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廣東攻略
第十天,顏傾武走了。卻留下一地惆悵的趙崢。
被一個十歲的女童說寂寞,怎麼來說都有一種搞笑和荒謬的意味,但無疑被她說中了內心。
或許應該多出去透透氣,或許自己不可能有真正可以傾訴的朋友,但在南宋,真正還有類似親人一樣的存在。
所以在顏傾武走後的當天晚上,趙崢給黃道長端去一盆洗腳水,但黃道長深深懷疑趙崢是不是闖禍了,或者是準備偷懶了,所以才大獻殷情,以至於接下來幾天都沒讓趙崢做任何事情。
趙崢也開始試着引導大郎和二郎的學業了,不是每天編個故事哄騙他們,但大郎二郎表示要是除非給他們講那些故事,其他事免談。
在十月末的深秋,趙崢主動拜訪了史嵩之的官邸,門房一聽是趙崢前來拜訪,沒有前往通報,便將趙崢先迎進屋內。
門房是史嵩之老家明州鄞縣來的,名叫史達,四十多歲,是史嵩之的親信,平素無論在府內還是棗陽都有幾分薄面,但這次他絲毫不敢怠慢趙崢。這可是自家老爺在家裏常常念及被官家欽定的活神仙,惹惱了他,自家那天魂被勾走了,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小仙長,請用茶,這時從老家帶來的上好龍井,老爺吩咐了,只要小仙長來了,無論如何不得怠慢。”
史達一臉獻媚,前恭后倨。趙崢說實話還有些不習慣,淡淡說道:“如此有勞了。”
“不敢,不敢。”見趙崢與他說話如此客氣,他不禁飄了起來,但也不敢久留,怕自己一會出了什麼醜態,被趙崢看輕。
不過片刻,史嵩之便到了,連連表示歉意:“小仙長這次突然到訪,史某可是吃驚的很啊,不知這次有何指教。”
“沒有,不過是想出來透透氣,便順道過來拜訪,沒叨擾到知軍吧。”
史嵩之聽了,異彩漣漣,趙崢如老友般的拜訪,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呵呵一笑:“原來是小仙長靜極思動了,不知小仙長喜不喜歡垂釣。”
趙崢搖了搖頭:“我不喜那樣暮氣沉沉,對了,大人,我的那幅地圖可還精準?”
說道這裏,史嵩之忍不住站了起來:“不愧是仙家之物,是在精確異常,就是有些地名不合。”
趙崢掩飾道:“地名是我添加上去,我才疏學淺,讓大人見笑了。”
“瑕不掩瑜,有了這地圖,日後行軍打仗便有了依託。”說著,史嵩之又想起一件事:“對了,上次你與說了蒙古的事,據前方的探子來報,那托雷和窩闊台之間確實有間隙。只是蒙古興起不久,大宋國內沒有特別熟悉它的人才,派出去的細作,只怕很難離間他們。”
趙崢思略一會,其實他早有腹稿,之所以要略作思考,是為了讓史嵩之以為是他隨意想出看計策,拔高一下自己高人的形象:“不用離間,汗位之爭那需要離間,只需要給他們一個爭鬥的口實便好。鐵木真四子中,長子朮赤三年前已死,次子察合台支持三子窩闊台,但托雷軍功最盛,在軍中素有威望,且鐵木真的部隊由他大部分繼承下來了,所以才有與窩闊台相爭的資本。所以我們只要遣人假扮蒙古人襲殺窩闊台,無論成功與否,窩闊台必然懷疑是托雷乾的,落了口實,蒙古分裂在即。”
史嵩之閉目,仔細思考趙崢所言之計,良久幽幽嘆道:“仙長好計策,只是這孤軍深入蒙古襲殺察合台,談何容易,且草原廣遂,要找到窩闊台只怕如同大海撈針。何況我們與蒙古之間還隔着一個金寇。”
“將此事告與金寇,他們比我們更急。他們比我們更了解蒙古,還有家師為此事不惜再一次窺得天機,天諭:明年夏天,窩闊台至忽魯班雪不只之地。”
這是元史上的一段話,至於忽魯班雪不只之地是什麼地方,趙崢猜測應該是吐魯番,吐魯番本就是音譯,所以文字有些出入是正常的,雪不只,應該是雪不至,意思是不會下雪的地方,吐魯番被譽為中國三大火爐,基本是不會下雪的,所以前後集合,窩闊台應該是明年夏天去了吐魯番會見托雷。
史嵩之聽完趙崢的分析,點頭示意:“如此甚好!”
