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第二天一早,《安京新鮮事》報社一則名為“驚爆!華夏一把手居然是殺人兇手!”的頭版頭條引起了全國人民的注意。
《安京新鮮事》是安京無數三流報社中的一個,報道的大多是各種發生在安京的奇人怪事,內容九成以上都是虛假爆料,胡說八道。這樣靠獵奇吸引群眾眼光的報紙在安京數不勝數,《安京新鮮事》不是膽子最大最敢搏出位的一家,所以銷量和點擊量一直上不去。要不是沾了報名接地氣的福,估計亮出名字都沒幾個人知道是什麼。
因為太過不起眼,許多人最初壓根沒興趣點開來查看,徑直將其定位成了標題黨,反正黑總統的人天天都有,選舉期間更是多如牛毛。
直到某個著名評論家在其個人主頁公開轉發了這條新聞,人們才意識到一切似乎不是空穴來風——《安京新鮮事》竟然同時登出了一系列包括照片錄音在內的相關證據。
這下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了,有堅持認定《安京新鮮事》偽造證據,嘩眾取寵的,也有震驚后相信爆料是真,喊着要把幕後真兇張媛繩之以法的,還有默默觀望,試圖從蛛絲馬跡中分析出事情真相的……無論哪一種,《安京新鮮事》總歸炒火了自己,順帶着將張媛原本高居不下的民意支持率拉下了不少。
張媛和她的團隊為了公關這次危機個個都忙得焦頭爛額,韓非之更是動用了他所有的人脈,努力抹平這場無妄之災。
《安京新鮮事》爆出的指控已經遠遠超過了一份八卦報紙能做到的限度,每一份證據都真實得令人觸目驚心。如果不是韓非之了解自己的妹妹,他大概也會懷疑季嫣的死是不是當真和張媛脫不開關係。
和前兩年張媛以及任澤的桃色醜聞不同,這件事處理不當的後果不僅僅是張媛總統之位不保,更有可能招來牢獄之災。一個是國家元首,一個是生命院院長,無數雙眼睛都在盯着這兩個帝國最有權勢的兩個人是否會跌下神壇。
眼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季家經過溝通后同意暫時不採取任何舉措,只要他們不去司法部申請調查季嫣夫婦死亡的真相,《安京新鮮事》爆料的一切都只會是紙上談兵的八卦。但季家不動作,不代表整件事就可以不了了之。
一旦全國關注此事的人超過了一定數量,司法部和軍部肯定有一方會採取行動,哪怕“受害者”季家保持緘默,號稱“帝國守護者”的他們也必須介入。
韓非之目前除了得儘快還張媛一個清白,還需要穩住司法部和軍部那伙人,儘可能地讓他們延遲“獨立調查”的時間。與此同時,他也把同季家交流感情的任務拜託給了曹雅。雖說季情他們現在相信張媛,但盟友不是永恆的,萬一有了分歧或是更大的利益誘惑,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反過來咬一口。
曹雅要做的就是安撫季家,滿足他們所有韓家以及張媛能做到的要求。曹雅同柳靖之和季嫣有故,交情甚至相當不錯,而韓非之跟曹雅,除了法律上那張紙,更是和夫妻沒有區別,因此,在韓非之看來,和事老這個位置給曹雅坐再恰當不過了。
老實說他也想對了,曹雅的確和得一手稀泥,只是沒有站在他這一邊罷了。
“我以為你還要再過上幾天才會來見我,”季情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望着曹雅,像是失望又像是惋惜,“比如等事情徹底鬧大,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
曹雅輕輕地抿了抿嘴,很自然地幫季情將杯子裏的花茶添滿,“你知道我們的關係不只是外人看到的那樣。”
她的話讓季情下意識想起了自己早逝的一雙兒女,原本還算和善的語氣不由自主地變得咄咄逼人起來,“你要報仇我能理解,可非得把嫣兒拉下水么?死者已矣,你也是看着小辭長大的,就這麼忍心讓她捲入上一輩的糾紛中?”
