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司徒,帶我離開這兒
司徒嘯白嘴巴夠凶,但安錦歌心裏清楚,他是怕她會受傷。
胸口似有一股溫暖蔓延開來,不經意的,就淌進了她的心裏。
匆匆來到醫院,找到急救室后,就看到張敏如和董大康坐在椅子上焦急的張望着,林斐彥倚在對面,低着頭看不清臉。但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出頹然的味道,可見錦心出事,對他有多打擊。
安錦歌刻意不去想他,徑直走到父母面前,“媽,錦心怎麼了?”
看到她就有了主心骨似的,張敏如忙抓住她的手,哭道:“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開車撞了她……人現在正在裏面搶救呢……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說到這兒,又是哭得不能自已。
安錦歌沒料到事實這麼嚴重,不禁也揪起了心,“好端端的怎麼就出了車禍呢?她是孕婦,出個門起碼得有人陪着啊!”說話間,控拆的目光直指對面林斐彥。
林斐彥完全是無顏以對,對安家父母,對錦歌,更對裏面的錦心……像個罪人,他蹲在地上,雙手扯了扯頭髮,緊咬着唇不說一句話。
看到他這這樣,安錦歌總有些說不出的心疼。
她認識的林斐彥,意氣風發,年輕有為,眾人眼裏的天之驕子。何時這樣頹廢無助過?
想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的確痛苦難當。可斐彥又能好過到哪裏去?
安錦歌幽幽的嘆息一聲,站起了身走過去想要安慰他,可就在她剛要觸及他顫抖的肩頭時,突然被一把握了住。
她一愣,抬起頭。
頭頂是司徒嘯白一雙泛着豎執的眸,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那一秒,四目相對,心頭好似敲過暮鼓晨鐘,一遍一遍回蕩在心房。
他握着她的手腕,將她一把扯離林斐彥身邊,平淡的口吻,不帶絲毫感情,“進去看看你妹妹吧。”
安錦歌這時才注意到,他身後跟着一群院領導及醫生,而他就這麼抓着她的手,根本不避諱。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想要抽出來,可也不知道觸了他哪根筋,他反而暗自用勁捏疼了她。
安錦歌一皺眉,抬頭看他,只看到他微側的臉龐,白皙如玉,俊美無儔……
她慌忙避開視線,不想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蠱惑了。
“走吧,都進去看看。”他沉聲發話,後面的醫院領導及醫生魚貫而入。
安錦歌突然看到了劉醫生,後者朝她擠下眼睛,然後就好像不認識似的跟着走了進去。
不知道為什麼,安錦歌的臉紅得厲害了。
司徒嘯白就當這些人都不存在一般,就這麼大方的牽着安錦歌的手走進去,並且沒有要鬆開的意思。不想被其它人注意,安錦歌只有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進門后一顆心就撲在妹妹身上。
也許是她和林斐彥的事釋然許多,對錦心,她着實放下了許多怨與恨。當她發生危險時,她首先念及的還是姐妹血濃於水的親情。
兩人身後,一雙痛苦的眸,緊緊追他們纏握在一起的雙手……
安錦心蒼白着一張臉,躺在那裏暈迷不醒,張敏如一見女兒就哭着想要撲過去:“錦心!”
董大康趕緊拉住她,聲音也是哽咽着:“先別過去,讓醫生檢查看看再說……”
看到妹妹虛弱的樣子,安錦歌也是心疼,想要上前,司徒嘯白同樣拽住她,然後沒好氣的狠剜她一眼,很不給面子的訓道:“孩子爸爸在那兒呢,你急個屁啊?”
說話時,鄙夷的視線掃過站在門口的林斐彥。只一眼,又瞥了開,彷彿,多看這種男人一眼,對他大少爺來說都是侮辱。
可安家人聽到這句話,全都瞪大了眼睛,張敏如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你是說……你是說……孩子沒事?”
安錦歌的目光同樣充滿企盼,她對這孩子的心思十分複雜。畢竟,沒有他的存在,她的婚姻或許還可以挽救。可是現在,她完全沒了那份自私,只想着只要孩子沒事就好。
只要他沒事。
一切都好。
而此刻,林斐彥的眼神也是極為複雜的。
比起安錦歌,他對這個孩子要更加難以取捨。他是林家翹首以盼的子嗣,可也是束縛他沒辦法追回真愛的枷鎖。
他甚至會想過,如果……如果他就這麼不在了,他會難過,會傷心。但是……但是他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再追回錦歌了!
