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神靈附體
僅僅過了一天,野戰醫院就接到通知準備馬上撤離,前面守不住了。從連續不斷的激烈槍聲來判斷,敵人應該很多。這時,在他們的意識里已經有我軍和敵軍的分別了。通過他們的耳朵和旁敲側擊,他們總算知道了,他們所在的部隊叫國民軍。比歷史上的國民革命軍少了“革命”兩個字。這是帽徽和軍服之外的又一個不同。
撤退,往南。
時間,1928。
歷史上的1928年有些什麼重大歷史事件呢?對了,東北易幟,國家名義上統一。可他們所遇見的歷史是,北方的帝國政府正在向南方的國民政府進攻。
撤退是有序的,野戰醫院緊跟在師部後面,沒有汽車,只有幾輛騾車。輕傷員都上前線了,重傷員並不是很多,而野戰醫院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醫療設備。
古地他們都發了槍,他們被編為野戰醫院的警衛部隊,包括袁維緒在內。除了袁維緒,野戰醫院還有好幾個年紀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女孩。看起來,她們對拿槍也沒有多少經驗。發給他們的步槍,凌杳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仿製的毛瑟98式步槍,每人發了20發子彈。
古地就小聲對凌杳說:“每個人才給20發子彈,貌似這個國民軍也不是很富有啊?”
凌杳笑笑說:“知足吧你,沒看過八路軍才給幾發子彈的嗎?這槍不錯,整個二戰德軍都在用,**的仿製型叫中正式,不過不知道咱們拿的這一款叫什麼。看起來歷史似乎改變了,可有的東西還沒有變。”
古地說:“哎,早知道我帶一支95式過來,讓這裏的人洗洗眼睛。我們怎麼就被捲入一場戰爭了呢?我還是覺得像假的一樣。”
野戰醫院走了兩天,遇上敵人的一支小部隊,這一次,他們才真正的和戰爭面對面了。
戰鬥是在野戰醫院休息做飯的時候打響的,當時迂迴過來的是帝**一個加強排的偵察兵,屬於戰鬥素養極高的那一類。而國民軍暫76師野戰醫院的警衛部隊也只不過一個加強排,但是除了十來個具有戰鬥經驗的老兵之外,剩下的全是古地凌杳這樣的准新兵和女兵以及傷兵,醫生護士,十足的老弱病殘,還拖着幾十名重傷員和一些醫療設備。他們唯一的優勢就是古地用他那個還沒有被沒收的望遠鏡提早發現了敵人的到來而事先做好了戰鬥準備。
誰也沒有想到,他們來到這個時空並參加戰鬥的第一槍,竟然是袁維緒開的,而且,子彈準確地命中一個敵人的腦袋,絕對是狙擊手的成績。而當時古地都還在緊張得雙手發抖,凌杳臨時給自己找了個信仰,不停的在胸前划著十字,路曉飛的牙齒正在格格格的響着,袁維緒的槍響的時候,敵人還在將近400米外,大家都以為是她太緊張以至於槍走火了。那些老兵差點罵人。
但是,袁維緒又開了第二槍。這一次,大家都清楚地看到一個剛剛探出頭來的敵人仰面倒下,空中爆出一團血霧。
“不會吧?”古地離袁維緒比較近,他吃驚的看着袁維緒,小聲說:“400米!沒有瞄準鏡你爆頭?你吃藥了你?”他依稀記得高一軍訓打靶的時候袁維緒的成績不錯,可那是打靶,不是戰爭,她難道一點緊張害怕的心都沒有?
袁維緒不說話,端着槍瞄準着。對面的敵人不知道虛實,一時沒有動。她不是不害怕,恰恰相反,她是害怕得過了頭了。cS她沒玩過,什麼叫爆頭她也不知道,她幾乎就是憑着一種潛意識開的槍。也可以說,這完全是神來之筆。
在袁維緒開第三槍的時候,對面同時打了十幾槍,其中一槍擦過她的脖子,一種灼熱的痛感讓她差點哭出來,而且臉色霎那間白得怕人。但是她的三槍,完全是彈無虛發。
“神仙!”古地無限敬仰的打了個手勢,着急的說:“還不換位置,你等死啊!”
顯然,袁維緒不是一個狙擊手,儘管大家一致認為她有這個潛質。她用手捂着脖子滾到了另一邊,動作很難看,連槍都差點掉了。剛才彈無虛發英明神武的形象蕩然無存。
大概認為狙擊手已經被幹掉了,對面的敵人開始採取了行動。當他們推進到距野戰醫院還有300米的時候,古地凌杳同時開槍。第一槍古地打飛了,凌杳打中一個敵人,雖然沒有袁維緒那樣的成績,但畢竟有一個敵人應聲倒下。第二槍古地也打中了一個敵人,凌杳打中第二個。
那些老兵趴在沒動,反正都已經暴露了,讓對方弄不清虛實也好。而且,他們都看到古地凌杳的槍法都滿准,這麼遠的距離,就是他們,基本上也都要打飛。袁維緒就更不用說了。她還真的就是彈無虛發。一時間老兵們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但是敵人很快就靠了過來,他們憑着經驗,知道對方不會有多少人。
國民軍阻擊陣地上唯一的一挺輕機槍響了,一個長點射過後,機槍手就被敵人的特等射手打中了眉心。而他同時也掃到了好幾個敵人。國民軍的步槍終於全面打響,十幾個手榴彈也扔了出去。戰鬥真正展開。老兵中軍銜最高的是一個上士班長,他虛張聲勢地喊:“一排二排守住正面,三排四排保護兩翼,把敵人統統消滅乾淨!”
古地和凌杳分別呼應他,演戲要有人配合不是嗎?至於有沒有用,那也顧不得了。
“女兵跟我上啊!”司徒軍醫拿着手槍也加入了戰鬥,她不能看着那些小女兵躲在後面不動,子彈是不會分男女的。
袁維緒直到這個時候才突然覺得肩窩裏一陣一陣的發疼,這是毛瑟98的后坐力帶給她的,這種疼痛差點讓她丟掉了槍,眼淚也同時掉了下來。袁維緒終究不是一個久經戰陣的職業軍人,在這一次開槍之前,她僅僅是一個剛剛結束了高考的女孩罷了。在他們那個時代,戰爭是遠在電視裏的事情,而她一向不喜歡看那些電視。
“你是好樣的!”司徒軍醫鼓勵的對她豎起大拇指,儘管她叫不出她的名字。
第一次零距離的接觸戰爭,無論是古地還是凌杳還是袁維緒,他們的表現都超出了自己的想像。儘管這看起來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可是,或許戰鬥來的太突然,突然到他們甚至沒有時間去害怕,而生存的**又是那樣的強烈,強烈到他們的潛能都被無限的放大開來。
古地是軍事發燒友,曾經有一個暑假都泡在彩彈槍營地里,初中的時候還參加過少年軍校夏令營。他能有這樣的表現倒是事出有因。凌杳平時看起來有點軟弱,有時候還像女孩子一般愛哭,可是他也一直也很注重磨練自己的身體和意志,只是別人看不到而已。至於袁維緒,只能說,她這一刻有神靈附體。就像柏拉圖說的那樣,有一種詩性的狂迷,只不過不是運用在藝術上,而是在戰鬥中。除此之外,當然還要歸功於她的幾個舅舅。她母親的家族幾乎全是軍人和警察,真槍實彈的,從小她也見識過不少。她不喜歡是一回事,耳濡目染又是另外的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