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見她藉機生事,狐仙仙只好裝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啊!我記起你了,你不就是偷走丘嘴鳥的蛋,一路被巨嘴鳥追着跑,而後被我等俠義之輩解救於危難之際的劉家小姐。”
她一口氣用最簡單明了的方式說明她並未對劉雨萍有所虧欠,反而是救了他們主僕的大恩人,此恩比天大,比海還要深呀!
此話一出,原本突生殺機好掩蓋醜事外露的劉雨萍只好收手,她更加怨恨將此事宣諸於口的狐仙仙,手上那抹微火因憤怒而控制不當燒灼了手,她把自身的不當怪罪他人。
狐仙仙明明什麼也沒做,卻無端多了個想要她命的仇人,她是和氏無罪,懷璧有罪,誰讓林綠雲強橫得沒人敢招惹,身為最弱的她,自然而然成為眾人仇視的對象。
“閉嘴,你還敢自稱是俠義之士,分明是趁火打劫,趁着我們落難訛財。”
他們的靈石几乎被取個精光,以致於接下來的行程過得凄楚無比,無法住宿、無法好吃好喝,到了第三天就被迫以一身錦衣與人易食,湊些銀兩勉強度日,沒再吃過一日熱食,睡在野外還被八腳蚣蛛叮得手臂都腫了。
一直到十天後,接到傳書的劉家人才送來足夠的靈石,幾人這才得以以靈石中的靈氣驅動劍身御劍而行,不眠不休的疾赴天脈山,正好趕上最後一波的弟子甄試,也順利入門,只比林綠雲和狐仙仙兩人晚到半個月。
一般的低等弟子本身修行靈力不足,想要靠自身的靈氣御劍大多是不可能,須靠靈石補充靈力,唯有丹田靈氣充沛的結丹弟子或元嬰長老們才腹有靈海,可駕馭自如,折枝渡海。
所以劉雨萍等人吃的苦頭可不算少,打小金枝玉葉被家人捧着,及長又沒受過什麼挫折,是人人吹捧的富家千金,難怪她會因此記仇,恩將仇報的將所有委屈化為仇恨,恨起真正救過他們性命的人。
若不是狐仙仙開口,林綠雲絕不會出手搭救,他比較喜歡撿現成的,待劉家人全死光了,他照樣能從死人身上挖出更多的寶,而且免留後患,不知感激的白眼狼最教人痛恨。
“喂!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幾百隻巨嘴鳥可不友善,要不是你們求我們救命,我們哪會拿命去拚。”林綠雲的手都打腫了,要點醫療費也是合情合理。
“明明打得很輕鬆……”他根本一拳一隻,單方面的屠殺。
“好呀!那下一回你自個兒去打,我們絕對不插手,管你被啄瞎雙眼或是戳破肚子,我們一定袖手旁觀,等你死透屍涼。”果然就像林綠雲說的,這年頭做好事沒好報,她決定改當十惡不赦的壞人。
由於劉雨萍以怨報德,讓原本心存良善的狐仙仙十分不爽快,後來她決定拋去善良包袱,在不久的將來,成為玄天門唯一的煉毒師,還是頂級煉毒師。
“你……”
“敘完舊了,我很忙,不奉陪……”
懶得和她們周旋的狐仙仙正想走開,腳下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而摔倒,她低下頭,眼角餘光剛好瞧見一旁的鄭楚兒正若無其事地收起綠色藤蔓。
她被小綿羊似的惡女暗算了。
“想走?先吃我一記,讓你知道何人不能得罪!”劉雨萍喚出小指粗的火蛇,想把她的臉毀了。
啊!完了,要當浴火鳳凰了。
狐仙仙下意識的舉起手臂護住臉,她以為這次是在劫難逃,等着熱火焚身,可是預期的疼痛沒有發生,卻聽到劉雨萍的尖叫聲,她緩緩把手移看,就見她胸口的鐵色木牌發出藍光,將火焰擋了回去。
突地,一道冷到極點的聲音傳進耳里——
“我說過她是我的人,誰碰她誰就該死。”
沒人告訴狐仙仙關於劉雨萍和鄭楚兒最後怎麼了,只知那日過後,兩人就徹底消失在玄天門,整個天脈山都不敢再提起當日發生的事,三緘其口,一切彷佛船過水無痕。
也是從那天開始,林綠雲多了一個“殺神”的封號,他見誰都不理不踩,話少而獨來獨往,一心專註在晉階的修鍊上,短短數日,便由鍊氣期晉陞到凝神期,並持續往築基期發展的趨勢,他成為掌門最看重的天才弟子,掌門相當期待他有非凡的表現。
等到之後各峰的師父來接人時,狐仙仙這才發現掌門所處的主峰與季風華的逍遙峰竟是相鄰的山頭,從天險峰輕輕往下一躍,再一口氣提升就能到達逍遙峰側峰,沿着峭壁小路走一小段,便是季風華師徒所居的逍遙居,門口兩棵銀杏,樹下是一大一小兩張由銀面蛛吐出的絲所結成的吊床。
季風華從來不收徒,狐仙仙是他唯一的愛徒。
所以林綠雲要從天險峰過來找狐仙仙很方便,只要跳山就到了,這幸運小子呀,連老天都幫他。
“他對你很好。”這丫頭是撿到寶了。
“誰對我很好?”狐仙仙一臉困惑的反問,沒頭沒腦的,誰知道他在說什麼,這個兩光師父不怎麼著調呀!