那樣的話,或許是個不錯的結局……
他知道這麼有多殘忍和自私,但他就是剋制不住,尤其是在看着曾經是他妻子的女人,卻被另一個男人大方牽起手時,他心如刀割。
但,他又能做什麼呢?
病房裏面躺着的是他孩子的母親,儘管不愛,卻是此生都與他脫不了關係的人。
他能怎樣期盼?
這時,司徒嘯白不緊不慢的哼笑一聲,“他怎麼會有事呢?擁有意志力那麼頑強的母親,還有精力旺盛的父親,基因能不強悍嗎?”
聽出他的諷刺,可安錦歌已無暇去責怪他什麼,只要聽到孩子沒事,她的心總算是踏實下來。
畢竟,孩子是無辜的,每一個都是被送來人間的天使,乾乾淨淨的來到人世,何必要背負大人犯下的錯?
張敏如激動得一個勁的感謝菩薩,一邊哭着抹淚,嘴裏一邊“阿彌陀佛”的念叨着。董大康也十分高興,對着司徒嘯白不停道謝:“謝謝司徒少爺!”
司徒嘯白只是“嗯”了一聲,要不是因為他是安錦歌的繼父,對這樣一家人,恐怕連搭理都不會。
林斐彥仍站在原地,短暫的喜悅之後,他知道,自己又被瞬間打回了地獄。
“斐彥……”
床上的人突然醒了,張敏如哭着上前:“錦心……錦心你好點沒有啊?”
安錦心嘴裏喃喃的叫着,環視一圈,在視線越過父母,鎖定住林斐彥后,朝他虛弱的抬起了手:“斐彥……”
安錦歌淡然的看着,就像過客,看着別人的傷春悲秋,風花雪月。
林斐彥木木的沒有動,一屋子的人卻都扭頭看向他,有女醫生忍不住的皺起眉說:“先生,你妻子在叫你呢!”
所有人臉上都出現類似的表情,畢竟是妻兒平安,這是皆大歡喜的事,可他這個做“丈夫”的非但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開心,反而麻木得讓人生氣!
他是怎麼做人家丈夫的?
只有了解內情的劉醫生垂下頭,暗暗的嘆息一聲。
“斐彥……”
錦心還在一聲聲的呼喚着,顫抖的手,蒼白的臉,令人動容。
張敏如不敢出聲強求,只得祈求似的望向林斐彥,可意識到什麼,又怯怯的看向大女兒……
“司徒,走吧。”安錦歌驟然出聲,抬起頭,迎向司徒嘯白玩味似的目光后,她深呼吸,聲音極低:“帶我離開這兒。”
不是想要逃避,而是她不想林斐彥為難。
她知道,只要她在這裏,林斐彥就不可能會對妹妹有任何親密的舉動。不管是出於對自己的顧慮還是什麼,直到最後一刻,她都不想為身邊的人帶來困擾。
尤其是她深愛過的人。
司徒嘯白眯了眯眸子,慢慢勾起唇角,倏爾攬住了她的肩。
安錦歌垂下頭,沒有抗拒。
很滿意她的柔順,司徒嘯白心情不錯,對身後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瞧的院長吩咐道:“她住院的一切費用都記我身上。”
轉過身來,即刻對上林斐彥一張佈滿血絲的眼睛,他死死的盯住安錦歌,胸口劇烈起伏着,想說什麼,終是沒有開口。而是看向司徒嘯白,一字一句的大聲說:“不必了,這點錢,我還是負擔得起的。”
司徒嘯白睨向他,勾起唇角,點頭:“好。”
既然有人想送錢給他,他沒有拒絕的道理。
畢竟,他是商人。
安錦歌一直沒有看向林斐彥,暗自扯了下司徒嘯白的衣角,示意他快點離開。
司徒嘯白反而將她摟得更緊了,微笑:“麻煩,請讓讓。”
他其實並不是很想離開,如果林斐彥不想讓,他也是不介意在他面前多上演一些肉麻戲碼。
林斐彥咬了咬牙,身子朝旁邊側過一步。
司徒嘯白攬着安錦歌往門口走,感覺到在越過林斐彥時,懷裏的人好像鬆了口氣,司徒大少爺又不高興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故意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說:“喂,安錦歌,回去把那個什麼雜糧粥給我熱一熱吧……雖然煮得有點像豬食,可大爺我今天心情好,就給你這個表現的機會!喂,這種機會並不多,安錦歌,你可得知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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