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身無長物
飛機票是凌晨四點的。
所以徐奕知早早起來之後，第一件事是發微信，問蔣黎起床了沒有。蔣黎含含糊糊發過來一串意味不明的句子，語氣黏黏糯糯的，像是在撒嬌。
徐奕知笑了笑，快速整理完畢之後出了小區，上車吩咐老劉：“去蔣黎家。”
她倆昨晚就說好了，要一起去飛機場。
因為昨天剛剛來過，所以徐奕知顯得輕車熟路的。她站在樓下，看見蔣黎家裏透出來的光。
這時候天色尚早，除了蔣黎那一戶，幾乎就沒有燈光了。徐奕知一邊想像着蔣黎現在在幹什麼，一邊給蔣黎發短訊：【我到樓下了。】
接着就看到燈“啪”地熄滅了。
一分鐘不到，蔣黎已經拖着行李箱出現在了徐奕知面前。
蔣黎一邊用手掩着嘴打了個哈欠，一邊道：“早安，好久不見啊奕知姐。”
徐奕知接過她的箱子，道：“十個小時前才見過面。”說完之後把蔣黎手上的東西拿上車，道：“你怎麼好像睡不飽一樣，昨天早上見你你也在睡覺。”
蔣黎一邊抹眼淚一邊道：“昨晚看電影看到太晚了……”
徐奕知於是摸了摸她的頭，說：“你睡吧，到了機場我再叫你。”
蔣黎和徐奕知坐在後座，蔣黎一爬上去，就挨近了角落，把頭靠在車窗上，眼睛閉了起來。
徐奕知比她後上車，看到這副樣子，笑了笑，把蔣黎的頭掰到了自己肩上，一隻手摟着蔣黎，防止她睡着睡着睡掉下去。
湯歲坐在前座，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兩人，果斷選擇沒有出聲。
徐奕知自己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她以前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起床絕不早到，起床氣大的很。現在心裏挂念着蔣黎，就還能早起那麼久，也願意使用儘可能輕柔的方法叫對方起床，這變化也是夠大的。
好在，她甘之如飴。
到機場之後蔣黎還在睡，徐奕知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蔣黎的肩，在她耳邊道：“到機場了。”
湯歲一邊下車一邊開玩笑，道：“奕知姐好像在哄小孩兒一樣，要麼認小黎當妹妹好了。”
徐奕知看了她一眼，覺得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於是改了口氣，道：“女兒，該起床了。”
換了個稱呼之後，蔣黎猛地醒過來，做直了身子目視前方，不出意料在後視鏡里看到自己呆若木雞的臉。“媽媽？”
徐奕知噗嗤笑了，道：“女兒乖。”
蔣黎快速眨了幾下眼，隨着眨眼的動作，意識也慢慢回籠。她看了看徐奕知，說：“才不是你女兒。”
徐奕知活動了一下自己被靠太久的肩膀，道：“是你先叫我媽媽的。”
蔣黎嘟起嘴，道：“那也是你先趁我睡覺喊我‘女兒起床’的！”徐奕知本來以為蔣黎睡覺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結果她居然清明得很。
徐奕知一愣，轉頭把鍋推給了湯歲：“是湯歲說我哄你像哄小孩兒一樣的，你要怪去怪她好了。”
蔣黎隨即看向湯歲，卻露出了一個笑，道：“歲歲才沒有你這麼壞，肯定是你。”
湯歲：……
你們倆打情罵俏，請不要帶上我可以嗎？！聽到單身狗的怒號沒有？！還有小黎別對我笑，你看到奕知姐在瞪我了嗎？！
湯歲內心腹誹着，總算搞清楚了情況。這兩個人是……在一起了吧？奕知姐很少這麼寵一個人，而且現在還抱着蔣黎不願意撒手，明顯就是在暗示自己了……
湯歲一直知道徐奕知的性向。最初的驚訝之後也想明白了，不過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罷了。她跟了徐奕知這麼多年，現在倒是很欣喜，莫名有一種“女兒終於嫁出去了”的欣慰感。
徐奕知妥協道：“好好好，我故意佔你便宜的，行了吧。現在下車吧，待會得登機了。”
蔣黎看到湯歲，卻想起自己助理來了，左右張望道：“誒，夢夢呢？今天不是要一起過去？”
徐奕知道：“應該在哪裏等着吧，我們說好幾場覺得。”她看了看湯歲，湯歲立刻很自覺地說：“我去找。”
不就是要兩人世界嗎……我成全你們啦！
這樣想着的湯歲卻莫名覺得不對，這個說辭顯得自己好像被炮灰掉的女配啊……她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趕出腦海，順便小跑開去找邱夢。
徐奕知給蔣黎帶上帽子，墨鏡和口罩，端詳一番之後道：“嗯，看不出來了。”
蔣黎摸了摸自己的帽沿，語氣有一些興奮，道：“我一直都夢想我能夠用上變裝的一天！不過……有這麼誇張嗎？”
徐奕知嘆了口氣，捏住蔣黎雙肩，正視蔣黎，道：“你想紅嗎？”
蔣黎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徐奕知於是接着道：“不僅要有想紅的目標，你還要意識到，你正在逐漸紅起來。不是紅起來之後才要做好準備，而是準備好之後才有可能紅起來——公寓、變裝都得有了。”徐奕知又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像是老媽子和經濟人的混合體：“機場遇到粉絲的幾率不低，要保護好自己。”