丑/聞剛爆出來的時候季情還當是有人在故意挑撥離間他們和張媛的關係,等她仔細看過那些證據才發現自己想錯了,能提供如此詳盡的細節,下手陰他們的只可能是自己人。
這個人不僅和季嫣以及柳靖之交好,同時也具備了一定的反偵查能力,否則不可能偽造出令季情本人都險些信以為真的“證據”來。
除了曹雅,季情實在想不到身邊還有哪個人更滿足條件?至於動機是什麼,總歸和自殺身亡的嚴泰予脫不了關係。
曹雅握緊了手裏的杯子,口吻裏帶着一絲酸澀和歉疚,“但凡我有別的路可選,都不會把你們扯進來。”她頓了頓,轉而堅定地說:“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不會讓小辭吃虧的。”
季情心裏雖然怨氣不小,但見曹雅一張看破紅塵的生無可戀臉又忍不住心軟,緩了口氣說道:“算了,也別提什麼吃不吃虧的,你儘快把事情解決就好了。”
曹雅面露難色,“這事恐怕一時半會兒還平息不下來。”
季情一聽脾氣又上來了,冷着臉道:“什麼意思?”
“那些證據雖然大多是我私人提供的,可一旦交出去主動權就不在我手裏了。”大概也為自己的不厚道羞恥到了,曹雅不自在地捋了捋頭髮,再一次重複道:“但我保證不會讓小辭吃虧。”
季情怒極反笑,“現在全國人民都在討論她的媽媽是不是被人謀殺的,用不了多久風言風語就會波及到她身上,你覺得這樣還不叫吃虧嗎?”
曹雅默不作聲,表情似有歉意。
“我知道你恨韓家,但你現在都在做了些什麼?抹黑張媛就能傷到韓非之了嗎?他可不止有一個妹妹,他還有父母妻兒一家子人,難道你打算一個個報復過去?”季情頓了頓,冷哼道:“別忘了,你如今也算是他的女人,你確定你在為了報仇大計獻身時沒真的把自己給搭進去?”
她話語裏毫不掩飾的諷刺之意讓曹雅的臉色隱隱發白,某些事就像是隱藏在衣服底下的膿包,一旦被挑破,疼痛和折磨便會蔓延全身。
在趨利避害的本能驅使下,曹雅有意忽略了季情的詰問,轉而談起方才未盡的話題,“小辭會得到她應有的補償,不只是她,季家和柳家也不例外。”
季情的耐心即將告罄,如果不是看在一雙兒女的份上,她估計早就和曹雅翻臉了。這種倒打一耙的白眼狼,她才沒有那個閒情逸緻陪對方玩什麼隱忍的復仇遊戲。
“補償?”
“是的。”季情陰沉的臉上寫滿了不耐,曹雅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用那些虛無縹緲的場面話搪塞她,必須得真的拿出點乾貨來,“你記得三百年前那個連任了三介總統的男人嗎?”
“當然。”季情疑惑地看着曹雅,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提起一個在華夏耳熟能詳的歷史人物。
“我想我有證據證明顏辭是他的後代。”
季情腦子一轉就明白了,“是顏愈那邊的?”
曹雅點點頭,頗有點自嘲道:“這些年我也不只是陪韓非之睡覺,好歹查出了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季情的臉色並沒有立刻好轉,皺着眉道:“繼續說。”
“你知道藉著韓家的手,這些年我一直在收拾當年對我落井下石的人,在挖掘他們黑料的過程中偶然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小辭的生父顏愈——官方記錄只顯示他是孤兒,沒有任何更詳盡的信息,可我找到了他在擔任雇傭兵時的一部分測試報告,數據好得驚人——這點在小辭身上可以找到完美的繼承——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又查了他的驗屍報告,發現他的基因數據除了比常人更好更強以外,還和那位帝國史上最有影響力的男總統有着複製一般的相似度……”
季情突然打斷了曹雅的話,“所以呢?”
曹雅淡淡地笑了笑,“你猜到了不是嗎?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既然張媛這麼不稱職,我們為什麼不選一個更適合的人?作為那位男總統的直系後代,你不覺得小辭會比任何人都更有號召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