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回 有仇必報小交鋒

走出工作室接電話的莫琳，在走開足有八百米的距離，才提高了聲音開始了對老闆的彙報：“戴總，淑嫻這邊的人員已經安排好，材料也悉數送到，按照您的吩咐，我選了最適合、最稀有的材料，此後我也會用心觀察淑嫻小姐的需求，一定全力支持她的創作。”她停頓半刻，整理了下思緒繼續說道，“您讓我調查於氏集團及於氏二小姐的事也有進展，先說說於氏集團的麻煩吧——近幾年於氏集團旗下的十五個子公司都以不同的明目從銀行獲得了千萬不等的貸款，構建了一個規模約十億的資金池，通過短融長投將這些錢變成公司資產，但主要是土地、在建工程或工廠設備，還有各種牌照和原材料等等科目。就如您之前所描述的，於貴榮是個貪婪又愛慕虛榮的人，一定不會放過這種美好的日子，他將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通過各種財務手段變為了個人資產，如房產、商鋪、還有股票等金融資產，於家光去年一年就購置了五輛豪車，於氏大小姐，於氏二小姐還有她那個老公成天換車，各種招搖，可實際的業務卻進展緩慢。他們這兩年在資本運轉中帶來的利潤，基本都用於償還銀行利息了。當然，只要銀行不抽貸，這套模式靠他們目前的五大塊業務也能運轉下去的。”

“呵，可惜銀行從去年年底開始開啟了緊信貸三板斧。”電話那頭的戴瑞德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微微上揚的嘴角掩不住無奈的語氣。

“對，去年開始，銀行開始抽貸，要求還款后不續貸；壓降，去掉純擔保，全部換抵押物，並打六折；貸款短期化，不給流貸，只給承兌匯票和信用證……他們之前的貸款到了今年應該基本都到期了，資金池估計也被抽幹了吧。為了保證一個還算良好的信貸記錄，他們也只能找過橋貸款了，這麼大筆賬，很難找朋友幫着頂過去啊……過橋資金進去，銀行不續貸，然後，欠銀行的錢就變成了欠高利貸的錢了，據說目前還有至少3億的資金池需要填補，這是保守估計。”

“3億的資金池，第一筆3000萬到期，借過橋資金3000萬，結果還進去出不來，變成2.7億加上3000萬高利貸。接着又還一筆2000萬，變成2.5億銀行貸款加上5000萬高利貸——恐怖的惡性循環。高利貸可不是那麼好惹的，於貴榮賭性太大，又不關心業務，這是他應該受到的教訓。”

“嗯，最近於氏出現資金問題的流言在業內已經有些風聲，調查的結果跟您之前的猜測基本屬實，他們借貸的事情貌似銀行行長已經知道了，後面的2億左右貸款準備抽貸，最近銀行的人應該沒有少去拜訪他們公司吧……所以於氏最近壓力很大啊，在做業績呢。還搶在我們的新品發佈會之前發佈他們今年的新品，這次發佈的主題叫做‘同心一世’，跟我們的主題也很像呢。前段時間，還在業內造謠說您母親失去設計能力已經完全不能支撐業務，發不出新品……是因為這個您才打算投資趙小姐，綁定她的公司作為新品的備選方案，是嗎？”

“我看中的是Juliet的才華和努力，所以打從心裏的願意投資她幫助她。”說完此句，戴瑞德不覺嘆了口氣，“當然，她確實也是我的PlanB。”

“於氏本周六即將發佈的‘同心一世’新品主題跟我們早一版準備發佈的‘永世同心’新品實在是太接近了，很大幾率有商業機密泄露的問題，我還需要一點時間仔細調查，如果發現具體是誰所為，我一定會及時跟您彙報，必要時也會讓警察介入的。”

“這次抄襲我們的產品不是什麼大問題，那一版‘永世同心’的設計實際上已經被我媽和設計部否掉了，只是一套被拋棄的設計。如果通過這次的事故能調查出內鬼，清除掉內患也好，儘快做好調查的工作吧。兩周之後，我們的新品發佈才是重頭，關於這件事，我們還有很多需要做的工作。”

“戴總，您辛苦了。”莫琳由衷地說道。

“我的職責就是做好這家公司，為全體股東負責。好了，說說我讓你調查的另外一件事吧。”

“於氏二小姐的老公林永俊嗎？這人是三年多前跟於小姐認識的，認識半年後結的婚，看起來是自由戀愛，也有人說是因為於小姐懷孕超過三個月不方便打胎所以奉子成婚的。可是，現在看來兩人並沒有小孩，應該只是個流言而已。”說到這裏，莫琳又放緩了語氣，猶豫了半刻才接著說了下去，“這個林永俊貌似人品並不端正，經常藉著業務需要的名義出入夜總會，出軌了也不止兩三次了，必要的資料我已經在準備，也已經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去安排了。於氏企業的新品發佈會邀請函我索要了兩份，時間是在這周六，那天如果您有空，我可以陪同一起前往。”

