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152章有心人終成怨屬
何小白一覺醒來,艙里已亮起燈光,艙外已是夜色茫茫,吞噬了茫茫的大海,只有潮濕的夜風在空洞的船艙回蕩。
張彌依然沉沉睡眠,處於崩潰狀態。
入夜後,船艙的氣氛陡然壓抑緊張起來,張三,李四全身貫注,目光死死鎖定了兩側的出口。
簡單的客艙服務之後,客輪服務人員便消失無蹤,稀疏的旅客已紛紛陷入了酣睡,只有他們這一個團隊聚攏一起,緊張地守護着半昏半睡的張彌。
何小白痴痴地望着客艙的時間顯示屏,上面的時間正在緩緩延伸,當他默默數到60,數字就會變化一次。
當時間跳躍為22:00瞬間,一陣陰風襲入客艙,何小白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停止關注時間,與張三,李四交換目光,三人同時陷入了緊張戒備狀態。
就在他們緊張一刻,昏睡的張彌一聲長息,緩緩站立起來,目光空洞而茫然,痴痴地盯着前方。
她原地佇立片刻,便緩緩啟動腳步,朝着艙門緩緩而行。
張三伸手示意何小白,李四不要干擾張彌的夢遊,三人默默關注着她緩緩走出艙門,遠遠的跟蹤而上。
其他隊員也紛紛警醒,何小白示意她們不要跟上來,呆在艙里別動。
張彌緩緩沿着繞艙而行,海風吹得她的長發,飄忽了一頭紛亂。轉到船頭的一個狹窄而簡陋的鐵板扶梯,她單手摸着扶梯,緩緩攀援而上,攀上了頂層甲板。
跟蹤的三人躡手躡腳,緩緩跟進,魚貫攀援而上。
甲板之上,夜風很冷,撲面而來,梳洗着張彌的一頭長發。
船尾處的甲板之上,兀立了一個漆黑的背影,漆黑的長袍一拖到地,頭頂包裹了漆黑的紗巾,輕薄的莎隨風飄逸。
“你終於回來了,我們終於又見面了。”那一個背影,幽幽嘆息。
“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你。”張彌距離背影三米遠,停住了腳步,眼睛空洞地凝視着黑洞洞的遠方。
黑袍背影緩緩轉身,輕輕揭開了神秘的面紗,一張慘白的臉爬了幾條蚯蚓一樣的刀痕。雖然刀痕毀容,張彌依稀辨認出她就是慘死多年的熱婭。
熱婭僵硬的臉上,兩道犀利的目光直刺張彌的痴迷的雙目:“彌,你睡得太久了,也該醒醒了。”
“啊,你。。。你是誰?”張彌打了一個冷戰,踉蹌後退,卻被熱婭把握了雙臂,無法動彈。
躲在遠處的李四,何小白見勢不妙,蓄勢而上。卻被張三雙手扯住,制止了他們的衝動,輕輕的搖頭示意。
“彌,我是熱婭,你忘記我了?”熱婭一臉僵硬,目光鎖定了張彌,血口輕啟,露出了兩個白森森的牙齒,卻並沒有咬過來。
“婭,我是做夢么?你不是已經死了,怎麼會變成這樣?”張彌一臉恐懼地望着熱婭,全身開始瑟瑟發抖。
“我已經死了,可是我並沒有走遠,因為我還有一個牽挂,它就是你。
我一直徘徊在巴黎街頭,在苦苦地尋找你。可是你卻永遠消失,沒有了蹤影。我苦苦等候了5年,終於等到了你,你卻遠遠地躲着人群之中,不肯過來看我一眼。”熱婭慘白的臉痛苦抽搐,情緒失控,眼睛流出了兩行淡紅色的淚水。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求求你放過我,不要吸干我的血。”張彌嚇得屁滾尿流,雙腿一軟,跪倒下去。
“彌,你不要害怕。
我們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我曾經不顧一切,用生命去守護過你,又怎會傷害你?
