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初到江南(三)
林洛冰也看出了吳世榮語氣中的一絲不屑,微微皺了下眉頭,又舒緩道:“柳公子,我給你介紹一下,你對面的這位是無憂山莊的少主上官青陽,家父經常提起,今日得見你們三位,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呵呵,今日能看到你出的這三幅上聯,那才是三生有幸!”上官青陽笑呵呵地說道。“上官兄的才華實在讓在下欽佩,有機會我一定去貴庄拜訪!”吳世榮一臉認真的說道。柳晚修心想這無憂山莊到底是何聖地?竟讓他一個太守之子如此重視。上官青陽微微點了下頭,沒有言語。
這時剛才會詩時送信封的那個俊俏的丫鬟,又從裏間走了出來,手裏端着一壺茶和五個小瓷杯,輕輕放在茶几上又退了回去。林洛冰分別為各位倒了一杯,說道:“這是西湖的龍井茶,水是這山上的泉水,請各位慢慢品嘗。”“天下名茶數龍井,龍井上品在獅峰。好茶好水,又是佳人親自斟茶,看來我這一趟真的是不虛此行。”趙宇軒輕輕抿了一口說道,顯得格外的風流倜儻。林洛冰輕輕笑了笑,又說道:“柳公子,你覺得這茶怎麼樣?”“林小姐能讓我看一下剛沏過的茶葉嗎?”柳晚修說道,林洛冰沒說什麼便把茶壺遞了過去。“葉片嫩勻成朵,一旗一槍,交錯相映,茶湯清碧,香味四溢,悅目動人。這明前龍井,為龍井茶中的極品,產量很少,異常珍貴,今日能飲此茶,林小姐可是下了血本。”柳晚修說完,便呷了一小口。
吳世榮一時插不上話,在那悶口喝茶。“柳兄,不僅精通詩文,而且對這茶道也頗有研究,改日一定要去鄙庄做客。”上官青陽說道,柳晚修微微點了點頭。
“柳公子,你覺得這楹聯的藝術性到底在哪裏?小女子對此一直很是費解,每每吟詩總感覺像是遇到了瓶頸。”林洛冰問道。“在下又有一聯,不知對小姐有沒有益處。對非小道,情真意切,可諷可歌,媲美詩詞、曲賦、文章,恰似明珠映寶玉;聯本大觀,源遠流長,亦庄亦趣,增輝堂室、山川、人物,猶如老樹燦新花。”柳晚修放下手中的杯子說道。
“妙,妙,柳公子真是一個妙人!”上官青陽,趙宇軒紛紛情不自禁地拍起了手掌。“多謝公子指教,我一直困惑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古人有千金求一聯的美談,今日柳公子隨便飲的一聯,就是千金也求不來的。”林洛冰興高采烈地說道。林洛冰越是讚譽柳晚修,吳世榮臉色越是難看,在那一言不發。
“我們大華自從在中原打下了自己的天下,一直以來都是重文輕武,這江南更是這樣,無數學子,無不是以文採風流為榮,放在我們大華兵力雄厚太平盛世的時候,這些都是大華最為寶貴的財富,可是現在國難當頭,邊疆摩擦甚是厲害,北方胡人契丹借道燕國,頻頻來犯我們大華,南方趙國雖和我們大華交好已久,但那也是全部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這種形式下,我們要是依然還花前月下,大華的天下還有何希望可言,到時我們都要成為胡人馬蹄下的孤魂野鬼。”柳晚修慷慨激揚道,說出一直憋在自己內心的一種莫名的憤怒。上官青陽,趙宇軒無不瞠目結舌,林洛冰默默低下了頭,又陷入了一種深思當中。“你一個鄉野匹夫,有什麼資格評論國家大事。”趙世榮一點不留情面的嘲諷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你難道不是大華的子民嗎?”柳晚修也毫不客氣道。趙世榮臉憋得通紅,不知該如何辯解才好。
“柳兄,說的極是,今日泛舟在西湖之上,就不說這些國家大事了。”上官青陽忙打圓場道,柳晚修微微點了下頭,覺得自己說話有點不能自抑。“洛冰小姐,何不請我們去樓閣上,去欣賞一下這秋日的風光。”趙宇軒說道。“嗯,各位隨我來。”林洛冰點了下頭,便引各位來到了第三層樓閣。
此時夕陽已經西下,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湖面在秋風的吹拂下泛起了白波。涼爽的秋風吹來,林洛冰,趙宇軒微微抖了下肩,這個舉動讓一向觀察仔細的柳晚修,微微有點莫名其妙,這趙宇軒真是一個怪人。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站在這第三層樓閣上,便可欣賞這西湖的整個風景。
林洛冰已經吩咐下人拿出了瑤琴在那撫弄,一首《漁樵問答》,樂曲中蕩漾着一種飄逸洒脫的格調,在青山綠水間自得其樂的情趣,更表達出對追逐名利者的鄙棄,這林洛冰倒是實時希望能擺脫這俗塵凡事的羈絆,這點倒是和我算得上是知己,柳晚修心中想到。
“我們何不每人也吟詩一首,學學古人的風流雅韻。”趙宇軒說道。“好提議,那我就先拋磚引玉了。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林洛冰邊說邊吟道。“好一滴相思淚,駱冰小姐不僅才貌雙絕,這琴藝也是爐火純青。說好了吟詩的,洛冰小姐怎麼又賦詞了?”趙宇軒聲音清脆道。“趙公子,難道不知道賦詞,是我們女子的特權嗎?下面就該你了。”林洛冰笑聲盈盈地說道。“木落漢川夜,西湖懸玉鉤。旌旗環水次,舟楫泛中流。目極想前事,神交如共游。瑤琴久已絕,松韻自悲秋。”趙宇軒輕輕地吟道。
這時林洛冰的琴聲突然停了,心裏一陣茫然,不知怎麼突然有一種悲傷,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柳晚修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事,但又不能上去詢問,於是偷偷下了樓閣,來到一層,向那俊俏丫鬟要了紙墨筆硯,在紙上揚揚洒洒寫下了一首詩,便匆匆折好,吩咐那俊俏丫鬟讓她交給她們家小姐,便又匆匆回到了第三層樓閣。
“柳兄呢?輪到他吟詩了,人又到哪去了?”趙宇軒望了望問道。“趙兄,我在這。”柳晚修在樓梯口回道。“上官兄,吳兄,都吟過了,該你了。”趙宇軒好像怕他跑了似的提醒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當汴州。”柳晚修緩緩吟道。
此詩一出,趙宇軒好像一下子觸及了心裏,若有所思地望着遠方。“單憑此詩,柳兄你將來定有一番大的作為。”上官青陽說道。然後幾人都默默不語,靜靜地望着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