“好，你辦事，我放心。”戴瑞德揉了揉微皺的眉頭，又揚起了嘴角，“周六，我們就一起去於氏企業的新品會學習學習吧。”

“好的。”

伴着莫琳的一聲應承，戴瑞德掛掉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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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動半圈皮椅，將視線投出窗外，想要努力回想起兩三年前於婉茵的音容笑貌，以及分手那天她口中一字一句蹦出的決絕話語——

“Diamond，我要結婚了，新郎不是你——呵，你一點都不意外，是不是？”

本來只是出於公司利益考慮，和着業務合作的目的，由家族牽頭介紹的這個前女友，從他一開始的勉強交往，到一年之後多少產生的感情羈絆，這個過程中還是有些甜蜜回憶，本以為這輩子陪自己走過後半生的也許就是她了。後來，兩個集團之間的業務往來進行的很不順利，於貴榮的貪婪狡猾讓戴石鋼愈加反感，矛盾爆發，脾氣倔強執拗的父親出面阻礙兩人的交往，可是他卻難以捨棄對婉茵的感情，直到——直視她的背叛，親口聽她要求分手……

［這就是選擇跟我分手之後的人生么？於婉茵，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

不覺間，戴瑞德握緊了雙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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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之後，於氏珠寶集團在盤古七星大酒店舉行新品發佈會，推出以“同心一世”為主題的同心圓戒指系列。少有在公眾場合露面的於家二小姐於婉茵攜老公林永俊出席發佈會，當然是有着別具一般的意義。畢竟，兩年前，於婉茵和林永俊便是在這裏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發佈會開始之前，於婉茵提前三個小時到達了酒店做準備。當她坐在化妝室內梳妝打扮，酒店經理手拿一份厚重的信封走了進來。

“林太太，外面有一個自稱是您朋友的人要我將這個信封親手交給您。”

於婉茵面帶疑惑地接過信封，打開，臉色立刻變得鐵青——只見信封里滿是林永俊的照片，只是在這些照片裏面，他摟着不同的女人，而背景不是酒店就是夜總會。

“老婆，你打扮好了嗎？發佈會還有三十分鐘就開始了。”林永俊不是時機地出現在門口，看到於婉茵手拿一疊照片不住地發抖，實在搞不清狀況的上前關心，“老婆，你沒事吧？”

“林·永·俊——！！！——”於婉茵用力將手上的照片拍到他的臉上，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又追打了一記耳光。一瞬間，林永俊的臉上就出現了一道清晰的五指印。

“林永俊，你給我記好了，今天你所擁有的一切榮華富貴都是我給的，我有本事給你這些，也有本事統統拿走。如果你再這樣不知廉恥，用我的錢泡別的女人，我立刻讓你一無所有！明白了嗎？！”於婉茵指着他的鼻子如此說。

咽了下口水，林永俊瞪着滿地不堪的照片，磨着牙齒瑟瑟地回答：“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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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三十分鐘后，於氏珠寶集團“同心一世”新品發佈會上，於家二小姐那位董事老公林永俊的臉上便似有若無地掛着一掌五指印，看得場下的戴瑞德幾分好笑。

金淑嫻出事那天晚上，從‘淑香門第’工作室出來的路上，戴公子就想起來了林永俊的身份。當年於婉茵結婚的時候，他還當真去現場捧過場，對那位不入流的新郎模樣還是有幾分印象的。

“我要取消林永俊在‘完美愛情’婚紗比賽中的評委資格。”他壓低語調，用命令的口吻對身邊的莫琳交待。

“這樣恐怕不太妥。”莫琳猶豫了半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意見，“於氏珠寶集團畢竟是這次比賽的協辦單位，理應出一個評委席位。”

“那又如何？只是協辦單位而已，這個比賽幾乎所有的錢都是我們集團出的，難道我還撤不了一個無良的評委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戴總，我只是覺得沒必要跟於氏集團在這個時候正面交惡而已，我們再等等……”

沉思片刻，戴瑞德做出了妥協：“好，我就再忍他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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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同心一世’新品發佈會的大堂沒幾步，戴瑞德的眼前走來了那個陌生又熟悉的於婉茵，還是披着齊肩發，邁着優雅步伐，只是身型更單薄了幾分，眼神不較記憶中的清澈。

“我一眼就在看到了你。”於婉茵率先開了口，“今天戴公子居然有時間親臨我們發佈會現場，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我們都是國內排名前幾的珠寶企業，你們的新品發佈會我應該過來學習學習。”

“是嗎？——是來學習，還是來看我出糗？”於婉茵壓着聲調，有些哀怨地看向他，“我知道那些照片是你找人拍的，是不是？”

“他在外面的那些事，你應該知道吧？”戴瑞德用反問回答。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事到如今，你還會心疼我嗎？”於婉茵的眼神又深邃了幾分。

戴瑞德撇開她的直視，嘆了口氣，丟下一句：“看好你老公吧。”

隨即，他便邁着步子與她擦身，向著出口走去，一次也沒有回頭去看她蒼白的臉色和緊鎖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