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09小節 犯了文藝病

9.第9章 09小節 犯了文藝病

直到很久以後,木才子都沒想明白,他那天為何偏要用跳上出租車這樣低劣的借口逃跑。他完全可以找點漂亮的借口,雖然他也的確找不到什麼更好的借口,哪怕請客吃飯也行啊。

但是他為什麼要讓司機拉着他繞着市中心兜一個大圈,就算跳上出租車,他明明也可以直接回學校的啊。

不過很久以後他終於才知道了另一件事,他那天在街上恰好碰見雲姑娘,完全是有原因的。

聽說那位傳奇的社長大人,突然想去體驗一下拾荒者的感覺,可偏偏他一個人又不好意思,拉不下面子。於是就在文學社裏號召,有沒有人願意一起去坐大街上觀察眾生體驗生活。

觀察眾生,這種說法當然很有美其名曰的意味。結果,也不用說了,大家都知道文學社裏基本就兩種人,要麼就是“喜歡文學”的人,要麼就是真喜歡文學的人。前者人覺得進文學社給身上貼個標籤就夠了,但自己思想隨着社會主流還算正常,絕不會去湊這種異端似的熱鬧。於是就只有後者。後者這種人往往也有自知之明,覺得自己思想也確實乖僻另類,好像不大正常,既然不大正常,那出奇不循常規的事什麼都敢去一試,而且越新奇另類越喜歡。

又特別是編輯部的幾個才氣縱橫高到直接要爆表幾乎暴露的才子才女,除了木才子一無所知外,幾乎全是毫不猶豫就去了。

木才子沒碰見其他人,就只碰見了雲姑娘。雲姑娘之所以臉紅,估計就是因為這件事,有些拉不下臉面,不大好意思說,不過顯然有人理解錯了。

而木才子似乎就是最先理解錯誤的那一個。他一見着雲姑娘臉紅,莫名其妙地就跟着臉紅了,心跳了,神經運行加速,一下子痴傻了。跳上出租車的時候,整個人腦子裏還跟灌了大杯熱酒似的,也就直接導致讓司機撿了個大便宜。

木才子這人又莫名其妙了。

有一天木才子走在學校一段小樹林下面,那時候正好是入秋不深,樹葉將落未落,已經有了欣然離枝的打算。他正抬頭望着從兩棵樹之間的空隙里擠露出來的一小片天空,就碰到馮珂,便問為什麼社裏去體驗拾荒沒有叫他。

馮珂說,你們部里每次有事叫你你都不到,所以部長就把你開除了。不過現在你的名字已經到了文學社裏,已經不算編輯部了。恭喜你現在終於成了文學社的一員了。

木才子並沒有想要成為文學社的一員。他其實,好像他去哪裏還真是沒有區別。不過木才子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這令他稍微有些抑鬱。一想到他為了能在編輯部混下去,特地去喜歡了文學,好不容易自以為修鍊有成了,人家卻將他一腳踢了。不想還不覺得,仔細一想,整個人就更加抑鬱,最終變成了難過。

這樣的結果出乎意料,好像又理所當然。這回木才子似乎真的傷心了,大有千紅一窟萬艷同悲之感,更讓人感覺莫名出乎意料的是,木才子一陷進這種境地里,竟然沒有拔得出來。

不過這種情況顯然也有好處,木才子從他被踢一事裏,漸生出感悟,覺得渺渺世事多不如意,誠然可悲。又進一步看見了人生其實也多可悲,從而由悲入道,由道入悲,幡然了悟人生,一不小心竟然就頓悟了。

只是頓悟是一回事,頓悟之後能夠超脫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反正木才子就一直沒有超脫出來,而且這種悲的境界,大有長驅直入,橫掃八荒,一匡六合的意思。終於,手無縛雞之力的木才子,在這種摧枯拉朽的氣勢下,徹底淪陷。

在什麼時候完成淪陷的呢?木才子想,似乎好像是在晚上,因為感覺並不明顯,可能是睡著了。因為這裏有一條反面的事實可為佐證,在某天早上醒來,木才子突然好像靈魂附體了似的,看到地上桌子覺得可以作詩一首。於是就真的作了一首,一個桌子四條腿,兩個桌子八條腿,不能走來不能劈,不如開始就沒腿。

這下木才子真是被自己的才氣嚇到了,原來自己也可以指物賦詩立就,出口成章也就算了,居然還這麼文辭華美,簡直是錦心繡口啊。

這條證據,除了可以反面證明木才子是在晚上淪陷的外,也可以同時證明,為什麼現在那麼多寫詩的人都是淪陷的,因為只有淪陷了才會寫詩。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神跡?如果這個神跡的理由成立,那木才子就相信這絕對是靈魂附體了。蟄伏在木才子靈魂里的詩人天賦終於覺醒了。至於這種天賦是好是壞,眼前的事還忙不過來呢,誰還有閑心關心其他。

木才子現在被這種神奇的天賦,高興昏了頭,恨不得見人就拿二兩出來請客。可惜,他高興了一天之後,終於沒意思了,因為寢室完全沒人理解他的這種天賦,而且對他的天賦也不感興趣。寢室樓里顯然也沒有這種人。而他這時候又已經不再是編輯部的人,找不到理解的人可以說話。

木才子自悟會寫詩的第二天,站在陽台上,一副告訴大傢伙兒我要吟詩了你們聽好了的架勢,看着外面搔首弄姿苦熬了半個小時,終於念出了一句,樹陰梧桐葉,石卧晝夏長。

還沒等下一句,剛剛還滿寢室玩遊戲的人,立馬都借口奔食堂去了。甚至連葉子那死不起床的傢伙,都起床出去吃飯了。一看時間,才下午三點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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