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佳選擇
她手上有勁，又抹了金創葯，程楊都舒服得哼哼起來，按了好一會兒方冰冰才停下手，程楊睜眼，見方冰冰停手，臉上倒是有些訕訕的。他是幼子，程老夫人對這個老來子很是寵愛，也因此養成了他不怕天不怕地不受拘束的脾氣，他心裏一直有個人便是他的先生蘇凌雲的嫡次女蘇雅，十二歲那年他去找他娘想去提親，可他娘卻對他說，蘇凌雲的次女哪裏比得上臨安方家的獨生女兒，更何況方家豪富，女兒也生的不錯。
很快家裏便訂了親，更讓他還未滿十五就成婚了，他因為埋怨家裏人，所以在之後的三年都借口讀書再也沒有回去江寧，平時又聽睿嫂子或者大嫂子的信里透露出來方氏並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讓他越發難受，可如今自己被流放，身邊不離不棄的倒是方冰冰。
“你先照看一下煜哥兒，我去端熱水過來！”方冰冰對他囑咐。
程楊微點頭，又別過頭，很是彆扭的模樣，說起來他自己還是個孩子哪裏會照顧孩子，煜哥兒與他不過是大眼看小眼罷了！
旁邊的姚氏很是羨慕她這樣的有精力，因為她實在是動不了了，而丈夫也是如此，可她更不好意思讓方冰冰替她端水，姚氏本就是守本分的人，她不愛占旁人便宜，也不喜歡旁人占她的便宜。
方冰冰用木盆斷了熱水過來，先是把煜哥兒拉過來，“娘先跟你洗洗你的小花貓臉好不好？”小孩子都喜歡玩水，煜哥兒又是個男孩兒，雖說平時很文靜的樣子，但是聽方冰冰這樣說自然湊過去，小手放在盆里上上下下，方冰冰麻麻利利的幫着他洗了臉，自己也洗了臉，總算在水裏看到自己的臉，說實話，這方冰冰長相還真的不差，比現代社會的自己都好許多，標準的鵝蛋臉，臉上還有一對梨渦，眼睛也生的好，圓長的眼睛，睫毛還挺長的，鼻樑雖然不太挺，但是很翹很直，很是討喜甜美的模樣。
兩母子臉洗完，煜哥兒往後看了看，方冰冰這才記起來自己倒是忘記了他，她擰了個半干不濕的帕子遞給程楊，“你先擦擦臉吧！”程楊接過帕子見方冰冰臉上不見憂愁，倒是有幾分好奇，又看她已經把污垢的臉擦乾淨了，看着心裏一熱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
隨後他又替煜哥兒脫了鞋子，“好孩子泡泡腳”她替煜哥兒脫了鞋子后，又對程楊道，“你靠着包袱也泡泡腳吧，明日早起又要走路。”程楊看那熱水倒是眼饞，又聽方冰冰對煜哥兒道，“你與爹爹一道泡，讓你爹爹扶着你好不好？”
程楊屁股疼，但是又想泡，終究還是坐了起來，自己脫了襪子，把腳放到木盆裏邊，方冰冰先替兒子按了按腳底的幾個穴道，又幫着程楊做了腳底按摩，她前世父親最愛的便是腳底按摩，她也特地學了手藝去跟父親按摩腳底。
腳底下穴位多，方冰冰按了幾下后，見程楊和煜哥兒舒服的眼睛閉上，這才讓他們擦了腳，她也累的不行，可東西還是要吃的，又出去拿了幾個饅頭過來，再不好吃也要吃下去，如今可沒有嬌氣的本錢了。
她見姚氏林氏幾個人累癱在地上，也幫着她們拿了，姚氏連連道謝，方冰冰吃飽了，累的不行，“幾位嫂子實在是我累得不行了，便先睡了。”這話倒也做不得假，林氏和姚氏都表示了解，倒是蘇韻氣憤不過，這方冰冰是什麼意思，都是程家的嫂子，她只替林氏姚氏拿，卻不替自己拿，心下如此想，眼神也暗了暗，又看了看縮在牆角的妹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蘇韻的妹妹蘇雅剛過及笄之年，依着若是三皇子上位，那定然是潑天富貴，前途無可限量，可是三皇子失事，蘇家也被流放了，蘇家成年男丁全部都被砍頭，如今與蘇雅一起發配的是不到十二歲的庶子，因為未成丁便被放了一馬，如今蘇家便是蘇雅與老母還有庶出的弟弟一起的。
蘇韻見方才自己丈夫自己打水洗腳的，又見眾男人倒是羨慕程楊，可看了看自己又氣的慌，誰走了五十里路還能伺候好人，若是以前，哪個不是八個十個小丫頭伺候着，她們這些做主子的，只稍微點撥便成。