“你家的殺神。”季風華風情萬種的一揚眉,四周的花木頓時黯然失色,失去向陽的朝氣。
“師父,你老人家上了年紀要多休息,耗神的事就交給徒兒去處理,瞧你又神智不清說起瘋話,你家徒兒自幼孤苦無依,哪來的親戚。”她露出悲憫的同情神色。
“你這牙尖嘴利是跟誰學的,咬起人來還挺痛的。”徒弟太伶牙俐齒,當師父的不容易,會有壓力。
狐仙仙諂媚的拍起馬屁。“當然是師父你教得好,徒兒能有你三分長才就欣喜若狂了。”
季風華低聲呵笑。“嘴巴真甜,你跟師父說說你想學什麼?”
“師父能教我什麼?”她不正面回答,就看他出招。
她的原身是狐狸,能學什麼她也不知道,而且還被烏龜殼判定是無靈根的閉脈者,她體內無靈氣,真要修行也太為難了,只能說誰當她師父誰倒霉。
“我能教你的可多着了,可惜你學不全。”他略帶惋惜的搖頭,有他這個一流的師父,豈會教不出第二個林綠雲?她很值得栽培,偏偏就是少了一樣東西。
“誰說的,師父可別瞧不起人,徒兒聰明得很,你一教我就會。”她完全不怕把牛皮給吹破,反正師父看起來也很半吊子,又是個凡事得過且過的騷包貨。
狐仙仙再看一眼師父用金絲混銀線綉在袖口的富貴牡丹,她對他玉質金相的好印象完全幻滅,他明明長得皎若明月,風華絕代不是他的錯,可是為何要自戀到有點俗氣,讓人看見金玉之下的敗絮?
她的師父有欺世的嫌疑,明明是一株雜草,裝什麼空谷幽蘭,以為不開花就能瞞天過海嗎?
“你太懶了。”累的活,不幹;走的路太遠,不去;抬的東西太重,別人去,有好吃好喝的她搶第一。
“呃……”好像反駁不了,她是不愛動。
“不夠勤奮。”能坐絕不站的人能勤快到哪裏去?
“……”有道理。
“沒有殺氣。”
她又不是殺手,要殺氣幹什麼?
“少了上進心。”
狐仙仙直接裝死。
看出她骨子裏的胸無大志,季風華風流倜儻的輕搖羽扇。“為師的看你只有煉丹一途了。”
“煉丹?”她成嗎?
“現今的煉丹師極少,左右不到五百名,而能煉出好丹的頂級煉丹師更是少之又少,除了你師父我,找不出十個,為師的相當看好你。”若她多用點心,不難爬到那個位置。
聽師父這麼器重自己,狐仙仙反而難為情了,笑得有幾分羞愧。“煉丹需要火,而我沒有控火的靈力。”
季風華若有深意的揚唇,視線落在她左手腕上的血玉手鐲。“你最近是否常到百花山谷,摘食一種叫火鈴果的紅色果實?”
“嗯!酸酸甜甜的,滿好吃的。”這是她有一次意外發現的,嘗了一口沒有毒,便采來吃着玩,當零嘴兒。
“那種果實對你的狐身來說有益無害,多食好處多。”這點小把戲也想瞞得過他,真是無知小兒。
正在玩着飛鶴草的狐仙仙忽地一失手,把一旁能延年益壽五十年的玉雪花給摘了,她滿臉愕然的轉頭瞅着師父。
“你大概不知道那上頭留了一抹識念,是屬於誰的你應該比為師的清楚,當日危急時是這抹識念救了你,它和某人的意識是相連的,你一遭遇到危險他立即便能感受到,並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到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