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隔間那點事兒

第25章 小隔間那點事兒

一燈如豆,雪打窗花,窗下置了一張炕,炕上歪着一個男子。

男子一襲青衫,兩撇八字鬍,正蜷着條腿,就着花生米喝小酒。

藏青帳簾被掀開一角,露出個黑腦袋來,來人一瞧,見炕几上擺放着一碟花生米,一碟醬鴨脖,一盤香瓜子,還有一銀酒壺,便笑着進來,“萬年兄你好享受,怎得也不叫上我,我在九州堂里坐着腿都凍僵了。”

史萬年見來人是程聰,動也沒動一下,笑道:“胡扯。太子最是重視你們這些人,九州堂我又不是沒去過,地龍黑天白日的燒着,能凍得你腿僵,休要騙我,你這色蟲不過又打我梨園姬的主意罷了。”

“萬年兄這話可不對。”程聰往炕上一坐,拿了個鴨脖子就啃,“那怎能說是你的梨園,那是太子對我等一干人的仁厚獎賞。”

“這話你也敢說,忒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怎麼,這麼晚來找我不會只想蹭我的酒喝的吧?”史萬年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程聰。

一會兒功夫,兩個鴨脖啃完了,把骨頭往桌上一扔,咂着手指頭舔着臉笑道:“這回萬年兄可猜錯了,不是想沾你的梨園姬們,而是有個事兒問你,這不是前些日子我陪太子魚龍白服出去逛,遇着個美人,美人後來被納進了後院,這一入後院什麼情形我就不知道了,那美人如今如何了,是否得寵啊,萬年兄是不知,我活了這麼多年都沒見過那麼美的美人,她不止美那麼簡單,你遠遠的看她一眼就魂飛魄散了。”

史萬年呸程聰一口瓜子殼,哈哈笑起來,“瞧你饞的那個樣兒,敢覬覦太子的女人,你不想活了。”

程聰連忙擺手,“沒有沒有,這不是好奇嗎,我思忖着,論這女子的容貌身段,肯定是個得寵的,現在肯定得升了位分了吧。”

“你說的是梅氏?”

程聰趕緊點頭。

“內院的事情我知道的也甚少,不過內總管康泰和我有親,上次我們一起喝酒,倒是聽過一耳朵,彷彿有個梅侍妾,哦,還有個寶侍妾,這兩個都姓梅,都是同時入府的,還是親姐妹,你說的那個是哪個?”

程聰傻愣了一下,伸出兩個指頭,“兩個?”莫不是梅嚴德那老東西又塞了個女兒給太子?

史萬年點頭,“兩個。不過現在只剩一個了。”

程聰趕緊問,“這話如何講?”

“有一個梅氏被發落到了梨園,這進了梨園的女人可就不是太子的女人了。”

“不能吧。”程聰不敢置信,“太子的女人能發落到梨園來?弄死了都不會留給旁人享用的,萬年兄你莫要蒙我,我可不上你的當。”

“不信拉倒。”史萬年斜眼望着程聰,翹着二郎腿道,“是你弄鬼吧,你說的好聽,陪太子魚龍白服遇到的美人,定然是你想巴結太子弄的這一出。”

程聰嘿笑,趕緊湊近問道:“真被發落到梨園一個?是哪一個,是不是長的很妖媚,□□的那個?”

“我哪兒知道,我又沒見。”史萬年白程聰一眼,“起來,別離我這麼近,我可沒有龍陽之好,再說,你這長相我可啃不下去嘴。”

“去你的。”程聰挺直腰,踹了史萬年一腳。

“我走了。”程聰下地。

“哪兒去?”

“回九州堂。”

說罷,撩帘子走了。

聽着關門聲,史萬年一骨碌從炕上爬了起來,彼時,裏屋走出來兩個人,一個在前,一個躬身在後。

“殿下。”史萬年跪地迎接。

“起來,你做的很好。”孟景灝道。

“謝殿下。”被太子稱讚了,史萬年心裏十分高興,聲調就帶了出來。

“他再找你打聽什麼,你都記下,孤會再尋你問話,若有要緊的,你可直接去尋張順德,莫要讓人看出端倪來。”

“是、是。”

悄然離開史萬年住的門房,走在迴廊上,孟景灝心道:果然還是她嗎?

“殿下,夜雪霧濃,咱們回吧。”

孟景灝忽然停下腳步,頓了頓,又大步前行。

夜深人靜,雪輝照亮,有淡淡的踩雪聲,也偶爾有寒鴉啼叫。

路旁,荔草穿透雪被鑽了出來,挺着乾枯的頭顱,遠送那如山壯闊的背影。

緊閉的梨園門被從裏面悄然打開一條縫,一庭冷寂,不復白日的熱鬧。

姑娘們都醉了,各自被伺候的小丫頭弄回屋裏去躺着,梅憐寶也睡下了,酣然入夢。

屋裏放了一個火盆,火盆上置了籠子,被雪打濕的狐裘正放在上頭熏干。

但這屋裏總是比不上侍妾的待遇的,一個火盆還是有些少了,屋裏乾冷乾冷的,梅憐寶在睡夢中下意識的往被子裏縮了縮。

一個黑影籠罩了過來,緩緩坐到床沿,微抬手又放下,一室沉寂。

大概從黑影身上有熱傳來,梅憐寶往這邊擠了擠,鑽了鑽,就把腦袋塞到了黑影的大毛斗篷里。

黑影頓了頓,嫌棄的輕輕推了推那小腦袋,小腦袋反更往深里鑽去,蹭弄,黑影驀地一僵。

梅憐寶皺起黛眉,不知她做了什麼夢,夢吟道:“不要、不要,不要!”

