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本王剛剛只是做夢(萬更求首訂)
做完腳底按摩后,宋糖糖以為千乘牧璃會把石榻讓給她,結果他一解了她穴道之後自己直接躺下就睡了,完全沒有理她的意思。
宋糖糖躺也不是,不躺也不是。
最後宋糖糖把千乘牧璃往裏面推了推,然後自己躺在和他反方向的另一頭,終於可以睡了。
半夜,警覺的千乘牧璃睜開雙眸,發現宋糖糖冷得幾乎縮成一團。
雖然未入深秋,只是這崖底本身氣溫會比較低,加上離瀑布近,又沒被子,不冷才怪。
他換成了和她同個方向,把她抱在懷裏。
宋糖糖感覺突然找到了暖源一般,身子一下子更加湊近那發熱體,腦袋往千乘牧璃懷裏鑽,似乎想鑽出個被窩來。
“你要是再動來動去,本王就親你!”
千乘牧璃看着胸前的腦袋低聲威脅道,可是威脅無效,宋糖糖根本就沒醒。她只是無意識地呢喃了句“冷-”,然後雙手緊緊圈着他的身軀。
嗯,現在暖好多了。她呼吸恢復均勻,安心地入了夢鄉。
千乘牧璃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劍眉緊蹙,薄唇緊抿,緊閉的雙眸似乎還看得到睫毛微微顫抖。
下一刻,他用力拿開宋糖糖的手,在她手腳又要圈過來的時候點了她睡穴,卸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如包裹似的蓋在她身上。並以追風般的速度把已經熄滅的柴火重新點燃。
隨即飛出山洞,跳湖裏去了。
*********
奇峰山頂,霧靄繚繞。
經過昨日一戰,青陽無尊對整個奇峰山從山麓到山頂的安全防護重新做了部署,也通知了青陽浩星,讓他處理好青陽山莊的事務就回這裏來。
一大清早,幻冰端了白粥過來給啞婦吃,正好看到啞婦醒了並躺坐在榻上。
“大嬸,師尊說了現在早飯清淡點好,等過段時間再給你加菜。”幻冰說著把白粥放在桌子上。
啞婦在聆歌酒吧已經休養過些時日了,所以現在人也比較精神,而她躺的地方旁邊通常都是備好紙筆的,方便她把想說的話寫出來。
而此時幻冰就看到她寫了:謝謝,糖糖現在怎麼樣?
早在聆歌酒吧的時候,宋糖糖就跟啞婦說了叫她糖糖就好。
啞婦不會忘記第一次見到沒帶面具的宋糖糖時的震驚,那臉色雖然青黃,可是五官真的像極了靈月的樣子。
一聽到糖糖這名字,就知道原來真的是靈月的孩子,當年靈月和宋丞相的女兒不就叫宋糖糖么。她激動得泣不成聲,宋糖糖還以為她怎麼了,她最後告訴宋糖糖,她只是太高興了。
如煙往事,本已塵封在心,卻一旦翻起回憶,又彷彿歷歷在目。
她與世隔絕了十年,不知那個遙遠的子桑族,那個總是被入侵的子桑族是否還存在?
距離和靈月的最後一次見面十五年,那時候靈月才剛剛嫁給宋正滔,現在卻已經陰陽相隔。
十年前她太軟弱,才讓小人得逞,還把靈月讓她保管的東西弄丟了。上天既然讓她命不該絕,這一次她一定要把丟了的東西找回來。
“大嬸。”幻冰見啞婦有點失神,便先喚了一聲,“宮主她和翼王在一起,應該沒事。”
聽幻冰這麼說,這次啞婦興奮地寫下:跟翼王一起好。
沒領會到啞婦意思的幻冰捋了一下頭髮,晃了一下頭,這大嬸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高興,難道她也覺得翼王好?
