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回 定稿的婚紗，感人的收官
周三一早，莫琳在老闆辦公室做着日常彙報，戴瑞德有些心不在焉地翻着眼前的一摞合同。雖然這個老闆平日裏大多時候都是沒有表情的嚴肅樣子，善於察言觀色的莫琳還是能感受到他最近幾天的情緒低落，遂忍不住關心了一句：“戴總，您最近沒什麼事吧？”
“沒事，你繼續說吧。”戴瑞德合上了合同，努力擺出認真的表情，聽秘書彙報“永世同心”系列珠寶設計稿泄露調查的進展。
“在設計部能夠接觸到設計稿的幾個人，絕大多數都是加入戴鑽國際至少五年以上的老人，只有一個得過JMA設計大賽銀獎的劉覺是去年年中入職的新人。或許是因為得獎的光環，進來不久便受到了設計部總監付椿椿的重用。劉覺的履歷我查過，來戴鑽國際之前只在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公司工作過一年，那家公司叫做朵染。我本來想做進一步的僱主調查，可是那個公司的實駐地址查不到，電話打過去也沒人接，我打算稍後再試試。”
“只有一年工作經驗卻拿過JMA設計獎，看來是個能力出眾的新人。至於其他方面，特別是人品，除了去查他之前的僱主反饋，也可以找現在的同事打聽看看。前段時間，設計部多多少少都意識到設計稿泄露這件大事，找大家談話，他們總會有一些戒備。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只要調查不太直接，他們未必能聽出意圖。找幾個跟設計部有來往你又信得過的同事，讓他們去問問這幾個人平時都喜歡跟什麼人來往，還有調查一下他們幾個最近經濟狀況是不是有明顯的變化等等——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了。戴總放心，我會好好打聽，處理妥當的。”
話正說著，莫琳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淑嫻小姐。”她看了一眼來電者名字后隨口脫出，又抬頭看了一眼老闆。
突然聽到“淑嫻”這個名字，戴瑞德的心毫無防備的緊縮了一下，他拋給莫琳一句“電話先接吧。”，便又開始漫無目的地翻起了眼前的合同。
接起電話，淑嫻在電話那頭着急的話語立刻響起：“莫琳姐，本來昨天下午說好過來試裝的模特，等了一天也沒有來，電話也打不通，我聯繫過她的中介公司了，說是她最近一次走台的時候扭傷了腳，要兩個星期才能好，不能參加我這次比賽走台了……這也太突然了吧。”
“模特胡斐嗎？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么？你別著急，我立刻打電話給她的經濟公司投訴。”莫琳壓低聲音，用她一向穩重安定的聲調安慰着。然而，她們的對話還是一一入了戴瑞德的耳朵。
“哎，如果扭傷腳是真的，就算投訴了也無可奈何，我得趕緊找個備選方案。周五要拍攝最後一輯設計師宣傳影片了，也是交付作品的日子，在這之前無論如何我都得找到合適的模特來試裝的。”
“既然投訴了，就一定要他們出補償方案的。放心，我下午怎麼也要送個跟胡斐身材相似的模特過去給你。”
“胡斐是我從幾百個模特裏面挑的，身材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氣質。能找到她這樣有着空靈氣質的模特，真的不容易。放眼國際一線模特裏面，有着這種天使面孔、不染紅塵氣質的模特都沒幾個。”
“別著急，總會有辦法的。我先找個身材跟胡斐相似的你先頂着，後面兩天我再幫你想想辦法。”
“謝謝莫琳姐……”
掛掉電話，莫琳還未出口彙報，戴瑞德先開了口：“怎麼？比賽展示模特出了問題？”
“哎，是啊。這下得費點心思找了，淑嫻的眼光太挑剔了，之前也是各種糾結才挑出了一個胡斐。她呀，喜歡類似於國際一姐黃鶯那種號稱有着精靈降生般氣質的模特……確實難找。”莫琳揉了揉太陽穴。
“黃鶯嗎？”戴瑞德將身體整個靠向椅背，“那還考慮什麼，問題的答案不是有了嗎？——那就黃鶯了。”
“啊？”這一次，連莫琳都露出了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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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琳下午的時候如約領來了替補的臨時模特，因為耽誤了一天試裝，金淑嫻馬不停蹄地調整着衣服各處。模特行走時候暴露的裙尾細節問題，讓她下決心大動干戈修改一番，以至於無法赴約蔡志亨的晚餐。
對於淑嫻的失約志亨算是有些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好友戴瑞德也連着拒了他兩天的邀請，回來三天了，一次沒見到……況且，這次自己還是帶着合作的事宜前來找他的。
“生病了嗎？連半個小時都抽不出來見見我？”志亨在給好友打去的電話里關心詢問。
“最近公司事情比較多，我專心處理兩天，周末再約時間出來吧。”戴瑞德在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啞啞的，真有些感冒的意味。
“那我們就約周五吧？淑嫻那天晚上交付設計，一起去吃個飯，慶祝一下。”
“你去跟她慶祝吧，我周五不一定有空。”
“周五已經是周末了誒，你別太拼了，有空就來吧？我回來就快一周了，你好歹出來見見我。這次我可是真有事找你。”志亨不屈不撓地提議，讓這個多年的好友着實有點難拒絕。
於是，戴瑞德沉默了些許，緩緩回答：“好吧，到時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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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周五，是正式比賽之前最後一輯宣傳影片拍攝的日子，金淑嫻主動要求將拍攝時間移到太陽下山之後。於是，晚上七點，莫琳帶上助理團以及攝製組一行依約來到“淑香門第”工作室，一跨進門來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工作室內只有角燈和兩盞落地燈散落在邊緣開着，淑嫻正在整理“完美愛情”婚紗的衣擺，那衣衫矗立在屋子的中央，不需要任何的襯托已然熠熠成輝。
