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猝不及防

事實上，那天蔣黎只是去試鏡。

這是經紀人極少漏給蔣黎的機會之一。蔣黎捨不得放棄，在沒有做好萬全準備的情況下溜出去，果不其然在電視台門口被蔣媽媽逮住了。

蔣媽媽倒是很鎮定，提着菜籃子，只是盯着蔣黎看。蔣黎發現之後心裏發寒，怕得要死，直接在電視台門口暈過去了。

……

也是奇葩了。

徐奕知從湯歲口裏聽到這個，覺得蠻不可思議的，僅僅因為媽媽的眼神而嚇得暈過去，怎麼說也是獨此一家了。

“然後呢？”徐奕知問。

“什麼然後？”湯歲一邊吃甘蔗一邊問。

“蔣黎那個角色拿下來了嗎？”

“聽說導演挺中意的，不過蔣黎還沒給答覆。唉這個人真的好奇怪啊，奕知姐你覺不覺得？”

徐奕知又問：“那她跟她媽媽的問題怎麼樣了啊，下周還能來錄碎賓賓么？”

湯歲吐掉甘蔗渣，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都這麼大了，怎麼媽媽管那麼嚴啊。”

徐奕知十分嫌棄地看了看湯歲，說：“都吐垃圾桶外邊了，快找老闆借個掃帚來。”此刻她倆在某剛剛開業的自助店撐場子。徐奕知的任務是，在中午和晚飯的吃飯高峰期唱唱歌就好，其餘時候在後台獃著，賺個出場費。吃的不限量提供，徐奕知和湯歲因此都放開了吃。

湯歲噌噌噌地跑去問服務員借掃帚，因此並不知道甘蔗被徐奕知浸在了蒜水裏，又放回了原地。

湯歲很快回來了，草草掃了兩下反應過來：“我們還在吃，現在打掃幹什麼……”她把掃帚朝別處一扔，道：“唉拿都拿過來了，待會再還吧。”

徐奕知捂着嘴偷笑，把頭轉向另一邊，掩飾自己的笑意。

下一秒聽到湯歲怒髮衝冠的聲音：“徐·奕·知！”

徐奕知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湯歲跟徐奕知相當熟悉了，這也意味着被整的相當多了。面對這樣情況自然有了應對方法——她放下甘蔗，開始撓徐奕知的腰。痒痒肉是徐奕知的死穴，因此在沙發上滾來滾去躲避着攻擊，一邊求饒道：“我錯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妝要花了啦！”

湯歲不為所動：“我再給你化。”

兩個人鬧夠了，徐奕知整理衣服的時候朝外一望，看見了一個婦女盯着自己的照片神色複雜地看了半晌。

後台的玻璃是單向的。徐奕知覺得這眼神太複雜太有戲了，忍不住碰了碰湯歲，“誒，你看外面那大媽，那眼神說不愛我，我不信。”

湯歲也瞅了瞅，說：“不對吧，我怎麼看着像是恨啊。”

“因愛生恨唄。”徐奕知努努嘴。

婦女盯了半天，眉頭越皺越緊，最後似乎是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海報角落的名字，然後轉身推門進了徐奕知站台的那家自助店。

看得徐奕知和湯歲莫名其妙，這莫非是腦殘粉？

不一會兒，後台休息室的門被敲響了。一個穿着服務員制服的小哥進來了，長得高高帥帥的，對徐奕知說：“徐小姐，有人要找你。”

徐奕知莫名其妙，緊接着就看到小哥身後鑽出了剛剛那個大媽。

徐奕知皺眉頭，心想這人誰啊就帶過來見她，小哥長得挺帥的么，做事怎麼這麼草率。

都是不紅的錯，隨便來個人說認識，也沒人會質疑。

小哥很快退了出去，湯歲站起來，擺出嚴肅地樣子向前走了幾步，問：“您好，請問您是？”

還挺能唬人的。

徐奕知在心裏比了個大拇指，緊接着聽見那婦女說：“徐小姐您好，我是……蔣黎的媽媽。”

徐奕知愣了愣。

蔣媽媽顯得十分局促，坐在徐奕知的對方，面色十分猶豫道：“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進來……該說是鬼使神差吧……”她正視徐奕知的眼睛，並沒有微笑，道：“謝謝你願意跟我談。”

徐奕知也十分不自在，道：“您別這樣說……”

“我家孩子現在在家裏獃著，因為……那次事故。”她看了看徐奕知，說：“我覺得關於她的職業，我要重新思考並定位一下。”

徐奕知說：“那次蔣黎她……不是故意的，是我的失誤……實際上那是在蔣黎以為只有我們兩人在的情況下才會做出的舉動，我們也沒有想……”

“這些我知道，”卻被蔣媽媽打斷，蔣媽媽繼續道：“事情經過我家孩子都給我解釋過了，她不常說謊，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我的意思是……”

說完這句話，蔣媽媽沉默了許久。

徐奕知也沒有打斷她。

事實上她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蔣媽媽找她來講這些是什麼意思。

蔣媽媽似乎思考了許多，才終於下定決心，看着徐奕知道：“我是覺得，我家孩子不會自己過線，我相信她。可是如果身不由己呢，或者有人誘導她呢？”她盯着徐奕知：“比如那件事情，不正是由於你的‘玩笑’嗎？”

徐奕知一愣，背後一涼。自己果然是被懷疑了，可蔣媽媽這樣完全是為了蔣黎思考的立場，讓她沒辦法反駁——怎麼說都不對，呈現出來的就是這樣。

徐奕知覺得口裏十分乾燥，想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有嘴唇勉強動了動。

蔣媽媽的表情十分憂愁，道：“當然了，我不是說你是故意的，我既然在你面前說了這個可能性，當然不可能懷疑你，你是好孩子，這個我可以看出來。”

“我的意思是，換個別有用心的人該怎麼辦？我家孩子太傻了。”蔣媽媽苦笑了下：“她不適合這個行業，當初她投簡歷的時候我就應該阻止她的。我現在也想讓她退出，可是違約金真的太貴了，我也沒辦法，我現在讓她在家裏，也只是權宜之計而已……”

“我也不知道我來找你說這些有什麼意義，明明都沒有見過你，只是通過一次電話而已……”這時候蔣媽媽可能已經有點後悔了，她搖搖頭，說：“看到你照片，頭一熱就來找你了，可能是因為我家孩子總是提到你吧，說你很聰明很有天賦什麼的，我不該進來的。不好意思，你就當這番話沒有聽到吧……”

說完，蔣媽媽半起身子，似乎是要離開。

被徐奕知一把攔住了：“我能夠理解你，不過關於這個行業，我也有些話要說。”

當天站完台，徐奕知和湯歲坐在保姆車裏哀嚎連連揉腿的時候，接到了蔣黎的短訊：

【奕知姐，我媽同意讓我繼續工作了我好開心！(☆_☆)！她還誇你懂事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我現在好高興啊！】

徐奕知笑了笑，回：【那就好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