早飯過後,青陽無尊帶了葯過來看啞婦的情況。
青陽無尊知道她是宋糖糖從宮裏的地下密室救出來的,雖然憔悴瘦小,但是天生的氣韻卻還在,身份絕對是不一般的。
他也不着急,要說的她遲早會說,若她不願多提,他也不會強求。只是不明身份的話,就不能留在糖丫頭的身邊。
無奈他的糖丫頭缺心眼,還沒弄清楚人家的身份就把自己糖糖的名字說了出去,遲早被人賣了還蒙在鼓裏。
其實宋糖糖只是覺得啞婦可信,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昨日被埋伏,她也的確是被下屬給出賣了。
幻冰把碗筷收起來並拿了出去,而在青陽無尊準備離開啞婦房間時,啞婦把壓在枕頭下面的一張紙抽了出來,遞給他。
看了紙上的名字,回看啞婦認真堅定的長眸,青陽無尊還是有一瞬間的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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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嘩嘩往下飛撞,湖水清清流遠方。
睡足了的宋糖糖心情美美的正在湖邊洗臉,看着湖裏倒映出自己乾淨的面容,宋糖糖給了自己一個淺淺的微笑。
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蓋着千乘牧璃的外衣,而她自己的衣服是完整的,而且地上還有未燃燒盡的柴火,無疑,這個結果宋糖糖相當滿意。
只是可憐的千乘牧璃從後半夜醒來后就沒再睡了,他就是在游泳和看着宋糖糖睡覺這兩件事情之間來回重複。
明知道看着她睡覺的直接後果就是要去跳湖,他還是要看,真是作孽!
不過,千乘牧璃是絕對不會告訴第二個人,他有偷親宋糖糖。畢竟,他又不是傻子,他之前不也這麼說過么。
宋糖糖走回洞裏時,剛好看到千乘牧璃正在擠壓那中箭的傷口,她立馬跑過去。
“你幹嘛擠傷口,這樣傷口會裂得更大。”
看着都覺得疼,宋糖糖突然有點不忍,昨天中午到現在她都沒理過他的傷,而且這傷還是替她擋的。
“長膿包。”千乘牧璃依然雲淡風輕,好像那傷口不是在他身上一樣。
“這傷口太深,可是這裏又沒藥,根本好不起來。怎麼辦好呀?”
對了,她應該去找草藥!
突然來了精神,宋糖糖留下一句“你在這裏等我”,然後風一般的跑了出去。
“止血草,你在哪裏,快點出來讓姐采一采。”宋糖糖自言自語找草藥的樣子,讓遠遠看着她的千乘牧璃嘴角揚起,然後才放心地回洞裏繼續獃著。
沒過多久,宋糖糖真的把草藥給找回來了,除了止血草,還有一種千乘牧璃不認識的葉子。
事不宜遲,把它們弄碎后貼住傷口,再包紮好,其實宋糖糖還滴了一滴自己的血進去,以前老頭子說過,第一次上藥時可以給傷口消毒。
“現在你這手臂不能再碰水了。”
宋糖糖發現,自從昨天下午她跟他說了灰太狼之後,這隻妖孽就寡言得很,很多時候都不回應她的話。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目的,她真的會以為他吃灰太狼的醋了。
可是要等他手臂好了才能上懸崖頂,這傷至少也得養個四五天吧,這麼久只能吃魚和野果,想想好心塞啊。
可是昨晚他不是帶着她飛回來的嗎?
“你昨晚怎麼可以運功飛行?”宋糖糖想着這事妖孽應該不會騙她才對,畢竟這裏環境惡劣,他又有潔癖,而且還光榮地負了傷。
“平行飛行用不了多少功力,往小溪流下遊方向飛兩個時辰,會有人家。”
“那你怎麼不早說?”
宋糖糖扶額,這個問題是她來這裏第二次問了,這妖孽知道那麼多,就是沒告訴她,這不是讓她瞎折騰嗎?