“這真是太美了！”莫琳禁不住拍手鼓掌稱好，連聲誇獎淑嫻，“金小姐真是才華橫溢。”
“莫姐過獎了。”淑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她連着熬了兩個通宵，終於在這個下午將婚紗做到了自己滿意的品質。知道今天需要拍攝最後一輯比賽片段，她臨時從被丟在角落裏的路易威登旅行包中翻出一條黑裙子換上，這個包自周一被戴瑞德拿過來之後就一直被留在角落。雖然衣服是新的，面色還是太過蒼白憔悴，莫琳叮囑化妝師趕緊為她補上淡妝，大家又一起簡單佈置了一下工作室，一直倒騰到晚上八點才正式開始了今天的拍攝。蔡志亨正好趕在錄像開始前到達工作室探班。
坐到攝像機前，淑嫻有些後悔沒有花時間將自己要說的話都寫到紙上，因為她真的有好多話說，她真怕自己會漏掉任何一個讓她感動的人和事，每一個需要道謝的恩惠和幫助，以及每一份與她站在同一個原點的期待。最終，她還是將所有的心情化為了以下的言語——
“首先，我要再一次感謝主辦方、協辦方組織了此次‘PrefectLove’國際婚紗大賽，給了我這個機會展示才華、提升自我。其實，這一路走來，我需要感激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與我並肩奮鬥的戰友，不斷為我打氣的朋友，社會各界關注關心我的每一個人……是的，每一天，從你們每一個人的身上我都能學會新的東西，學會信任的寶貴，學會責任的重量，學會更用力去微笑，學會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一定要堅持到底，學會相信這世界上一定有值得等待的奇迹……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我了解到，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必然都擁有着一個守護天使，祝福着我們，守護着我們，用他最純凈完美的愛意和一顆珍貴至極的天使之心……曾經，我一度以為夢想的距離已經離我遠去，直到我再一次面對自己，再一次奮不顧身去努力，才發現，夢想，它其實就站在前面不遠的方向等我，一直在等我，它哪裏也沒有去。我真的很感激這次的比賽，他讓我找回了自己人生的方向，找回了從孩童時期就擁有的一個夢。不管這一次比賽最終能不能得獎，能夠完成這部‘PrefectLove’婚紗作品已經成為我人生重要的里程碑，過程中所有的心酸與淚水，感動和笑容，都將成為我記憶中珍貴的寶石。從今以後，我會更加堅定地朝着夢想的方向走下去，不論前方有多少艱辛和困難，都會堅定地走下去——這是我的承諾，我會用行動去堅守這份承諾。”
話音落下，金淑嫻沉默一下用以平復自己激動的心情，然後緩緩移開定位在攝像機方向的眼神，掃過守候在一旁的人群，那每一張臉上都掛着暖意無比的微笑。很快，人群中響起一系列掌聲，小魏、夢夢、小飛、彤彤、文鈴，當然還有莫琳全都擁上前來，送上鼓舞的擁抱。
“金小姐，你真的很棒哦，剛剛那番話十分感人而且很切題。”擁抱結束，莫琳用欣慰歡欣的口氣如此說，淑嫻立刻回以溫暖的微笑。
“莫姐，你要是真的覺得我很棒，就要改口叫我‘淑嫻’哦，或者叫我妹妹也好，在我心裏面，你已經是我最親的姐姐了。”
聽完此話，莫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開了，她點點頭：“好，淑嫻妹妹。”
這時，導演也走上前來為淑嫻送上祝福：“你的特輯拍攝是所有選手中最讓我記憶深刻的一輯。為了籌集朋友的醫療費而奮不顧身去努力真是讓人感動，還有在婚紗被破壞的那一次拍攝中，我差一點就以為你不可能完成比賽了，但你卻用行動證明了一切都是可能的。我一定會將這些素材好好剪輯，將最真實的金淑嫻小姐呈現給大家的。”
“謝謝導演。”淑嫻充滿感激地合十手掌放在嘴前，掩飾自己哽咽在喉的感謝與感動。
一直站在外圍等待着的蔡志亨，也於此時邁步上前來：“淑嫻，恭喜完成作品，即使我是不懂婚紗的人，也能看出這是一個超級厲害的作品，一定會得獎的！”
“得不得獎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完成了一件……我一度以為再也沒有可能完成的事情。而且，我開始相信，所有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包括治好‘男性過敏症’嗎？”志亨眨着帶笑的眼睛，作黠地問。
淑嫻低下眼，淡淡地笑了。
“給了這麼多人擁抱，也不差我這一個吧？要不要試試擁抱一下，要是出現過敏反應……我負責送你去醫院，任你打、任你罵。”看出淑嫻心情不錯，志亨乘機提出小小要求。
淑嫻抬頭看他那一臉一貫無辜天真的表情，笑着伸出雙手來，兩人在暖意盎然地的燈光下大大地擁抱了一下。
透過志亨寬厚的肩膀，淑嫻就這樣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斜靠在工作室門口的門影下看着自己，不知道在那個角落已然站了多久。他向來冰冷的表情在此時歡樂的氛圍中有些融化，雖然嘴角還是擺出一貫平直的弧度，連帶着臉頰也保持着平日的樣貌，可是，今天的戴瑞德卻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溫柔，或許……是眼神吧。
兩人的眼神對視了兩秒，他走了過來，身後亦然從陰影處跟出一位看起來分外眼熟的高挑絕美之女人，她或許一直都在……可是淑嫻眼裏只有戴瑞德的身影，遮住了其他的一切，讓她直到這時才看到這個傾國美人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