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詭異的夢

第二章 詭異的夢

王叔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寫滿了玩味,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心裏冒出的一句話就是你搞錯了吧?劉胖子顯然也跟我一樣,他跟這個王叔比較熟悉,有些話自然也是好說,就道:“王叔,您確定沒看走眼?當然,我可不是懷疑您專業的眼光的意思,而是說,這個十三呢,他不是那種會瞎胡鬧的人。”

“壽衣不分男女,壽鞋不分左右,這是常識。”王叔慢悠悠的說道。

這時候,我跟劉胖子的目光就再一次的回到了桌子上的那一隻繡花鞋上,壽鞋不分左右,他不說的話我還真的沒有注意,劉胖子拿起了鞋子看了一下,遞給了我道:“十三,王叔沒說錯,這隻鞋子就是不分左右的,你看這鞋底子。”

鞋底子很平整,沒有弧度,的確是不分左右。這個明眼人一看就能看的出來,只是我之前沒有注意而已,此時我的心已經沉入了谷底,不是說這個是活人鞋死人鞋的問題,而是我感覺這個我在無奈之下抓到的救命稻草似乎救不了我的命了。

氣氛再這一瞬間尷尬了起來,而這一次緩和氣氛的人,還是劉胖子,他笑了笑道:“看來老爺子的口味是挺重,竟然沒事兒拿着這玩,不過你說現在的古董,那不都是古墓里刨出來的?金縷玉衣還是死人穿的衣服呢,不一樣值老鼻子錢?所以這死人鞋還是活人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玩意兒到底值多少錢,就勞煩您再給說一下唄王叔?”

“看來你跟這個小傢伙兒真的是關係不錯,這個鞋子怎麼說呢,保存的不錯,而且也就最多是民國的東西,看這面料,用的是江南那邊的藍稠,做工也算精細,能穿這樣鞋子的也是大戶人家,這個鞋子應該是某個大戶人家的閨女紅顏薄命陪葬的,繡花鞋這東西吧,是走冷,但是還真的有人喜歡收集這個,這要是一雙而不是一隻,大概也能值個幾萬塊錢,畢竟能保存的這麼好的也少見,但是這就一隻,多少錢我還真不好給你說,大概也就萬把塊錢,這還是你拿來的,不然撐死不會過一個數。”王叔道。

劉胖子看了看我,我不知道自己臉上現在到底是什麼表情,肯定不會好看,一隻鞋子賣一萬多塊錢少嗎?是真的不少,但是一萬多塊錢,真的解決不了我現在的問題。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差距讓我心裏極度的難受。

“怎麼,賣還是不賣?小胖,真的不行的話,你帶你朋友去別處問問?”王叔這時候說道。

“叔,這說的哪裏話,我還能信不過您?大家都不是外人,我也不跟你外道,我這朋友最近是遇着點難處了,不然依他的孝順也不會偷自己爺爺的東西出來賣,一萬多塊錢,這解不了燃眉之急啊。”劉胖子道,他說這句話我能聽出來是為了幫我,哪怕再多加點錢。

“行情的確是這樣,這個鞋子不是三寸金蓮,看這藍綢緞也不是老工藝,絕對是民國的東西假不了,要不這樣你看行不行?鞋子先放我這裏,古玩這行情其實沒有死價錢,你要是喜歡一個東西,傾家蕩產都願意,你要是不喜歡,明知道金貴也不願意出錢買不是?所以這價錢還真認不了死理兒,真要有人喜歡看上了,多出錢也願意要這事兒也常見不是?”王叔說道。

最終我們只能選擇這樣的方式,王叔是的確把劉胖子當成了他的大侄子,這樣的處理方式也是最好的,而且王叔也說了,過一段時間要是還是沒有人要這個鞋子的話,他還是願意出兩萬塊錢買下來,這個遠高於市場價的價格就權當是給我幫忙了。

我現在不能說是沒有存款,大概有三萬多塊錢,加上這兩萬塊,也就五萬,離十幾二十萬的首付還是有一段距離,這讓我從王叔那裏走出來之後就感覺異常的苦悶。劉胖子一勾我的肩膀道:“老十三,大學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咱們年紀輕輕的,可不能被錢給打倒,要不這麼著,那個啥酒店不是招男公關嗎?月薪過萬獎金提成的,你這一表人才的去試試?幹上兩三年啥都有了再金盆洗手不就圓滿了?”