事實上,只要是跟宋糖糖在一起,千乘牧璃總會做各種各樣的傻事,而傻事的目的都只是為了和她單獨相處。
比如,明明可以直接飛上懸崖頂,然後回京城吃好住好。可是他翩翩不,和宋糖糖一起困在這裏一天一|ye。
再比如,現在傷口惡化了,他仍然可以選擇回京城治療,但是他也不在乎那傷,而且還要往下游去找人家。
多年後談起這段日子,宋糖糖問他當時是不是想要去過流浪一樣的日子,千乘牧璃的回答讓她一直念想在心。
他說,她心裏有灰太狼讓他心神不寧,他總是坐立不安。
他說,他對自己沒信心,他心裏煩躁,就是不想回去。
他說,他只想着靠近她,靠近她的心,從而住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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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笛音宮裏繁花飄香。
昨夜皇帝翻了笛妃的牌子,所以連曉笛今日被特許無須去向太后和皇后請安,留在宮裏好好休息,以慰勞她昨夜的“辛勤”。
斜眼看着凌亂的chuang鋪,連曉笛冷笑,那《百花齊殤》真是好東西啊,想要達到什麼樣的效果都顯得輕而易舉。
說來這還需要感謝她曾經的恩人,如果沒有她就沒有《百花齊殤》,她在這後宮也就難以站穩腳跟。
連曉笛十年前就進宮了,不過當時才十歲的她只是心荷宮楚妃身邊最小的宮女,而五年前及笄時才做了皇上的女人。
當然,這五年除了排除異己坐到妃子的級別之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阻止出現翼王妃。
因為皇帝一直希望千乘牧璃日後能夠子嗣眾多,所以千乘牧璃成了最早封王的皇子,也是最早被指婚的皇子。
這對於一直愛慕千乘牧璃的連曉笛來說,簡直晴天霹靂,她感覺就像她的東西要被搶走一樣。
當時翼王府還在建設中,千乘牧璃還是住在心荷宮的。
當時還是宮女的連曉笛原本設了計謀想讓千乘牧璃和她生米煮成熟飯,結果那晚破她身的竟然是這個給翼王指婚的皇帝。
她心裏,那個恨啊!
從此以後,權勢地位她要,千乘牧璃,她也要。
誰敢跟她搶翼王,都得死!
這是一句最常出現在連曉笛腦海里的話,而且堅不可摧。所以皇帝每一次給千乘牧璃指婚的結果,都會導致准翼王妃離奇暴斃。
連曉笛的生母曾經是楚心荷的陪嫁丫鬟,后嫁人了但仍在心荷宮當差。當她觸犯宮規被處死時其丈夫也跟着逃亡了,楚妃見其女連曉笛凄涼又無依無靠,便留在身邊親自照看,但因出身不好只能當宮女。
而楚妃當年病逝之前,曾交代千乘牧璃一件事。
念及連曉笛生母的從小跟隨和照料,以及對她處死時的愛莫能助,他日若連曉笛犯錯,切不可殺之。
此時一個飛影逃過所有宮女和侍衛的耳目,竄進了連曉笛的寢殿裏。
“娘娘,今日皇甫留新私底下覲見了皇上,向皇上傳達了一個事情。”
連曉笛神情悠然地躺在貴妃榻上,衣裳單薄,姿勢撩人,完全不顧忌面前這個隱衛是個男人。
“哦,跟翼王有關?”連曉笛說著從旁邊小桌子的果盤上,摘了一顆紅葡萄放進嘴裏。
隱衛快速看了一眼,繼續頷首道:“是,皇甫留新替翼王帶話,說昨日翼王已經帶着宋糖糖去遊山玩水,歸期未定。”
“此事當真?”連曉笛瞬間變臉,坐了起來。
“昨日和今日納蘭太子都有到翼王府拜訪,可是都沒有見到翼王和宋糖糖的身影。而且宋正滔那邊也是被告知宋糖糖隨翼王出遊了。”
“砰砰!”果盤被掃落到地上,晃滾了幾圈。
自從宋糖糖被指婚給千乘牧璃,連曉笛就經常發脾氣,隱衛似乎也是護主心切之人:“娘娘,是否讓屬下做點什麼。”
連曉笛從十歲那年第一次見千乘牧璃起,就很喜歡這個三皇子。而隨着年齡的增長,這種愛慕有增無減。