我這麼辛苦地一路追蹤,只是尋找一個單獨面對的機會,只有我們兩個人彼此面對的機會。因為我有一句積壓了很多年的話要跟你說,否則我會死不瞑目,徘徊生死之間,一直痴痴等候。”熱婭輕輕扶住了癱軟張彌,語氣變得柔和而溫暖。
“什麼話?你。。。你說。”張彌磕磕巴巴,顫抖着問。
“從我們合租那一刻,我已經默默愛上了你。彌,你愛過我么?”熱婭流着血淚的眼,期待的望着張彌。
“婭,我。。。我也愛你。”張彌顫抖着回應。
熱婭一把將張彌擁入懷裏,緊緊抱住,一張血口堵死了張彌驚恐欲喊的嘴巴,兩個身影扭曲融合在一起,凝固了一個凄美而詭異的畫面。。。。。。
躲避遠處的何小白竟然被這一刻的凄美感動,痴痴地凝視着兩個擁吻一起的女孩。
而一直冷靜觀察的張三,卻突然啟動,的撲向了那一對擁吻的身影。可惜他已晚了半步,熱婭擁着張彌一個旋轉熱吻,已緩緩飄拂而起,飛躍了護欄,雙雙跌向了無邊無際的茫茫大海。
等張三撲到護欄一刻,幽暗的海面翻起一圈水花,很快便被茫茫海波吞噬。
有人失足落水,立刻驚動了整個客輪。
甲板,船艙立刻燈光通明,人聲嘈雜。幾道探照燈光開始搜索附近海面,船務人員已全力展開了救援。
半小時后,結束了緊急救援,張彌的屍體被打撈上來,擱在了冰冷的甲板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布。
同行的團隊默默圍聚四周,氣氛沉痛而壓抑。
“對不起,都是我太自信,耽誤了最佳的救援時間,害了你。”張三雙膝跪在甲板上,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張先生,你不用自責,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己害死了自己,我的死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熱婭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她捨命救了我。
我卻不信任她,害怕她傷害我,試圖用謊言博取她的寬恕。我不該跟她撒謊,是我的最後一句謊言害死了我。”僵硬的屍體發出一陣追悔莫及的凄婉之聲。
“你說了實話,無論結果是否如她所願,她都會放手,從此解脫。她求得只是一個解脫,並不是一個結果,因為你們之間本來就不會有任何結果。
你的謊言,深深地傷到了她。
害死了你自己,也害她怨氣再度凝聚,永遠滯留生死之間,無法解脫。”張三對着屍體喃喃自語,周圍的隊友一個個驚異地瞪着他。
“大師,求你幫幫熱婭。我不想她再這樣半人半鬼的流浪街頭,求你幫她解脫,給她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屍體開始苦苦地哀求,死讓她學會了珍惜。
“心怨還需用心解,能夠解開她心中怨結的,只有你自己。”張三喃喃念叨,緩緩抬起目光,凝視着茫茫大海。
“謝謝大師指點。”屍體道謝之後,便陷入沉默,沒有了聲息。
經過了短暫的告別見面,船務人員隔離了張彌的屍體,將其他人全部勸回了船艙,並加強了戒備巡視,關閉了通往甲板的通道。
而張彌所在的旅行團隊成了重點監控對象,因為案件轉移警方之前,必須要嚴密控制船上的所有嫌疑人。
一夜折騰,剛剛恍惚睡眠。
陽光透進船艙,刺醒了睏倦的團隊成員。他們迷迷糊糊的起身,卻發現輪渡已穿越了大海,正在緩緩靠岸。
兩個制服邋遢的中年船員,一臉陰沉的進入頭等艙,用法語跟導遊惠妮交流了一會兒,便一臉惶恐的匆匆而去。
“船員說,一早起來,他們發現張彌女士的屍體不見了。屍體一直擱在甲板上,他們已經封鎖了甲板,他們正在積極處理。
船靠岸后,他們會轉移案件給當地警方處理,並安排展開意外保險賠償程序,承擔張彌意外墜海的管理責任。
他們提醒我,非洲國家的警察很糟糕,希望我們能夠與當地警察好好溝通,妥善解決這一起乘客墜海事故。”惠妮翻譯了海運公司的通知,現場頓時陷入了隱隱的恐慌。
“三哥,屍體怎麼會消失?”何小白第一反應就是,有疑問找張三。
“她已感染吸血病毒,追隨熱婭而去。茫茫大海,希望她能找到熱婭,化解糾結成團的怨結,帶她一起回家。
她活着的最後一刻撒了謊,死去的一刻,她懂得了用愛去彌補謊言。”張三語氣淡定而憂傷。
靠岸之後,團隊被帶到了一處簡陋的警訊室,簡單的錄了口供證詞。
惠妮留下來負責協調處理案件,皮博士作為團隊代表協助惠妮,其他人就近安排在了一處海邊酒店休息。
豪華的酒店,浪漫的沙灘海岸。
徹底改變了一行人對非洲的印象,傳說中的最貧困的非洲,竟然一點窮困跡象都沒有,酒店的奢華程度,絕不遜色於任何發達國家的高級酒店。
洗去一身疲憊,團隊成員美美的睡了一覺。
傍晚時分,處理完張彌墜海案件的惠妮和皮博士,也回到了酒店下榻。接下來的繁瑣事項已交代公司的駐外機構,明天一早他們就可以繼續上路,進入非洲大陸。
夜深人靜,張三召集了所有人到海邊,給離去的張彌做一場簡單的法事。
他們默默接近海水,張三第一個踩着海水下水,默默捧着一隻摺疊的小船,船身密密麻麻的畫了很多詭異的符號。
張三取出打火機,點燃了船頭的一支小小紅蠟燭,放船下海。
送行的人一個個莊嚴肅穆,默默凝視一盞亮光隨着一波接一波的海水漸漸遠去,消失在茫茫的海天深處。
凝視蒼茫海天的何小白,眼前一陣恍惚,一艘小船飄搖蒼茫大海,兩個對坐的苗條身影,搖曳在一片朦朧的光暈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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