蘇韻本就是心思極重的人，平時就經常失眠，如今在這裏雖然身體勞累，也想起眼下境況，卻是一夜無眠。
與之相反的是方冰冰睡得極好，便是程楊因為方冰冰幫他按了幾下后舒服得不得了，第二日天剛亮，便有旗軍喊了起來，自然還有麵餅子這些供他們吃，方冰冰並不嫌棄這些反倒是對發送的旗軍道謝，“多謝您了，換着花樣給我們做這些。”那旗軍很是敬佩她，便多給了她一個餅子，方冰冰感激的拿着麵餅子走進來。
卻見程楊與程睿正在說話，看他那個樣子倒是與對自己萬分不同，方冰冰微低了頭，見煜哥兒還在睡，便把他搖醒，“好孩子，先吃東西。”她一邊哄煜哥兒，一邊自己把麵餅子往嘴巴里塞，她知道不到一刻鐘怕是就要啟程了，而程楊如今既然能說話自己去拿吃食便罷了。
方冰冰一口氣吃了兩個餅子，又把煜哥兒喊起來，替他用帕子擦了擦眼屎，又向燕飛借了梳子梳了頭髮，果真很快就要走，而程楊只顧着與那程睿說話，卻什麼都沒吃，而方冰冰背着大包袱抱着煜哥兒又開始了日行五十里。
程楊飢腸轆轆的，便是好兄弟程睿在身邊他也不願意說話，蘇韻包袱里倒是藏了一個麵餅子，那還是剋扣庶女的，不過是一個庶出的罷了，就是死在路上她也不心疼，可若是討好了程楊讓她厭惡方冰冰那就是最大的功勞了。
只要讓程楊夫婦離了心，憑着蘇雅的手段，到時候再把煜哥兒過繼過來，那就圓滿了，可方冰冰卻偏生不讓她如願，卻見方冰冰放下煜哥兒，“娘有些累了，你下來走幾步好嗎？”煜哥兒自然同意，再怎麼說娘都抱着他走了好久了，睿大伯家的女兒可是一路走過來的。
方冰冰朝蘇韻冷笑一下，然後從包袱里拿出麵餅子遞到程楊嘴邊，“給你留的，早上吃飯時間見你和睿大伯在說話便沒給你，現在趁着煜哥兒有精神走路，我喂你吃。”她換了個位置，左手牽着煜哥兒，右邊餵給程楊吃，倒是程楊吃着麵餅子倒是對方冰冰感到愧疚。
見他吃完，方冰冰連忙又抱起煜哥兒，煜哥兒人小倒是心疼方冰冰，“娘你放我下來走吧！”
“方才你也走了一會兒啦，你年紀小，若是走多了路倒是傷身。”方冰冰說道。
姚氏也不住的點頭，“煜哥兒你娘說的是，你這小小的人，最是要精細養着的，小時候太勞神傷力，長大了便是病痛纏身。”
林氏年紀大了，不過她一兒一女皆十三歲了，也因為這樣林氏幾乎是一路攙扶着過來的，她眼見得姚氏與方冰冰交好，心裏暗自不屑，姚氏自己沒有兒子，便想着靠三房嗎？程玫也湊到林氏耳邊輕笑，“看二嬸那樣，莫不是忘記三嬸當年是如何欺負她的。”她年紀與程楊相隔並不大，所以方氏進門她也懂事了，那三嬸方氏剛進門倒還能收斂脾氣，看着也是那麼回事，誰知道生了煜哥兒后便整個人抖了起來，即便是對她也說過，“她一個小娘子在家裏不好好學規矩卻偏生只知道在外頭玩耍。”
天知道她不過就是去了幾個好姐妹的詩文會，本來像這樣的詩文會邀請她就是再合適不過了，誰知道蹙了她的眉頭。
“得了，你也別說她了，如今她看着倒是比我們強。”林氏氣喘吁吁的，見方冰冰一直走在前頭，還抱着個孩子，又見自己即使是有兩個孩子攙扶着都不大受得了，不禁有些氣悶。
程玫又壓低聲音，“三叔倒是好收買的很？難不成他忘記了三嬸以前是如何不尊敬您的？就我看咱們若是到了遼陽還不如跟着睿大叔和睿嬸子。”程玫是很喜歡這個書香門第出身的蘇韻，蘇韻的爹雖然只是山長，可是那卻是培養了無數進士的地方，蘇韻兄長還是御前侍讀，這樣的出身可比那方氏好太多了，再者方氏對她也不好。
林氏小聲喝止，“你這孩子，這話可別說了，你三叔可是你爹的親弟弟。”她嘴上是如此說，可心裏與程玫想的都是一樣的。
程楊年紀不大，心性便跟孩子似的，以往都是被老夫人寵着長大的，讀書上雖然有些天分可在她們程家算不得什麼，畢竟林氏自己的丈夫還是進士出身，更何況這程楊也只是個少年舉人，而方氏這位弟妹更是只顧自己，大事上卻無半點成算，這兩個人憑着性子就不是日後能過好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