可是這麼多年了,他仍然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她一直以為那是他的性格冷漠使然。
加上就算知道是她讓前面五名被指婚的千金命喪黃泉,千乘牧璃也沒找她算賬,在連曉笛看來,這就是千乘牧璃對她的縱容和默許。
可是沒想到,出現了個宋糖糖,千乘牧璃全部的行為和言論都出乎她的意料。這,打破了她以往所有的認知。
丹鳳眼裏,又見恨意連連:“遊山玩水?宋糖糖?別急,本宮要好好想想,想一個讓她痛不欲生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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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千乘國的翼王,又是夜血盟的盟主,千乘牧璃對千乘國的地理環境肯定是熟知的。
有些地方儘管沒去過,不過也能知道個大概。
他真的和宋糖糖飛到了小溪流的下游,只是因為他有傷,中途被宋糖糖強制要求休息了兩次,所以他們是三個時辰后才到達這裏的。
進村的村道旁立着一個半人高的石碑,寫着:定勤村。
這個相對有點遠離京城的小村莊,幾乎不能稱是村,因為目之所及只有寥寥幾戶人家,看着似乎過得很清貧。
估計他們自己都沒什麼好吃的,宋糖糖的美食夢要破滅了。
只是這古代的農村,需要大量勞動力的人們總是生很多孩子,所以雖然大戶是幾戶,可是總人口也有幾十口。現在村裏的男子多是下田去了,所以宋糖糖見到的人就更少了。
“姐姐,你是夫子口中的仙女嗎?”
呃,仙女?宋糖糖看着面前這個扯着自己衣裳的梳着羊角辮的小女孩,微笑道:“姐姐不是仙女,姐姐是迷路又餓肚子的郝姑娘。”
迷路又餓肚子?她不是剛剛吃了野果么,千乘牧璃無語地沉默着,哎,他的桑桑。
小女孩一聽餓肚子,那可是很嚴重很嚴重的事情,一溜煙的跑開了。
宋糖糖搖搖頭,繼續和千乘牧璃走進這村落。雖然人口不多,不過村道上也有不少人看見他們了。
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活兒注視着他們,畢竟他們這村很少外鄉人進來。
而且這兩個人,男的偉岸挺拔,俊逸超凡,女的有天然素凈的美麗和清新脫俗的氣質。要不是見到千乘牧璃臂膀上染血的袖子,他們肯定會認為這兩個人是天上來的神仙眷侶。
“餓肚子姐姐,餓肚子姐姐……”
聽到這稚嫩的聲音,宋糖糖本能地回過頭,是剛剛那跑掉的羊角辮小女孩,只是經她這麼一喊,估計整個村的人都知道她餓肚子了。
“餓肚子姐姐,我跟我娘親說了,仙女姐姐肚子餓了,娘親就給了我玉米,姐姐,你吃吧。”小女孩說著把手中的玉米遞給宋糖糖,眨着天真的眼睛。
然後接下來出現的情況讓宋糖糖有點招架不住。
很多村民從自家裏拿出食物給宋糖糖,看着這麼多熱情的人們,宋糖糖十分感動,不過真不意思要這麼多。
只要了小女孩的玉米,還有一位少婦的紅薯,並且少婦說如果不着急趕路,晚上可以到她家借宿。
這個才是重點,要等妖孽的傷好,還真沒那麼快,終於可以住正常點的地方了,所以他們去了少婦的家裏。
宋糖糖覺得人生真是幸運,這樣活着,是不是太容易了?等回去以後,她要把這村莊列為她們幻幻宮資助的重點對象。
因為已經過了午膳時間,宋糖糖手中只有玉米和紅薯,可是千乘牧璃不吃紅薯,宋糖糖只好把玉米讓給這位面癱一般的大爺。
只是要千乘牧璃拿着一根玉米來啃,宋糖糖想想都覺得好笑。不出意外,千乘牧璃果然不願意啃,宋糖糖只好把玉米粒掰下來放碗裏給他吃。
宋糖糖一邊掰玉米,一邊幸災樂禍:“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沒人給你送吃的,何況你還是個傷患?”
