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事(一)
陳明豐心裏其實也挺着急的。原來在商業局雖然只是個副局長,但好歹底下有一竿子工作人員捧着,現在倒好,成光桿司令了。他其實早已經向上級打了儘快補充工作人員的報告,但是你張善水既然這麼著急,我就偏要穩一穩。在陳明豐心裏,還是有點瞧不起張善水的,不過就是一個靠着州長上位的年輕人而已,給你掛個副主任已經很抬舉你了,不要分不清主次好不好!
現在,張善水每天的工作變得有規律起來,早上八點十五分準時到倉央嘉措的家門口接倉央嘉措到辦公室上班,晚上下班後送倉央到家門口,大概剛好是六點十五。倉央嘉措年富力強,這段路又不遠,他從來不讓車接車送,只當是順路鍛煉身體。
中午有時候張善水會和倉央出席一些必須參加的應酬。倉央有一點好處,基本上晚上不參加什麼應酬,即便是有也不會要求張善水陪同,因此他晚上的時間倒是很充裕。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張善水看到體改辦那邊的人事安排還沒有什麼消息,陳明豐沉得住氣也就算了,畢竟這個新搭檔一直以來的口碑就是這樣,但如果連倉央州長也把這件事給忘了,那就很悲劇了。看來是自己在倉央跟前提一提的時候了。
當天晚上張善水送倉央回家后,正準備去老甘家蹭飯,來到十字路口時突然碰到了肖金鵬,這個令他齒冷,卻又不得不虛與委蛇的人。
“張書記?對了,現在應該叫張主任了,恭喜恭喜!您這是剛下班吧?還沒吃飯吧?剛好我也沒吃,我請你吃飯!哎呀就別推辭了,就當是上次你請我吃飯的回請好了!”肖金鵬其實注意張善水好幾天了,終於讓他發現了張善水送倉央回家的規律,這才掐着點跟着張善水他們出來,製造了這一出碰巧遇到的場面。www.
肖金鵬最近的日子有些不太好過,林仲夏對他開始挑三揀四起來,他猜想這可能是林書記要給自己調整崗位的前奏。他可不想被調整到基層去,經過五六個不眠之夜后,他想到了張善水,並暗自慶幸當初自己的選擇是多麼正確。這個現在在雲北紅得發紫的張主任還欠自己一個人情啊,而且體改辦剛剛成立,應該會需要人。能不能進步肖金鵬已經無所謂了,他現在需要的只是留在縣城,他真吃不了基層的那個苦。
肖金鵬的飯局不太好推辭,張善水只能硬着頭皮赴宴,總不能在肖大秘這種人的嘴裏落下自己剛剛晉陞就翻臉不認老朋友的口實。吃飯間隙,肖金鵬巧妙地向張善水訴起了苦,並把造成自己現狀的原因歸結為自己和張善水走得太近,旁敲側擊的要求張善水為自己調動工作。
肖金鵬的這種結局張善水早就預測到了,只是沒有想到會發生的這麼快。他只能模稜兩可的答應肖金鵬會向組織上推薦,並委婉的告訴肖金鵬自己並沒有決定權。和肖金鵬分手之後,時間還早,他不想這麼早就回去睡覺。和廖知秋髮生親密接觸之後,每晚一個人入睡他都會感到分外孤獨,難以忍受**和精神上的雙重空虛,在這個時候,他一般都會選擇到老甘家消磨時間。
熟門熟路的走進老甘家,小‘尼瑪‘第一個撲了過來,這傢伙現在已經半歲了,毛色雖然還是原來的毛色,但是個頭已經快趕上黑子了,怎麼看都已經不像松獅。只是它的腦袋長的和普通藏獒不太一樣,一隻玉鐲罵他們到現在也判斷不出它的真實身份。
一人一狗在院子裏正鬧着,忽然從屋子裏出來一個很彪悍的年輕人,看年紀應該還不到三十歲,但全身上下透着一種令人發寒的殺伐之氣。
“你是誰?這兩條狗看見你為什麼不叫?”年輕人踏上一步,濃重的四川口音里充滿驚奇並帶着一絲敵意。
“他是你叔!別以為咱們家黑子不認識人,誰是生人誰是朋友它比你明白!”老甘從年輕人身後出來,拍着他的肩教訓他道。年輕人退了一步,看上去有些不甘心,但是迫於老甘的威勢,卻沒有再說什麼。
“呵呵,甘哥你開什麼玩笑,這位兄弟怎麼看也比我歲數大,是新來的兄弟吧?部隊上下來的?”
“歲數大頂個屁用,還不是整天闖禍!要是有你一半的穩重,他爹他媽也用不着成天替他擔心了!走,進去說話,咱哥倆喝兩杯!”老甘用一種‘怎麼樣,你小子還不服?人家眼光不錯吧?’的目光掃了年輕人一眼,把張善水讓進了屋門。
“兄弟,我這侄子還行吧?甘慶生,我大哥的孩子……”老甘一邊拿出酒瓶,一邊介紹,轉頭對甘慶林道:“這是我兄弟,你叫一聲叔辱沒不了你!人家現在是副處級幹部了,以後前途無量!算了,給你說了你也不懂,你只知道他和你們原來的團長差不多大就行了!”
“首長好!”甘慶林二話不說,給張善水來了一個立正敬禮,到把張善水弄了個措手不及。
“快別這樣,以後可別叫什麼首長,叫外人聽見影響不好。你和我歲數差不多大,以後叫我一聲張哥就行了。別看我稱呼你叔叔叫甘哥,實際上是把他當長輩待得。”
“行了行了,就這樣吧!快去幫你嬸子弄兩個下酒菜,我們兄弟倆要喝兩杯!”老甘把自己的侄子打發出去,笑道:“你別看這小子粗魯,弄起菜來還真有兩手。我們四川人別的么有什麼,就是好吃,要不是他爹媽死活不同意,我早讓他開館子去了!”
甘慶林的動作很快,五分鐘時間裏一盤涼拌心裏美,一盤紅油耳葉就弄了上來,而且刀工精細,看得出很有大廚潛質。老甘要在自己的侄子面前擺架子,張善水可不願意在甘慶林面前擺什麼架子,親自找了酒杯給他把酒倒上,讓他一起喝。大家邊喝邊聊,又都是年齡相差不大的年輕人,有些話題自然有共同語言,不一會兒關係就近了。
“估摸着半瓶酒已經下肚,老甘給張善水滿上酒,突然問道:“兄弟,哥哥不和你玩什麼虛的,問你一聲,你現在呆的體改辦招不招人,我這個不成器的侄子前段時間剛闖了點禍,被部隊上給退回來了。你那裏要是招人的話就幫老哥一個忙,你放心,他退伍的那些手續由我去辦!”
“招倒是要招,不過為什麼不去找熊哥?轉業到公安口不是更好?”張善水奇怪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