蔣黎想起自己拍雜誌硬照時遇到的粉絲jenny，覺得徐奕知說得很對，於是用力點了點頭：“嗯！”
徐奕知也不知道蔣黎到底參悟透沒有，不過話說到這裏就夠了。她戴好自己的帽子和圍巾，用圍巾遮住口鼻之後，牽起了蔣黎的手：“我們去候機吧。”
蔣黎任由徐奕知抓起自己的手，反手回握住徐奕知。
兩人很快到了登機室，找了個座位坐下。蔣黎還是沒有放開徐奕知，一邊看着候車的人，一邊玩徐奕知的手：“奕知姐你不困嗎？昨天你跟我差不多時候睡的吧？”
徐奕知笑了笑：“反正沒有困成你這樣。”
湯歲不一會兒就找到邱夢回來了，還帶了兩杯豆漿和幾個包子。遞給兩人：“你們先墊一墊吧。”
蔣黎道：“謝謝！”接過包子和豆漿的時候，卻彷彿看到了不遠處有個打扮得學生樣的女生舉着相機對這邊拍。她歪過頭問徐奕知：“那個不要緊吧？”
自從那次不大不小的車禍之後，蔣黎一直對有人拍她很敏感，有時候路人自拍她都會一驚，然後換個不會被拍到的角度。
徐奕知皺了皺眉，對那邊搖了搖手。那個女生就跑開了。
四個人吃完“早餐”就到登機的時間了，走了vip過道上機之後，徐奕知看了看自己和蔣黎手上的票，說：“我們不是坐在一起嗎？”
湯歲心知徐奕知對這個安排不甚滿意，只好把自己的票貢獻出來，道：“我跟小黎換吧。”湯歲給徐奕知買票，邱夢給蔣黎買票，當時哪知道還得把徐奕知跟蔣黎放在一起啊……
徐奕知點了點頭，對湯歲的眼力見十分讚賞，覺得自己是時候給她加薪了，畢竟也跟了自己這麼久了。
坐定之後才覺得熱，在外面帽子圍巾倒還好，現在坐在封閉空間，自然就覺得有些燥。兩人把帽子和圍巾取下來了，墨鏡卻依然戴着。
蔣黎頭朝向徐奕知，問：“你猜我在看你嗎？”
徐奕知扶了扶墨鏡腿兒，道：“在。”
蔣黎搖了搖頭，嘴角上翹，一臉得意：“沒有哦，我沒有在看你。我閉着眼睛呢。”
徐奕知撲哧一笑，說：“這不是小學生才玩的嗎？要不要阿姨帶你去買棒棒糖？”
聞言蔣黎在口袋裏掏了掏，拿出了一顆巧克力夾心糖，道：“給你糖，你叫我阿姨啊。”
徐奕知想了想，說：“那你猜猜看，我現在有沒有在看你？猜中了就叫。”
蔣黎“啊”了一聲，道：“你這不是在耍賴嗎！”
徐奕知反問：“那你剛剛不也是在耍賴嗎？”
蔣黎想了想，覺得有道理，竟然點了點頭道：“我是耍賴了。”
徐奕知：……
這麼坦誠，接下來反而不好辦了啊。
於是她摸了摸蔣黎的頭。
兩個人正說這話呢，突然旁邊走過來一個女生，穿着打扮很熟悉，是剛剛在候機室看到的那一個。
女生手裏拿着紙和筆，顯得唯唯諾諾的，道：“那個……不好意思……”
徐奕知轉頭去看她，戴着墨鏡顯得特別唬人。“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女生抱緊了手裏的筆記本，聲音愈發小了：“請問……你是徐奕知嗎？”
既然在這種場合被認出來了，徐奕知也就不好否認，只得摘下墨鏡，對着女生笑了笑，說：“是我。”
女生瞪大了眼睛，看向蔣黎，這次語氣倒是高亢了一些：“那這位是蔣黎嗎？！！”
蔣黎聞言也摘下墨鏡，對着女生揮了揮手，笑得很甜：“嗨~”
女生捂住了嘴巴，十分不可置信的樣子，說：“天吶我竟然看到本人了！跟電視上一樣好看！”她左右看了看兩人，微微皺起眉頭道：“不對，你們是不是不上相……”
徐奕知撲哧笑了，道：“你嘴好甜的呀。”
女生吐了吐舌頭，說：“身無長物，就會夸人。”這下她把胸前的筆記本抱得不那麼緊了，看得出來放鬆了許多，於是做派也大方了起來，她問：“請問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徐奕知笑着接過來，刷刷刷寫完自己的名字，又聽見女生說：“能不能請蔣黎也簽一個？就簽在旁邊就好，謝謝謝謝！”
蔣黎笑得更歡了，她很享受來自粉絲的這種喜歡。她簽完之後遞給女生，問：“要拍張照嗎？”
女生瞪大了眼睛，說：“可、可、可……可以嗎！我真的太高興了！”
“當然可以啊，”蔣黎說：“要麼三個人一起？”
女生十分高興，立刻拿出小相機對準三人。
拍完照片之後徐奕知好奇問她：“你是我們倆誰的粉絲啊？”
女生一愣，回答：“都是啊，都是……對了，可不可以發上微博？”
蔣黎點了點頭，女生就很開心地說：“謝謝！沒想到蹺課出來玩還能遇到偶像，我太高興了！你們倆要繼續加油噢！”
徐奕知笑了笑：“翹課出來不值的啦。”
女生吐了吐舌頭，道了再見之後就離開了。
等女生走了之後，蔣黎問徐奕知：“我覺得她是你的粉絲，她先找你要簽名的。”
徐奕知說：“是因為我坐在外面吧？”頓了一頓之後，她看向蔣黎，問：“難道不開心？是誰的粉絲都一樣啊。”
哪想到蔣黎搖了搖頭，說：“我才沒有咧，要說粉絲的話，我肯定比她要粉得深！我肯定是你的頭號粉！”
徐奕知笑着摸了摸蔣黎的頭，道：“別鬧，我也是你首席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