千乘牧璃一臉不在乎地看了宋糖糖一眼,不說話。
“因為郝姐姐我面善,嚴公子你面癱。”
剛剛作介紹的時候,宋糖糖自覺地給千乘牧璃取了個姓為嚴,嚴肅的嚴,而她自己當然是郝姑娘咯,所以宋糖糖現在很習慣喊他嚴公子。
不過也有人不怕疏離又嚴肅的千乘牧璃,許多留在家裏做女工的姑娘都來少婦這裏做客,其實是過來看看這個俊逸的嚴公子。
看得她們個個惷心蕩漾,有些還送上她們的一些刺繡成品,手帕香包什麼的都有。千乘牧璃劍眉下的長眸卻只向著宋糖糖。
宋糖糖不想成為這群姑娘的公敵,走開搗葯去了,而宋糖糖這麼不在乎的態度讓千乘牧璃的冷意又添加了幾分。
他不理會一群村姑娘在屋裏嘰嘰喳喳,轉身找宋糖糖去。這樣就變成了宋糖糖走到哪,千乘牧璃跟到哪。
到了日落時分,情況反過來了,姑娘們都回家燒火煮食,而勞作歸來的男子們就跑到少婦家來看郝姑娘。
當一屋子的男人都直勾勾地盯着宋糖糖的時候,忍無可忍的千乘牧璃終於一拍桌子,以極冰冷的話清了場:“她是我-未-婚-妻!”
宋糖糖一早交代過他,在這裏不能再說“本王”。
千乘牧璃的震懾力真不是蓋的,鬧哄哄的屋子頓時鴉雀無聲,只剩下他和宋糖糖。
而他的話也解決了少婦丈夫的煩惱,因為宋糖糖並沒有梳婦人髻,而少婦家只有兩個房間,原本少婦打算讓她丈夫和嚴公子一間房,她和宋糖糖一間房。可是少婦的丈夫一看千乘牧璃根本就不敢靠近他,死活不同意少婦的安排。
這下好了,未婚妻,那就是已經訂婚了,在這小村落幾乎也跟成親差不多了。
晚膳後過一個時辰,宋糖糖在客廳里幫少婦串玉米串。
青草綠和粉紅色交接成的交領碎花裙,鬢間細細的小編髮繞到後腦勺再隨其他秀髮自然垂下,發上無任何珠釵,只有幾根細細的粉色束髮帶結成小花兒。
這是沐浴后的宋糖糖,農家姑娘般的打扮,清純如菡萏,樸實中帶着可愛,褪去狡黠的黑眸則水靈動人。與她以前的任何風格都不一樣,別有另一番趣味。
宋糖糖等了很久都沒見千乘牧璃從房間裏出來,她便過去敲房門:“嚴公子!你不出聲我就進去。”
宋糖糖對千乘牧璃來說她一向都很自覺,問了等於沒問,很多時候都是直接行動的。比如現在,還沒問就說人家不出聲,不過千乘牧璃不介意就好,不是么?
千乘牧璃其實已經沐浴完畢,只是穿在他身上的粗布衣不太合身,所以他一直呆在房間裏,一向過得隨心所yu的他現在也無奈了。
推門進來的宋糖糖看到他杵在那裏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這人是妖孽?
定睛一看,原本給他的寬鬆款的、勞作時穿的土黃色粗布衣,現在變成了塑身的緊身衣,緊緊貼着肉身沒有一點縫隙,那結實完美的胸肌線顯露無疑;而長袖變成了七分袖,長褲也變成了七分褲,那褲腳還緊緊勒着小腿肚,小腿肚似乎被割成兩半……再配上那酷酷的臉,這!