“嚯”的坐了起來,頭疼欲裂。

這疼也讓梅憐寶腦袋清晰了起來,環顧漆黑的室內,她想起來關於浮葉的事情了,上輩子住在梨園的第一天就差點被強,那個男人是浮葉的相好,是什麼太子洗馬。

那不是個好東西,上輩子她掙扎反抗,把嫵娘驚動了起來,他沒得手就下狠勁踹了她一頓。

那時經歷的疼痛,因見了浮葉就下意識記了起來,白日喝酒誤事,這會子醒了酒才全部記起。

“到了這境地,連個給馬洗澡的賤玩意都能欺負上來了,等着瞧。”

梅憐寶覺得肚子漲得慌,趕緊喊人,“小倩,小櫻?睡死了嗎。”

“姑娘,奴婢在,您等着,馬上點燈。”

回話的是小倩的聲音,這倆個小姑娘都睡在外間榻上呢。

不一會兒小倩就端了個桌台小水仙燈進來。

梅憐寶披上放在熏籠上的狐裘,問道:“馬桶在哪兒?”

才來新住所,就跳舞,就喝酒,還不知道屋裏都有什麼,都是怎麼佈置的呢。

“馬桶……”小倩往床側屏風后看了一眼,略有遲疑。

藉著微弱的燈光,梅憐寶瞧見屏風了,便知道馬桶在哪兒了,拿過水仙燈,擺手道:“我自己去,你去給我弄盆熱水來,我有專門洗屁屁的銀盆。”

小倩臉紅了。

梅憐寶嬉笑,摸摸小姑娘的腦袋,“就是洗屁屁呀,你臉紅什麼,我去尿尿了。”

逗弄一下小姑娘,梅憐寶就繞到屏風後去了,屏風后是個小空間,有臉盆架子,後頭還有道撒花綢布帘子,帘子後頭是個小隔間,馬桶就放在裏頭。

小倩伸長手,想說什麼,又紅着臉咽回去了。

眼珠往四下里瞧,紅着臉發現,能藏人的地方也只床頭的小隔間了呀。

那、那……

少頃,嘩嘩的水聲從裏頭傳了出來。

梅憐寶掀開帘子一條縫催道:“我要的熱水呢?”

此時小櫻端着銀盆小碎步跑過來,穩穩噹噹,盆里水波不興,遞了過去,“姑娘,給。”

“小櫻真乖。”

帘子放下,又是一陣水聲。

小倩耳朵一動,彷彿聽着了一道紊亂的呼吸聲,心裏一窒,皮子全繃緊了。

片刻,梅憐寶走了出來,舒服的伸了個懶腰,見小櫻要進去收拾,梅憐寶心思一動,“別動,我有用。”

“啊?”

梅憐寶一笑,“噓,就先放那兒,我一會兒有用。”

“可、可熏着姑娘怎麼辦啊。”

“哪有啊,喝了琥珀葡萄酒,香甜着呢。”

“啊?”兩個小丫頭對視一眼,表情都要哭了似的。

梅憐寶一邊輕步往外間走一邊道:“再說我蓋緊蓋子了,沒事沒事。”

梨園牆外,一個人影拽着紅梅的枝幹爬上了牆頭,又順着梅干跳了下來,四下一打量,便直奔西北角,在門上輕敲了三下,就開了。

“心肝,想死我了。”一個狼撲就把開門的撲倒了。

“死鬼,關門,你小點聲。”

門被輕輕關上,大黑影摟着嬌小的黑影就滾做了一團,衣裳亂飛,上下起伏,吟哦聲聲。

梅憐寶透過門縫,正逮着那個躥向西北角的人影,嚇的心“撲騰”“撲騰”的上下大跳,馬上馬上就跳出來似的。

來了,那個洗馬的下賤玩意果然來了。

再過個把時辰,他大概就會來撬我的門了。

“小倩、小櫻,咱們屋裏有什麼趁手的東西沒有,棍子,花瓶,刀,有嗎?”

兩個小丫頭對視一眼,小倩搖頭,“有兩個小花瓶。”

這種時候連個能充當兵器的都沒有,梅憐寶急死了。

“剪刀呢?”

“有,奴婢這就去拿。”小櫻連忙道。

“乖。”但是還不夠。

梅憐寶低聲道:“去把馬桶拎過來。”這也不夠。

若有把長刀,她一準的捅死他。

小半個時辰后,程聰從浮葉身上下來,浮葉嬌喘着掐他一把,“死鬼,在你家女人身上使了多大勁兒,到了我這兒力不從心那個樣兒,滾。”

程聰趕忙摟着浮葉哄,“沒有的事兒,那臭婆娘哪比得上我的心肝肉。”

“哼。”

“你們這裏是不是從內院發落過來一個女子,長的媚姿媚態的?”

浮葉一把扭住程聰的耳朵,“你問她作甚,貓兒見了腥似的,打的什麼主意別當我不知道,那一看就是只騷狐狸,我不許你親近她。”

“你想哪兒去了,若她真被發落下來了,我也討不着好,你當為何,那女子就是我薦給太子巴結太子的,我想問問她怎麼得罪了太子,別連累了我就壞了,待我問明了緣故也好想法兒推脫。心肝,為了你相公的前程,你告訴我,她住哪間屋。我若被太子賞識,再往上升一級,就不用怕家裏那個臭婆娘了,回頭我立個功,求太子把你指給我,我就帶了你家裏去做二房,你看好不好?”

浮葉心心念念的就是離了這臟地兒,哪有不一的,略拿喬了一番就應了。

“正東第三間就是,門口廊子上有盆萬年青。”

“心肝,你讓我如何不愛你。”說罷,又摟着浮葉弄了一回,狠狠的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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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再為家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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