趙崢此次前來其實為了是更重要的事,要深入大漠,襲殺窩闊台,成功率着實有點低,倒不如打好自家內功,待國力強盛,何須這樣彎彎拐拐。
“大人,上次我與你說的在廣南東路試種,紅薯,土豆。不知兩府可曾批准?那兩樣作物喜熱好陽,廣南之地正好可行,且那紅薯,溫度越高,生長越快。”廣南東路就是現在的廣東,在南宋的時候已經逐漸開發,倒也不是荒無人煙。
“廣南地處偏僻,少有人至,朝堂諸公不願冒險,想穩妥一些,明年開春再行種植。此事,小仙長也不必操之過急。”史嵩之沉聲說道,他內心其實也是支持朝堂的做法。
趙崢也知道朝堂兩府對於土豆,紅薯的重視,穩妥一些也是應當,但紅薯早普及一月,這天下許多人就少挨餓一月,再則趙崢也想趁此機會讓大宋的目光南移,早日開發兩廣。
“朝堂如此考慮,倒也在情理之中,但紅薯關乎天下人的肚子,趙崢還是希望它早一點惠及天下,所以趙崢願親自前往廣東,督導栽種。”
史嵩之立馬站了起來:“不可,廣南之地瘴氣眾多,小仙長萬不可有閃失。”
趙崢有些不解,史書上說,廣東在宋朝的時候已經得到一些開發,廣州已經築好了三城,況且五代十國之時,南漢以廣州為國都,不應該是荒蕪之地。
“廣南一代只有英德、德慶一代是良善之地,其餘則是皆是流民,罪犯之所。小仙長為天下計,史某欽佩,但小仙長萬一有個閃失,天下失之大耶。”史嵩之拱手言詞懇切,趙崢現在是他手裏的寶貝,那三樣作物普及,少不了他的功勞,以此進入兩府也未嘗不可。更何況趙崢還給了史家一座金山銀山,這恩情可就大了。
趙崢笑了笑:“毒瘴之氣不過世人誤解,自然傷不了我,大人都說了我是仙長,且會被那些東西所傷。此行我去廣州,也打算在那裏建一座道觀教導,教化世人。”
趙崢一席話堵得史嵩之啞口無言,自己總不能強壓着不讓趙崢去吧:“也好,只是一切都勞煩小仙長了,我這就上表朝堂,調一支廂軍過去開軍屯。”
“還請史知軍先通通氣,調些親信熟識的人過去,趙崢名聲不顯,只怕有些軍士不服。”
“小仙長不必擔心,史某會做好萬全準備。還有一事,請小仙長稍等片刻。”史嵩之說著便告辭了。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史嵩之讓家丁抬了幾箱子東西出來,遣散了眾人說道:“竹山那座銀礦這幾月產量不斷在擴大,每月產量沒個准,所以也沒告知小仙長,但你放心,我已和家叔已經王福財商議了一下,銀礦你佔兩成,王福財讓半成出來,我再讓半成出來,給小仙長添了一成。這三個月共得金四百二十五兩,銀子七千七百五十兩……”
趙崢沒等史嵩之說完,便罷手道:“我只佔一成,史知軍好意的先領了,此事以後不要再說了。希望大人不要以一介商賈看待王員外。”
什麼和王福財各讓半成,以史家在歷史上貪財的名聲,只怕是讓王福財吐出那一成來,趙崢當然不會讓王福財寒了心。
史嵩之見趙崢有些生氣,心裏有些惺惺,但也不會表露出來:“小仙長真是德高。”
“這些銀兩先放在知軍這裏,等過兩天啟程前往廣南,自會前來討要。”說完趙崢也寒暄,徑直走了。
史嵩之見趙崢真的生氣了,有些不可理喻,一介商賈真的那麼重要?對於士大夫來說,那些商人不過是一群待宰的肥豬。
——
趙崢出了史府,便前往了白雲書樓,那是白雲道觀資助,免費讓棗陽百姓閱覽,宋朝的識字率是中國古代最高的,大概有30%左右,只是棗陽地處兩國交戰之地,雖然文運不昌,沒出過什麼才子,但讀書識字的也不少,所以每天前來看書的也有幾十個人。
白雲道觀此舉贏得了棗陽士子一片讚許,宋朝紙張印刷技術發展,書本價格降下來許多,但也不是平民百姓能隨意消費買賣的。
趙崢直接盤下一個書局,然後改建成書樓。
書樓請了一個落魄的童生來領事,二十來歲,名叫章程,貧苦人家出生,考了幾年的秀才也沒考上,家裏也因此不堪重負,斷了他治學的路。卻沒想到白雲道觀招收書樓掌柜的告示貼出,想都沒想就來應聘了。
章程見趙崢來了,連忙放下手中書本,將趙崢迎了進來,對趙崢他是感激的很,那日前去應聘的可有幾個秀才,但偏偏的是趙崢選擇了他。
趙崢也不廢話,直接便問道:“最近,借閱最多的書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