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第368章 被牽引的人生

大概是因為後悔以前對郜家所做的一切了，柯玲琅從郜成鴻因為意外去世的那天起，一直到她離開精神病院重獲自由為止，一直都沒有勇氣來看望郜成鴻，哪怕只是生死兩相隔地站在郜成鴻的墓碑前對他說幾句心裏話，也沒有勇氣。

柯玲琅神色沉重地凝視着郜成鴻的墓碑，腦海中不自覺地迴響起了禾修明前幾天在包房裏伏在她耳邊對她說的那幾句話。

“玲琅，郜成鴻給你的那幾間店鋪里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權宏曠的把柄’，他只是想將權家和郜家的矛盾，轉移到你的身上。你只不過是他的一枚棋子罷了。”

“相信我，這是真的。你不過就是一枚棋子罷了，有用的時候可以被放在棋盤上的任何一個位置，沒用的時候，你可以被隨手扔進棋瓮里繼續安靜的待着。所以你現在完全不必要擔心有些事情，因為已經沒你什麼事情了。”

柯玲琅一想到以前她經常和郜成鴻一起下棋的情景，笑容變得愈發酸澀。以前，郜成鴻總是拉着她，要她陪他下棋，不管柯玲琅在何時何地又在做着些什麼，只要郜成鴻一通電話，她總會毫不猶豫地放下手頭上的工作，趕去陪他下上一盤棋。

郜成鴻總是會輸給她，並誇讚她棋藝不錯。

柯玲琅現在想想，恐怕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就已經是瓮中鱉了，早就已經成為了郜成鴻心裏的一枚棋子。只是，那個時候她還只是一枚沒什麼利用價值的棋子，只能乖乖地待在屬於郜成鴻的棋瓮里，等待他有一天能夠捻到她，並將她放在可以充分發揮她價值的地方。

長舒了一口氣，柯玲琅無奈地皺起了細眉：“您常說我棋藝好，可是我的棋藝哪裏比得上您啊？您高瞻遠矚，別說是一盤棋了，就連別人的人生你也早已計劃控制好了。”

仰頭望着晴空，柯玲琅的眼神變得愈發深邃。沉默了一會兒，她才自言自語了一句：“可是，您也一定沒有想到您的孫子會直接毀了您的棋局，拯救了我這顆棋子吧？”

伸手撫摸着她凸起的腹部，柯玲琅嘴角輕揚，既無奈又悲哀，情緒相當得複雜。

“您以前恐怕從來沒有真正想拿我當您的孫媳婦吧？”

突然又想到了郜成鴻之前要求她做的那三件事情，其中一件就是希望她可以當他的孫媳婦，嫁給郜承宣，永遠都不要離開。這還真是讓柯玲琅覺得諷刺又可笑，都快讓她分不清郜成鴻到時候請求她不要離開郜承宣，是處於真心還是別有目的了。

“不過一切都結束了。”

重新將視線移到了墓碑上，柯玲琅冷眼睨着不會說話的墓碑，就像是看到了郜成鴻正面無表情地站在她面前盯着她一樣。

雖然說是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可是柯玲琅知道一切不會結束，想要真正結束郜成鴻的棋局，恐怕只有等到她死的那一天了。

郜成鴻曾經要她務必要做到的三件事情，不論其中的真假，她似乎都已經做到了。她壞了郜承宣的孩子，還頂下了終家的企業，幫郜成鴻轉移了權宏曠和郜家的矛盾，不管怎麼樣，她的命運似乎都已經被郜成鴻牽着走了好長一段路了。

現在的她，無法選擇中途退出，只能選擇繼續走下去。

她會一直是郜家的孫媳婦，手裏也會一直捏着她從終家奪回來的財產，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放棄她現在緊緊抓着的一切。

“您啊，才是真正的下棋高手。”

實在不知道應該對郜成鴻說些什麼，柯玲琅沉默了良久之後，才從對着墓碑道出了這麼一句，而後轉身離去。

權家。

“怎麼樣？檢查出什麼結果了嗎？”

冷雨真挺直了腰身，端正地坐在陽台的椅子上。她雖然面對着外面的景色，可是雙眸無神，除了會眨眼睛，可是視線卻直噹噹地盯着同一個地方，樣子看上去相當的空洞，就跟瞎了一樣，已經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雙眼了。

緊張地握緊了自己的雙手，冷雨真咽了咽喉，雖然暗暗害怕到了極點，可還是鼓起勇氣朝正蹲在她面前心疼地看着她的蘇樂容，問了一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蘇樂容雙眸通紅，很不是滋味地看着雙眸無神的冷雨真，抬手在她眼前揮動了兩下，想試探試探她的視力有沒有恢復過來。

“怎麼樣？能看到東西了嗎？”

冷雨真眼前依舊一片漆黑，比在沒有月亮的黑夜中關上了放燈還要黑得過分。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雖然唇角微微上揚，像是在笑，可是表情看上去卻相當的無力、勉強。

“沒有，最近看不見的時間變得越來越長了，而且短暫失去視力的情況也越來越頻繁。”

回答完蘇樂容的問題，冷雨真伸長脖子，不斷調整着腦袋轉動的角度，極力想利用她的聽力來辨別四周圍都有什麼響動，很想通過聲音來猜測蘇樂容此刻正在做些什麼事情。

可是，這太辛苦了。

她現在眼睛偶爾會出現短暫性失明，可是她的聽力也不怎麼好，發出的聲音稍微小一點兒，她都會察覺不到，想要辨別身邊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於冷雨真來說可是相當費力的一件事情。

伸手輕輕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不出意外，冷雨真手中又多了一撮長發。她將捏在手中的髮絲遞給蘇樂容，憂心忡忡地問道：“我的頭髮會掉光嗎？變成……”

努力想了想可以被她拿來做比較的對象，冷雨真絞盡腦汁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尼姑？”

“不會。”蘇樂容搖搖頭，接過冷雨真捏在手中的一小撮頭髮，小心翼翼地用方帕將它們包裹好，然後放進了口袋裏。

“對於柯逸明和你哥哥來說，你不管變成什麼樣，都會是最漂亮的那個人。”

冷雨真似乎被蘇樂容說動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蒼白的臉上竟然塗上了一層暈紅。她雙手緊握放在膝蓋上，害羞地往後縮了縮腦袋，低聲怪不好意思地問了句：“真的嗎？”

“恩，真的。”蘇樂容難受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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