噗!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宋糖糖笑得前俯後仰,笑得百無禁忌,她笑得有多歡暢就證明千乘牧璃的樣子有多滑稽!
“不-准-笑!”千乘牧璃的臉是一陣紅一陣黑。
“咯咯……你要是帶個斗笠就絕配!”
千乘牧璃不打算理會嘲笑他的宋糖糖,決定走到一邊坐着。可是沒走兩步,就聽到“叭”的一聲,兩人皆一愣,再跨一步又“叭”的一聲。
好像是爆胎的聲音?
不到兩秒鐘的時間,宋糖糖又控制不住:“哈哈……哈哈……是褲子爆線了!”
這下宋糖糖已經笑得不能自己,扶着桌子坐了下來,完全忽略掉千乘牧璃那先是一陣蒼白,后是滿頭黑線的冰山臉。
什麼爛衣服,破褲子,千乘牧璃萬萬沒想到,他在宋糖糖面前的英俊形象就毀在這一身土黃土黃的破衣服身上,還爆線,簡直無法忍受。
等宋糖糖笑停了,千乘牧璃也已經一臉臭臭地躺在老舊的chuang板上,雙臂當枕頭,薄被蓋長腿。他決定就這樣躺到他自己的衣服晒乾為止,否則,絕不出門。
“衣服不合身,剛才怎麼不告訴我?”
假寐的千乘牧璃掀開眼瞼,看到宋糖糖笑完后臉頰緋紅,特別好看。其實他不想說,那少婦的丈夫那麼瘦小,再拿他的其他衣服也一樣不合身,又何必多此一舉。
宋糖糖最終去跟少婦要了一套大點的衣服給千乘牧璃換,否則他小腿肯定勒出血痕不可。
平時看慣了他穿錦袍都是各種各樣的帥氣,沒料到會有一天穿粗布麻衣,而且還瞬間變緊身衣,喜感十足。不過放到現代,說不定還可以走個復古時裝秀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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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義侯府。
皇甫雲珊讓丫鬟都退出她的別苑,獨留她自己在閨房裏撫琴。
撫的是她特別喜歡又特別憂傷的《淚海》,她臉上帶着淡淡的傷感,但看得出憂傷不是天生的。
皇甫雲珊的心中有一朵明媚的陽光,當他出現的時候,心中的陽光就會和他重疊在一起,讓她浮起盈盈笑意。
她常常回憶那段日子,那段只有溫暖的日子。
第一次見面,在順安街的雨天裏,她避雨,他遞過來一把傘:“姑娘,這傘給你。”當時,他只留下一個特別溫暖的微笑就離開了。
第二次見面,她隨哥哥郊外採風,她跑得遠了,風箏也落在了高高的樹上,偶遇他騎馬而過,是他飛身上樹幫她把風箏拿了下來。
“原來是你,這風箏的枝骨斷了一根,要修過才能重新飛起來。”風箏還給她之後,他依然留給他一個溫暖的微笑,然後策馬而去。
從那以後,皇甫雲珊一有空就跑到郊外,去了很多次,多到她以為真的不會再遇見他的時候,他卻出現了。
當時她想,這麼廣闊又這麼多的大樹遮擋,他是不是不走這條路了。然而她為了看得遠一點,做了她從來不敢做的事情,她爬樹了。
很艱難爬上去之後,發現遠處也一個人影都沒有,不免失望。
只是當她要下來的時候發現樹很高,她都懷疑她是怎麼上去的。小心翼翼地用腳踩樹榦,以為站穩了,結果手一放,腳一滑,人就往下掉。
驚慌的她還是本能地喊救命,就這麼一喊,把她生命中的陽光給喊來了。
沒有預想中的摔成肉餅,也沒有疼痛感,而是華麗麗地落入了一個溫實的懷抱,一個她日夜念想的人。
“我、我、我叫雲珊。”
“呵,雲珊姑娘有禮,在下青陽浩星。”把她的害羞和緊張看在眼裏,青陽浩星笑着回答。
而皇甫雲珊感覺心思被發現一般,羞赧地低下頭,心砰砰跳個不停。
自報名字以後,他們兩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這裏見面,一般每個月都能見三四次,聊些有的沒的、沒的有的,就是不談他們自己的未來。
