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9章 燕子坳
燕子坳並非地形如燕子，而是雁盪山“雙龍戲水”形勢的底部，龍脈氣勢凝聚之處。
東漢學者郭璞《葬書》有云：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風水最講究的是“藏風聚氣”。氣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謂之風水。氣勢雄偉的雁盪山一路向西，到了戴家坪附近的河流嗄然而止，形成“雙龍戲水”格局，燕子坳正好處在雙龍交匯處。
憑蕭瓊對山勢的研判，戴曉曉的祖先必然在燕子坳有一席之地。要不然，哪有可能暴富到如此程度？眼下更為催悲的是，戴曉曉對祖墳一無所知。蕭瓊又不想讓戴老六和張燁知道。
要想知道得更多，老通叔就是最好的人選。
吃過早餐，蕭瓊讓黑子和戴曉曉一起，往老通叔家裏信步而去。老通叔雖然已是八十三歲高齡，耳不聾，眼不花。精神鐫鑠，健步如飛。他看見蕭瓊和戴曉曉兩位年輕人，高興得不得了，主動迎了上來。
“曉曉，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嗎？。”
老通叔一邊讓坐，一邊泡茶，熱情地迎着貴客。每年清明節掃墓，都是戴老六兄弟幾個回鄉，戴曉曉還是十歲的時候回過戴家坪。一晃十幾年了。老通叔對戴曉曉的印象還很清晰，一見面就能叫上名字。
戴曉曉也想擁有蕭瓊這樣的男朋友。可是他已經心中有人，她也不敢奢想。她不是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女人。老通叔說起“男朋友”，她還是臉上緋紅。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反正單獨和男孩子出來，就象掉進染缸里一樣，怎麼洗都洗不清。
“老通叔，能不能問你個事？”
剛坐定，蕭瓊便問。
“哦？什麼事？”
老通叔花白的眉毛抖了抖，顯然很意外。
蕭瓊在腦子裏激烈地運算着老通叔家的風水格局，他家震宮位置建了廚房，表面上延伸房子功能，實際上嚴重破壞了陽宅風水。震為長男，說嚴重點，房子建好三年之內，長子必然受到傷害。
“您老人家有幾個兒子？”
果然，說起兒子，老通叔的臉上馬上由晴轉陰，陰沉得要滴出水來。這更加應驗了蕭瓊的判斷。
“兩個兒子。”老通叔回道。
“你的長子已經不在了，對嗎？”
這下子輪到老通叔驚訝了！雖然他的長子戴曉剛前幾年因為車禍去世，在村裡已經屬於舊聞，而不是新聞。但對於蕭瓊這樣的外來客人而言，這絕對是一個秘密，也是老人內心的傷疤。
“你是怎麼知道的？”老通叔問。
蕭瓊笑而不答。一個八十多歲的農村老人，和他談奇門風水學，那簡直是對牛彈琴。但他是村裏的活地圖、活歷史。蕭瓊還是樂意和他交流的。
“老通叔，你知道奇門風水學嗎？剛才那個結果，就是我根椐奇門風水學推演出來的。”
老通叔渾濁的老眼流露出的可不是一般的敬佩！眼前這個年輕人，二十四五歲的年紀，修為如此高深，深到令人驚駭的地步。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啊。以前，三清宮有個道士有你這個水平。我活這麼大年紀了，只遇到過他，你算是第二個了。”
“哦？那道長叫什麼名字？”
“具體名字我也不知道。人家都叫他清風道長。應該是三清宮的一把手吧。”
清風道長。蕭瓊記住這個名字了。三清宮的秘密，說不定全在這位道長腦子裏藏着。
“老通叔，你還記得清風道長的模樣嗎？”蕭瓊又問。
“記得，怎麼不記得呢？他穿一身道士服，長頭髮在頭頂挽着一個結，留着鋼絲一樣的鬍鬚。”老通叔說完，又補充道：“還有，他的右臉頰有一個黑痣。”
其實，老通叔前半部分敘述的形象，是道士的普遍形象，只有後面一句話，代表了清風道長的特徵。
“很多年沒看見過他了。也不知道他還在不在？”
“哦？您老有多少年沒見過清風道長了？”
“十幾年了。”
老通叔肯定地回答道。這也就是說，清風道長從人們的視野里消失，有十來年時間。他去哪了？蕭瓊的頭腦里頓生一個巨大的問號。右臉頰一個黑痣，似乎是清風道長的唯一面相特徵。好在道士的打扮，在人群里還是算另類的，不然，要從茫茫人海里找一個面相帶痣的人，應該是大海撈針。
閑聊了幾句，蕭瓊基本了解老通叔的為人。這是個性情耿直的老人，絕不會是那個暗中解除繩子，害得蕭瓊差點摔死的小人。再說，八十三歲高齡，也不具備爬海撥數千米的雁盪山的體力。
但蕭瓊還是說了個謊，說想去燕子坳採藥。找一種生長在水邊的雪蓮花。他料定老通叔這年紀，根本不知道雪蓮花為何物，讓他帶個路沒問題。採藥完全是個外行。
老通叔在前面當嚮導，蕭瓊、戴曉曉和黑子緊隨着，到燕子坳也只不過一個小時時間。蕭瓊從東江岸邊走，一路尋找着並不存在的“雪蓮”，暗地裏卻在尋龍點穴。戴曉曉一路採摘着野花，和蕭瓊的距離漸行漸遠。而老通叔卻始終和蕭瓊呆在一起。
“這丫頭，長得既漂亮又好命啊。”
看見戴曉曉天真無邪的樣子，老通叔感嘆道。
“何出此言？”蕭瓊問道。
“年輕人，你有所不知。這丫頭的祖上是有血債的。按說這樣的家庭，後代都會不得好。沒想到，他們家照樣代代發達。報應這說法，我看不正確。”
老通叔的臉上明顯有了嫉妒之情。這讓蕭瓊很意外。
“血債？”
“是啊。那是在解放前發生的事，相傳有一個身背搭鏈的商人到他們家借宿。但村裏的人只看見那人進去，卻沒有看見那人出來。後來，商人的後代也曾經一路找來，再後來就不了了之。村裏的人都相信，這商人是被曉曉的曾祖父給殺害了。後來的事實也印證了這點。他們家簡直是一夜暴富。相繼開起了米廠、糖廠、油廠，在我們這方圓數百公里也是數一數二的巨富。特殊時期期間曾經受過衝擊，後來開放了，曉曉的爺爺跑到外面去發展，生意做得越來越大。”
原來，戴氏家族背後，還有這樣一段見不得人的歷史？！蕭瓊暗暗打了個寒顫。從戴氏祖宅後院挖出的屍骨，或許就是那個被謀害的冤鬼？難怪老通叔對曉曉家的“發達史”心存芥蒂！
戴曉曉象一隻從籠子裏放飛出來的小鳥，樂巔巔地一路采着野花。距離蕭瓊大約五十多米。蕭瓊和老通叔說著話時，戴曉曉鑽進一蓬草叢去採花，突然嚇得哇的一聲，猛然往回跑來。蕭瓊的心一下子地提到嗓子眼，心手捏出了冷汗，飛快地向戴曉曉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