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你要時時刻刻念着我
快下班的時候,畫廊剛到一批畫,小白和安錦歌被安排留下來值班。兩人在倉庫里,連工作邊聊天,順便商量待會的宵夜。就在這時,小白家裏打來了電話。
“我爸進醫院了?”小白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媽!在哪個醫院啊?我馬上過去……”
安錦歌忙問:“叔叔怎麼了?”
“哎!晚上溜彎的時候被摩托車撞到了,現在人在醫院呢!”
“那你趕緊去醫院啊!”
小白擔心道:“可是你一個人行嗎?還要做保養……”
“我沒問題的!”安錦歌催着她離開,“你現在哪還有時間操心我啊,快去醫院照顧你爸爸吧!”
小白點點頭,也不耽擱,連工裝都沒有換就匆匆趕去了醫院。
剩下的工作,安錦歌一個人做起來着實費些功夫,油畫的專業保養繁瑣而又細緻,她耐着性子也不急躁。反正回到家裏也是一個人,不如留在這裏對着喜歡的畫打發時間。
外頭有車燈閃過,接着,一輛邁巴赫停在了畫廊門口。
司徒嘯白打開大門走進去,展廳內一片漆黑,他徑直上了二樓,走進辦公室取了東西后便要離開。
下了樓梯,他倏爾又頓住腳步。
扭過頭,眼眸眯了眯,看到樓下倉庫露出的燈光,又慢慢走了下去。
從縫隙里看清那個熟悉的身影,他蹙下眉,下意識的看看手錶,眉頭一下子擰得更緊了。
安錦歌將不參與畫廊展示的藏品,小心翼翼的收進木箱裏。收好后,不經意的抬起頭,突然看到站在門口的人,頓時嚇了一跳,心突突地跳着。
她手捧着胸口的位置,埋怨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出現,安錦歌也說不出幾天後再見他時,是怎樣的心情。
除了驚嚇,還有一絲淡淡的,淡至可以忽略的……欣喜。
“你不會。”司徒嘯白說得篤定,長腿邁動走向她,視線朝兩邊隨意的瞟了幾眼,“這些都你一個人做?”
迅速整理好那股不知名的情緒,安錦歌忙說:“本來是我和小白兩個人,但她家裏突然有事,現在人趕去了醫院。”生怕他會責備似的,她又補充一句:“是她爸爸進了醫院。”
司徒嘯白歪着頭瞥她,充滿蠱惑的臉頰,有些不悅,“這麼急着替她解釋幹嘛?在你看來,我就是那麼不近人情的老闆?”
安錦歌頓時滯住。
他的壞脾氣,貌似仍沒有好轉。既然如此,索性也就不再言語了,繼續做她的工作。
司徒嘯白就站她旁邊,睨着眸,唇緊緊抿着,看她當自己是透明人一樣,連理都不想理。他將雙手插進褲子口袋裏,故意擋在她身前,不讓她繞過去。
對於他如此不講理的舉動,安錦歌抬頭看向他,“還有事?”
她的態度,生疏得讓他動氣。
“這就是你幾天後才見到我的態度?”他質問,眼睛死死盯着她,態度一貫的囂張霸道。
安錦歌蹙眉,“我……該用什麼態度呢?”
這也是幾天來,她不斷困擾自己的問題。
對司徒嘯白,她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什麼樣的心態,才能獲取平衡。這個男人的出現,已經開始打亂了她的日常,可她至今還搞不清,她對她的心情,究竟是感激多過感動,還是感動凌駕於感激。
很複雜的情緒,她自動選擇了無視。
司徒嘯白繃著俊臉,一步步走近她,屬於他的男性氣息,逐漸壓迫,“你都沒有一點想我?”
安錦歌愣了。
這叫……什麼問題?
從她的表情,司徒嘯白已經得到了答案。
“我就知道你個女人沒心沒肺的!”他生氣了,狠狠瞪了她一眼,扭頭就走。
推門出去,再將門摔上,“砰”地一聲,震得安錦歌的心都跟着發顫。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聽着外頭像似要發泄怒氣一樣“轟隆隆”的車聲,她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
是什麼意思?
心又亂了,又開始出現那種不規則的激動跳躍的錯覺了。
安錦歌忙撫住胸口,不想在她還沒有理清時,因為它的異常活躍而亂了她的思緒。
司徒嘯白坐在車內,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手夾着香煙。可沒抽上幾口,又被他給扔出了車窗外。
想到她剛才無辜的望着他,彷彿他問了一個多麼愚蠢白痴的問題!司徒嘯白的胸腔都要炸開來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安錦歌那個女人沒心沒肺的!別說是想他了,恐怕連他是不是消失了,都不會在意吧!