直到有一次臨分別時,皇甫雲珊對青陽浩星說:“如果你是太陽,我就是向日葵。”
青陽浩星不會不明白,而下一次皇甫雲珊又說:“你身上有淺草綠的陽光,讓人喜歡,也讓人溫暖。”
情義兩心知,心屬在彼此。
皇甫雲珊說的每一個字,青陽浩星都記在心裏,在他眼裏,雲珊有一種典雅的氣質,不食人間煙火,讓人想捧在手心,讓人不忍傷害。
只是天不隨人願,他後來才知道雲珊姓皇甫,是忠義侯的千金,這樣註定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為了青陽山莊的獨立和安穩,青陽山莊有規定,歷代莊主不得與朝廷皇族和貴族聯姻。
可是每次分別時,皇甫雲珊問他下一次定在什麼日期見面好不好,他都說好。他想見面總可以的吧,只是見得越多,卻分得越難。
最後他狠下心告訴她:她的婚姻是皇上做主,而他也有青陽山莊的約束,他們沒有未來。
無疑皇甫雲珊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她仍然會去他們約會的地方,只是,他再也沒有出現了。
她依然想念他的微笑,想念他的懷抱,想念他的聲線,只是只能在想念里了。
悲涼的琴音在寂夜裏飄揚,他不能出現在她的面前,只能暗暗地,暗暗地看着她,或者陪着她。
一如荷花宴上,一如此時,她在閨房裏,他在房頂上。同一時空裏,卻忍着不再相見的人。
琴音停止時,落寞的屋頂響起了一聲輕輕的“雲珊”,隨後青陽浩星才離開忠義侯府,趕往奇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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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一身大一點的衣服,雖然還不算非常滿意,不過千乘牧璃感覺整個人都輕鬆多了,起碼不會覺得被衣服“綁着”。
少婦交代宋糖糖明日跟隨他們夫婦兩人到鄰村趙大爺家去喝喜酒,因為路途較遠,必須早起趕路,所以讓宋糖糖和千乘牧璃早些歇息。
宋糖糖跟少婦要多了一chuang被子,借口說畏寒,其實是要和千乘牧璃分開蓋,一人一張,各自為營。
老規矩,一人一頭,互不干涉。
當然,這規矩是宋糖糖單方面定下的,而有過山洞夜宿的經歷,宋糖糖理所當然地認為千乘牧璃會按照她的想法執行。
一來是因為山洞夜宿時宋糖糖並沒有發現千乘牧璃有越舉的行為,二是之前先入為主的想法:他不喜歡美女。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也算是個美女吧,暫且繼續相信他。
可是宋糖糖相信他,千乘牧璃卻不相信他自己。
千乘牧璃一向是個洞察力過人,觀察力入微的人。
他知道其實他需要做的事情不多,只需把宋糖糖移到和他同一個方向躺着就行了,宋糖糖一冷自己就會鑽過來。
如果止於蜻蜓點水就好,如果屋外有個湖也好。
可是沒有那麼多“如果”能夠實現,千乘牧璃越親越不能控制,還是把宋糖糖給wen醒了。
感覺到有軟軟的東西在唇上廝磨,半眯着睜開雙眸,宋糖糖大聲驚叫了一聲,同時全力推開千乘牧璃。
這一叫一推,不僅千乘牧璃被她的突然嚇到了,連隔壁未入眠的少婦和她丈夫都愣了一下,只是他們夫妻很快就相視一笑。
而這邊千乘牧璃明顯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得到了宋糖糖的一個飛腿,宋糖糖動作很快,毫無戒備的千乘牧璃一個踉蹌差點倒在地上,如果不是他身手好的話。
“你竟然踢本王?”
