子,但被傅延年這樣小看,傅清歡心中還是非常的…不開心!
下意識的,她像是記憶中和傅延年的相處方式一樣,抬手揪住了傅延年的鬍子,用力晃悠,“啊,竟然敢這麼笑我,我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她大叫着,笑容奪目。
而傅延年也如一貫的配合,半真半假,先是倒吸一口氣,然後雙手捂着自己下巴,大聲嚷起來。
“鬆手!清歡…哎喲,別!別…疼,輕點拽,我疼!…停…停!別弄住你那隻手~”
他絲毫不顧形象,傅清歡和他笑鬧了一番,玩夠了才鬆手的,抬眸卻看到傅延年一手捂着下巴,目光溫和寵溺。
他粗獷的下巴已經紅了一片,潦倒的胡茬顯得不修邊幅,但是一股股泉水溫熱的拂過心頭,傅清歡唇邊的笑容溫暖,心裏微酸。
前世她算是間接害死了爹爹,可到了最後,爹爹卻隻言片語都沒有責怪她,只是一日是有異常,就是突然喚她入了書房,叮囑她好好活下去。
現在想來,她竟是連爹爹吩咐的最後一件事都沒完成!
傅清歡有些悵然,一個溫熱而寬厚的大手卻落在她的頭頂,粗魯笨拙的揉了揉。
“歡兒,要是你娘看見你斷了手,非得剁了我不可!”傅延年笑着說道,語氣中自然透出了緬懷。
“都是歡兒不好,趕明歡兒燒香給娘親,會跟娘親說清楚。”傅清歡低聲說著。
對她來說,所有關於娘親的印象不過是傅延年的寥寥數語,和他書房中掛着那幅美人圖。而從小到大,三五不時的傅延年就會跟傅清歡把杜馥提上一遍,就跟怕她忘了一樣,只是今天說的比較傷感。
還好,這樣的傷感並沒有持續太久。
“老爺,小姐,太醫院的張醫正到了。”敲門聲落,易風冷靜自持的聲音從房門外響起
傅延年下意識站起身來,卻又一怔,轉身看向傅清歡,“歡兒,走,和爹爹一起去相迎張醫正去!”
傅清歡點了點頭,乖順的跟着,心中卻是無比的歡喜,經歷過一世,她哪能不知道太醫院的張醫正啊!
張醫正的醫術高和脾氣怪,同樣是京都聞名的,多少達官世家為了請他過府診治,不僅是花費百金,更是虔心去求,但人家硬是對誰都一句話,“不去,好走不送!”
但就算是脾氣壞到把整個京城的高官都得罪了一遍,也架不住人家醫術高超,妙手回春,誰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的。
張醫正這一來,她這手已經好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才是繼續養着!
一大一小兩傅從容推開了門,抬眼便看到院中站着一個身穿灰袍的小老頭。
他身後背着巨大的診箱,又大又沉重,好似他的腰就是這樣被壓彎的,但那氣度中卻又透着清孤,站在那氣定神閑,如同蒼山老松。
“您老怎麼有空過來了?”傅延年笑容滿面,略黑的方臉,笑容直爽而自然。
張醫正話也不說,先翻了傅延年一眼,
張醫正完全就是個瘦骨嶙峋的小老頭,醫正的袍子穿在他身上格外寬大,他板著臉走進屋裏,下巴仰着神情倨傲說道,“坐下吧!”
這乖僻的性格整個京都的人都已經習慣了,傅清歡也就乾脆利落的坐在榻上,伸出自己的左臂。
她這麼乾脆反而讓張醫正多看了她幾眼,這些名門貴族總會有些高人一等的傲氣,這樣利落的倒是第一次見。而且傳言中這傅家的嫡女可是刁蠻跋扈,如今這一看之下也才覺得傳言畢竟是傳言。
這小姑娘墨發挽成雙環髻,一身玫紅的襦裙越發襯得她嬌俏明麗,尤其是那雙眼睛,帶着淡淡的沉靜,只那麼淡淡看來就讓覺得這小姑娘胸中自有丘壑,要說這樣的人會跋扈囂張張醫正卻覺得不盡然。
他倨傲的面色也柔和一些,今日本不是他當值,但是宮中的貴人聽聞這傅家嫡女出了事,生生把他喚來,看來這傅家嫡女雖說名聲不好,但還是很有些聖寵!
他照例解開傅清歡縛在胳膊上的繃帶,又對着傷葯和藥渣驗查,捻起藥渣輕輕一搓,張醫正的眉心也皺起來,這傷葯和服用的葯湯並無問題。
“張醫正,怎麼樣?!”傅延年沉聲問道。
張醫正搖搖頭,事出反常,肯定有什麼地方被忽略了。他背着手不管傅清歡和傅延年,在傅清歡的閨房中走動,四下查看。
閨房的牆角有一個小巧的紫金鏤空熏爐,熏爐里整日幽幽升起紫煙,這是魏都貴女中悄然興起的風潮,據說在閨房中點燃熏香日久天長可以讓貴女身上佈滿香氣。
張醫正彎腰拿起這個精緻的熏爐,熏爐中還有未焚完的熏香。他把香爐湊在鼻間,細嗅之後面上閃過瞭然。
“醫正大人,可是有何發現?!”傅清歡注視着張醫正手中的香爐,突然有種這就是始作俑者的預感。
果然,張醫正頓了片刻后,面色的嚴肅的說道,“不知這熏香是從何處得來?”
傅清歡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珊瑚,作為她的貼身婢女,這些事情珊瑚應該非常清楚。
珊瑚一直侯在傅清歡旁邊,自從張醫正對那個熏爐進行探查時,她就在苦苦思索這次的熏香是什麼時候放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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