該死!
他狠捶了下方向盤,從沒被誰氣成過這樣,那感覺……恨不得拎起她來毒打一頓才解氣!
可是……
該死的他卻連動她一下捨不得!
他煩躁的扯扯頭髮,直將一頭精神的短髮給扯亂。
車頭突然調轉,他又開回原路。
安錦歌仍在畫廊里,有一下沒一下的用干布擦着油畫。
有些事,還是不必太明了。太清晰了,反而會把事情攪得一團糟。所以,她對司徒嘯白的疑問,不要問出的好。
這時,身後的門猛地又被人給踹開了。
安錦歌驚得扭回頭,瞪大了清眸瞅着一臉寒霜的司徒嘯白,“你……你不是走了嗎?”
司徒嘯白二話不說就走到她跟前,那執着又充滿洞悉的眸,竟讓她不敢直視。
“安錦歌,你給我聽清楚了!”他傲然開口:“以後,哪怕是我離開了一分鐘,一秒鐘,你也得時刻刻的念着我!”
他毫不客氣的伸出手,直戳向她胸口,“如果被我發現這裏沒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完,一扭身又離開了。
剩下安錦歌,呆若木雞,手僵硬的撫過他剛剛戳痛的地方,為什麼那裏會透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甜蜜呢?難道他對自己真的是……
她忙甩甩頭,拋開那個荒誕的想法。
他是誰?他是司徒嘯白!是整座C城都會仰望的人!她呢?她不過就是個失婚的女人。
他和她,不切實際。
……
一夜怪夢,第二天早起時,安錦歌頂着兩個明顯的黑眼圈。
看到記事本上的提示,今天是定期去醫院複診的日子,她正準備打電話到畫廊請假時,竟接到了林斐彥的電話。
“記得要去複診。”他在電話里提醒。
“嗯,”對於他的關心,安錦歌已自動將她的感動變成感激,由衷的說:“謝謝。”
她的道謝,就像她刻意堅起的高牆,將兩人間的距離再次隔開。
林斐彥在電話那頭苦笑一聲,“錦歌,你不需要對我這麼客氣。”
她淡然道:“以前那是應該,現在還是分清得好。”
深呼吸,林斐彥說:“你說得沒錯。”
“錦心怎麼樣了?”她隨口問。
提及她林斐彥就顯得有些不耐了,“還是老樣子。”
就在這時,電話里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斐彥,你在跟誰打電話啊?”
是錦心的聲音。
安錦歌沒吭聲,突然有種惡趣味,很想聽聽林斐彥是怎樣回答的。這種看戲的心態,連她自己都驚訝,變得不像她了,倒是像極了某人。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他生冷的回道。
“對不起……我就是隨便問問,沒有別的意思。”
錦心聽上去很委曲,可還是竭力討好他,連安錦歌都情不自禁的想要同情她了。
那邊沒了錦心的聲音,林斐彥先是沉默片刻,然後對着電話里的人輕輕說了句:“對不起。”
安錦歌微笑,“你該和錦心道歉,不是我。”
這段時間,她復原的速度很快,超乎想像的快。她知道這要歸功於某人,要不他,恐怕她仍在角落裏自憐自艾。
心態發生了變化,人也就釋然許多。回過頭再去看林斐彥和錦心,也就慢慢的平常心了。
“錦歌……”林斐彥欲言又止。
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安錦歌岔開了話題:“錦心什麼時候出院。”
“這兩天吧。”他的聲音頹然許多。
想了想,她說:“對她好點吧,她放棄那麼多也要和你在一起,你該珍惜她。”
“你呢?”他脫口而出,“可我最想要珍惜的那個人,是你啊!”
安錦歌握着手機,目光垂落,“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良久,林斐彥才開口:“錦歌,我欠你的,恐怕這輩子都彌補不了。”
“把這份心留給錦心吧。”安錦歌靜靜的說:“別忘了,她是我妹妹,如果你再辜負了她,我一樣會恨你。”
她掛了電話。
和林斐彥聊起這些事時,要說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那是不可能。安錦歌的心持續的起伏難平,想到曾經種種,不管是美好痛苦還是遺憾,都已深入骨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