千乘牧璃沒想到宋糖糖這麼粗魯,而且這麼大膽,連踢他下chuang這種事情都敢做,所以他又自覺地回到榻上。
宋糖糖以為他要撲過來,又大叫了一聲順勢拿起枕頭扔向千乘牧璃。
“別叫!”千乘牧璃連忙捂住宋糖糖的嘴巴,小聲地說道。
難道她想把全世界都叫來?千乘牧璃耳朵靈,他剛剛聽到隔壁有竊笑的聲音,雖然很細,看來是被誤會了。
不過這種誤會他不在乎,只是不想被人聽到他們講話,所以千乘牧璃還是放低聲量。
看着宋糖糖晶亮黑眸里有怒氣,似在抗議着:你幹嘛偷qin我?千乘牧璃無措地撒了個謊:“本王剛剛只是做夢。”
這次對上的是懷疑的眸光,千乘牧璃似乎沒有回頭路:“而且明明是你自己轉過來qin本王的。”
千乘牧璃說完示意宋糖糖看看她自己睡的方向。然後隱藏心虛地放開宋糖糖,自己坐在一邊。
宋糖糖也有點傻眼,她明明不是睡這頭的,怎麼跑到他這邊來的?難道真的是自己經不住美男you惑而自動撲過來?
可是她知道她真的已經睡著了的,想了一想之後,意味深長地看着千乘牧璃,然後試探姓地問:“做夢?”
說著,宋糖糖逐漸靠近千乘牧璃,雙眸沒有離開過他的俊臉,似乎想看出他是不是在說謊。
“夢見你那些妾侍……在伺候你?”
千乘牧璃表情無異,可是內心糾結萬分。
宋糖糖腦袋裏的聯想讓他不知如何回答,說不是的話,剛剛的行為就說不通,可說是的話,又與事實相違背,他怎麼可能夢見妾侍。
沉默代表默認,千乘牧璃不知他今日此時的沉默讓他日後追妻多了多少困難。因為宋糖糖已經認定,這隻妖孽就是種|馬。
短暫的安靜過後,宋糖糖想了個辦法,一人一張被子,一個坐在chuang頭睡,一個坐在chuang尾睡。並且兩人各把一隻手用繩子固定在榻板上,這樣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方向也不會有任何接觸。
看着手腕上的繩子,千乘牧璃無奈地在心裏嘆了口氣,這種方法也只有她想得出來。
原本以為可以重新入睡,眼瞼才剛闔上,隔壁突然傳來少婦的斥聲:“別摸,睡覺!”
“怕啥,他們都在做!”
轟隆隆!大腦忽聞天雷滾滾!
如果說少婦的話讓宋糖糖和千乘牧璃的神經都跳了一下,那麼她丈夫的話就直接嚇得兩人同時睜開了眼睛。而兩人又是相對着倚靠在榻上的,這一睜開,又剛好四目相對。
當然,宋糖糖的驚愕更勝千乘牧璃,看在千乘牧璃眼裏,此時的宋糖糖表情微愣,毫無睡意的雙眸瞪得大大的,眸里裝滿不可思議。
“呵呵……”千乘牧璃心情好得忍不住笑出聲來,因為被一句話嚇到的宋糖糖特別可愛,特別好玩。
千乘牧璃聲音總是充滿磁姓魅力,不管是說出來的還是笑出來的。
只是他越笑,宋糖糖的臉就越紅,最後用眼神瞪他,然後被子一拉,把自己整個人蒙起來,眼不見為凈。
而自從千乘牧璃隨心而笑之後,隔壁再也沒有傳出任何聲音。
哎,這農村的木屋,根本無所謂隔音效果一說。定勤村的第一個晚上,到底是誰嚇誰?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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