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選擇（一）
張善水接過趙文革遞過來的公文，迅速瀏覽了一下上面和自己有關的內容，然後對對面的這隻老狐狸笑了笑：“趙部長，請您等一下，我收拾一下這裏的私人東西,這就把辦公室騰出來！”
“不急不急，州委組織部只是讓我通知你，並沒有要求你立刻騰地方，你慢慢收拾就好了。www.賀部長讓我轉告你，請你下午兩點半準時到州委組織部的辦公室，他要代表組織上和你談話！”轉述完正式內容，趙文革馬上換上一副笑臉：“恭喜恭喜，張書記，不如晚上我們大家一起吃個飯，提前為你慶祝一下？”
“我結婚還早呢，媳婦都沒有着落，喜從何來啊？”張善水故作不知，裝的和沒事人一樣。
“老弟你前程遠大，就不要跟老哥我開玩笑了吧？誰不知道賀部長找你談話后老弟你馬上就要進步？你來的時候是老哥我接待的，要離開咱麻曲縣了，就讓老哥我送送你吧！有些事我是心裏想幫你，但實在能力有限，老弟你就別放在心上了。”趙文革不愧有老狐狸之稱，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摸樣擺的惟妙惟肖。
“那也不一定哦！說不定組織上找我談話是對我批評再教育啊，現在慶祝恐怕是為時過早，還是等最後結果出來了再說吧。不過趙部長的這份心意我會記着的！”
把趙文革送到了樓道里，回辦公室的時候，同事們都紛紛站起來向張善水祝賀。這也沒什麼好奇怪，剛才趙文革和張善水談話的時候辦公室們根本沒有關，大家都已經聽到了。這一次張善水並沒有裝傻充愣，畢竟是和自己一起工作了近半年的同事，相互間也比較知根知底，張善水覺得他們要比老狐狸淳樸多了。-====-
他一一回應着那些祝賀，並向大家表示感謝，“如果真的蒙組織上厚愛進步了，到時候我請大家吃飯，咱們不醉不歸！”
同事裏面達娃和尼瑪最為安靜，顯然她們倆事先都從各自的渠道知道了這個消息。張善水來到達娃的辦公桌前，柔聲道：“達娃阿佳，實在是對不起啊，你借給我用的保溫杯，我暫時不能還給你了。咱們局發勞保的時候還沒到，我就要離開了。我這個人懶，也沒自己買。等以後到新單位領了勞保，再還給你吧！”
“哼，誰稀罕！”達娃瞪了他一眼，把臉扭轉過去。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明知張善水不會離開太遠，自己還會有一種戀戀不捨的感覺？以前自己可是把這個年輕的書記當做可以開心逗樂的玩伴的，按說不應該啊？
“呀，我們的達娃捨不得小張書記啦！”尼瑪取笑着達娃，心想也難怪啊，這個張書記自從那天離開自己家后，好像越來越成熟了，像達娃這樣單純的小姑娘不被他吸引才是怪事。
張善水可不想成為這種花邊新聞的主人公，急忙岔開話題道：“不會吧？只要不分到別的縣上去，今後咱們照樣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有什麼捨不得的？我看達娃阿佳是捨不得自己的保溫杯是真的！”
達娃沒有再說話，尼瑪卻笑道：“她舍不捨得保溫杯我不管，我可是捨不得那串珍珠項鏈，人走帳還在，你可不能忘了！”
“呃……這個我一定會記着的！”張善水逃跑似得趕快溜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里。
下午兩點半，張善水準時的來到了四樓的州委組織部辦公室。他站在門口敲了敲門，高萬山聞聲從辦公桌上抬起頭來：“張善水同志？快進來快進來！”
“呵呵，高科長，你還認得我啊！賀部長要趙部長帶話給我，說下午要找我談話，不知道他現在在不在！”張善水來到高萬山的辦公桌前，掏出大重九給他發了一根。
高萬山接過來在鼻子前嗅了一嗅，順手夾在耳朵上：“哦，賀部長現在正在和陳明豐同志談話，你大概要等個十幾分鐘。你先坐，我給你倒茶！”
“不麻煩了，吃過午飯剛喝了兩杯，不渴。倒了茶葉喝不完，浪費！”張善水阻住要給自己倒水的高萬山，順勢坐在他對面的椅子裏：“高科長您忙您的吧，不用管我，我就先在這裏等一會！”
高萬山手頭上並沒有什麼急着要做的工作，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賀天寶和陳明豐的談話時間並不長，十多分鐘后，賀天寶的辦公室門從裏面拉開，一個中年男子從裏面走了出來。這個男人生的不算高大，身體也略微有些發福，鼻樑上架着一副寬邊眼鏡，看起來還算是儒雅。
“高科長，你先忙，我先回去了，有時間一起吃飯！”中年男子和高萬山打了個招呼，順帶着對張善水笑笑，腳步輕鬆的出門去了，看來他對談話的內容很是滿意。
陳明豐當然滿意，剛才賀天寶和他談的就是體改辦副主任的事。雖然聽起來是副主任，但是主任卻是常務副州長親自兼得，就算還有一個，但以自己的資歷也應該是做主的那個。在商業局受了四年鳥氣，如今總算是熬出頭了。
張善水對高萬山笑笑，來到賀天寶門外敲了敲門，等裏面傳來‘請進’的聲音，這才推門走了進去。賀天寶他剛來時就已經見過，兩個人也可以算得上是‘老相識’了。賀天寶見來的是他，在辦公桌後站了起來，主動伸出手，等兩個人蜻蜓點水般握了，指着面前的椅子道：“請坐吧，張善水同志！”
張善水用聆聽領導教誨的標準姿勢坐了，只聽對面賀天寶用一種刻板的毫無感情的語調問道：“公文已經收到了吧？”
“是的，賀部長。趙文革同志轉告我，說您下午要和我談話。”
“嗯，來組織部談話的幹部，基本上都是為了工作的安排問題。好，現在我就是在代表組織和你談話。張善水同志，前段時間，倉央嘉措同志提請組織上調配你來承擔他的秘書工作，前天早上的常委會上，洛桑才旦同志又提名你為州體改辦副主任。如果組織上對你另行安排的職務是這二者之一，請問你會做出什麼選擇？”
“怎麼會這樣？”張善水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賀天寶的這幾句話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也不符合組織部談話的慣例。“什麼時候組織部有這讓幹部自己選擇崗位的規矩了？”看着賀天寶那張平靜的和死人沒有兩樣的面孔，他隱隱覺得這是一個圈套。但是，組織部部長的問話，不給出明確的回答是不行的……
PS：今天就到這吧，本來這一章是要寫完的，可是剛才看到新聞聯播，玉樹地震，死難人數上升到了三百……心亂如麻，實在是寫不下去了。那是個美麗的地方，那裏的人民很淳樸。有些細心地書友已經看出來了，紅塵這本書中的雲北，有玉樹州的影子，那裏曾經是紅塵生活過的地方。那些父老鄉親們，你們現在還安好嗎？請大家和紅塵一起為已經死難的同胞們哀悼，為仍然被埋在廢墟下的同胞們祈福。如果力所能及的話，就為他們做點什麼吧，紅塵拜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