“滾蛋!”我哪裏有心情跟他開玩笑。

“就說個玩笑話,別介意,走,喝酒去,記住啊,發愁發不來辦法,費那麼多腦細胞去發愁不如說去想想辦法,不過現在呢胖爺我請你喝酒去,喝的二麻二麻的就啥煩惱都沒有了。”劉胖子拉着我道。

這一天,我喝的爛醉如泥,但是借酒澆愁愁更愁,古人誠不欺我,哥們兒也曾雄心壯志過,也曾想過畢業之後大展宏圖,可是生活TM的咋就這麼難呢?

我都記不起我是怎麼被劉胖子扛回家的,論酒量我在劉胖子面前真的是不值一提,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我只感覺頭疼欲裂,就在我起來倒水的時候發現我的枕頭邊兒上放了一個存摺,還有一張紙條。

“老十三,裏面可是胖爺我的全部私房錢了,知道你好面子不喜歡跟人張口,但是這錢你得收下,不多,兩萬多塊錢,密碼是胖爺我生日,你要是連我的生日都記不得了的話,那得,這錢你還是別花了,胖爺我不跟沒良心的人做朋友。好好睡一覺,跟小雅說說,她不是那種只認錢的人,要是這樣,能跟你兩年?”

我合上了紙條,拿着存摺,心中百感交集,我何嘗不知道小雅不是現實的人?可是女人可以不現實,生活卻是必須要面對現實。就算胖子這錢我接下,還差一大截,我不禁想,敢不成讓我再回一次老家,把那一把日本武士刀也給偷出來賣了?剛有這想法我就自己抽了自己兩耳光,自己這麼做了的話,還算是個人嗎?

我再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睡夢的時候,我忽然夢到了一個女人,穿着一身藍色的旗袍,她有着一張猩紅的嘴唇和蒼白至極的臉,更重要的是,她的腳上,穿着一雙藍色的繡花鞋。

跟爺爺的那一雙繡花鞋一模一樣。

她就那麼看着我笑,也不說話,我想問她是誰,卻發現我自己無法張口,無法動彈,甚至無法醒來。我清醒的知道自己這是鬼壓床了,我想要從這個可怕的夢魘之中醒來,可是我發現我自己做不到。

我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那一刻,我驚醒,發現自己全身已經被冷汗給打濕。

王叔說那個鞋子是民國時候的大戶人家紅顏薄命的小姐穿的,剛我夢裏出現了的旗袍女人,剛好是這麼一幅打扮,沒來由的,我感覺到一陣的恐慌。

到底是我因為心理壓力做了一個夢,還是說,那一隻繡花鞋的主人進入到了我的夢裏?

我點上了一根兒煙,其實今天我們大家都沒有說出來,但是誰心裏都會有的想法就是:這個鞋子不是什麼寶貝,可是它對爺爺的意義非凡卻是事實,那麼,爺爺對這個鞋子的喜愛就不是因為這個鞋子本身,而是這個鞋子的主人。

爺爺會珍藏這個鞋子,並且拿出來觀摩,很明顯是在睹物思人,思的,就是那個紅顏薄命大家閨秀的女人,那個已經死去剛剛出現在我夢裏的女人。

想到家裏爺爺那張渾身皺紋如同老樹盤根的臉,他年輕的時候竟然是個情種?還跟大戶人家的小姐有過這麼一段兒?

想到這個,我不禁啞然失笑,這事兒要是讓奶奶知道了話,按照我奶奶那性格,會不會把我爺爺的耳朵給揪下來,一輩子抱着一隻破鞋子,想着的是哪個女人?

不是情人,珍藏人家的鞋子幹嘛?

不過說實話,能抱着壽鞋珍藏那麼久的,爺爺的確是口味頗重啊。

第二天醒來,我請的假也結束了,靠一件“寶物”來解決一切煩惱的想法已經破產,那也不能在家裏坐等着天降橫財,該上班還是要上班,小雅這邊兒在知道鞋子也不能解決問題之後也是很明顯的失望,雖然到現在為止還是沒有跟我說分手,但是我估計也是遲早的事情,事實上,我也沒有臉沒有力氣來再去挽留什麼,一切都要看緣分,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等,等王叔說的那種人傻錢多的局面出現,如果一段時間之後沒有,那我跟小雅,估計真的要走到盡頭。

上了兩天班,在兩天之後我正上班的時候,電話響了,號碼顯示為:家。

我的心瞬間就揪了一下,這是做賊心虛的原因。可是家裏的電話我還不能不接,在鈴聲就要結束的時候,我接通了電話,整個人都幾乎窒息,從小到大,我雖然一直讓家裏人為了我而操勞,但是總歸來說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家裏的事情,這一次是我唯一感覺到有愧的事情。

“十三,我問你,你爺爺的那一隻繡花鞋,是不是你拿去了?”在我接到電話的時候,就聽到我老爹焦急甚至是帶着哭腔的聲音。

“爸,我...”我張嘴,卻沒有勇氣對家裏撒謊。

“十三,爸知道你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現在趕緊送回來,立馬趕緊的回來!”我爸說道。

“好,爸,我這就去拿,拿到了就送回去。”我趕緊說道,我爸是個實在人,平時很穩,幾乎沒有對人大聲說話過,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用這麼著急的語氣來跟我說話。

掛斷了電話,我馬上給劉胖子打了個電話,跟他說趕緊找那個王叔去把鞋子給要回來,這東西要是賣了現在我沒辦法,問題不是沒賣嘛。劉胖子也知道那鞋子是我從家裏偷出來的,就道:“老爺子發現了?就一兩萬的東西,真犯不着讓老爺子心疼,我這就給王叔打電話,咱們去拿回來,十三,不是我說你,偷老爺子東西這事兒,你是真的做的不地道。”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趕緊打電話。”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我知道我做的不地道,但是但凡有一點辦法,我是那種人嗎?

兩分鐘后,劉胖子打回來了電話,語氣怪異的道:“十三,這下可完蛋,王叔說山東菏澤那邊兒有個人對這個鞋子有點興趣,但是得先看貨,王叔已經給人發過去了,就昨天早上的事兒,因為價錢沒談好他也一直沒跟我們說,現在估計那鞋子已經送到山東去了。”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等到這邊兒掛了電話,家裏的電話再一次來了,我爸焦急的問我道:“十三,鞋子拿到了嗎?拿到的話你快回來!”

“爸,你先別著急,事情是這樣的,那鞋子我已經賣了,也不算真賣,我這就想辦法要回來,三兩句的真說不清楚,這樣吧,您先穩住爺爺,我這就往家裏趕。”說完,我趕緊掛斷了電話,因為再說下去,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我再一次去請了個假,好在我平時幾乎沒遲到請假過,經理人還不錯,再一次批了我,我手忙腳亂的給劉胖子打了一個電話,讓他趕緊去讓王叔想辦法把鞋子拿回來,之後坐上了車,火速的朝家裏趕。

如果爺爺因為這隻繡花鞋出了什麼事兒的話,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等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我回到了家就看到我老爹站在院子裏抽着悶煙,我老娘則愁眉苦臉的坐着,看到他們,我直接撲通一下的就跪了下來。

“爸,我錯了,爺爺他沒事兒吧?”我帶着哭腔問道。

“在屋裏躺着,你奶奶陪着他呢,他知道你要回來,說讓你回來去見他。”我老爹嘆了一口氣說道,沒有責罵我,卻比打我一頓還讓我難受,我這一輩子,什麼時候也沒忍心讓我老爹對我失望過!

我抹了一把眼淚,走進了爺爺奶奶的房間,我再一次的跪了下來,磕了幾個響頭道:“爺爺,是十三糊塗,十三不該偷您的東西去賣!”

奶奶坐在床頭,爺爺趟在床上,喉嚨中發出沉悶的呼吸聲,爺爺也沒有罵我,也沒有讓我起來,他就那麼躺着閉着眼睛道:“鞋子賣了?”

“沒有,沒有賣。”我趕緊道。

“那在哪?”奶奶問道。

“不在我這裏,有人要買,先送過去給人看貨了。”我低着頭道。

“買鞋子的人,是不是山東菏澤的人?”爺爺這時候忽然睜開了眼,幾乎帶着顫音問我道。

我一下子懵了,爺爺怎麼會忽然問出這麼一個問題出來?但是看爺爺的表情和語氣,爺爺對這個問題似乎最為關注,我想起來剛才劉胖子跟我說是個山東菏澤的一個客人想要鞋子,所以郵寄了過去。

爺爺難道知道山東菏澤有人想要鞋子?

“是...”我道,這個大的問題,我自然是不敢撒謊。

“造孽啊!”爺爺大叫了一聲,整個人抽了一下,然後直挺挺的趟在了床上,眼睛翻白,整個人都在不停的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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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泥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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