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長不大

亘古王朝自歐陽弘岳登基以來，天下大局基本穩定，邊塞偶有蠢動但終得鎮壓，算得上太平盛世。

亘古十一年秋，九星連珠，天降異象，同時歐陽弘岳第七子歐陽凌旦世，岳帝喜得愛子，龍顏大悅，宣稱此乃大吉之兆，記錄在冊。

同年開始，邊陲諸多小國蠢蠢欲動，夏侯國羽翼漸豐，屢屢進犯西南邊界，對亘古王朝虎視眈眈，歐陽弘岳派兵鎮壓，幾次連番，相持不定，西南邊界難得安寧。

亘古十四年夏，夏侯國止戰言和，進獻布匹美女，兩國征戰多年，勞民傷財，歐陽弘岳也應允言和之策，雙方休養生息，西南邊界暫得喘息。

亘古十七年初春，年頭剛過，且時值太平之際，三年一度的王宮選秀再次來到。

…………

天剛微亮，慕雲卿獨坐在銅鏡前，抬手輕撫自己的面頰，看着鏡中人愣神。

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精巧的鵝蛋臉，皮膚白皙透亮，翹挺的鼻子，水潤的朱唇，只是那雙直愣愣盯着銅鏡的大眼睛卻漸漸轉暗。

她來這裏已經6年了，也接受了26歲的自己穿越而來變成少女的事實，但想不明白的是自己怎麼就停止了生長，不僅身形樣貌不變，月事更是從未來過。6年來，慕雲卿沒少聽到針對她的各種流言蜚語。自己來歷不明且樣貌髮膚絲毫未變，也怨不得別人把自己當做妖女看待。

好在程府願意收留她，且6年來程府上下待她一直不薄。

她向來都是個有恩必報的人，如今就是她報恩的時候了。

這麼想着，雲卿朝鏡中的自己點點頭，也顧不得自己還沒吃早膳，想着程老夫人平時這個時辰已用膳完畢，便起身往程老夫人房裏去。

“老夫人”雲卿敲了敲未掩的房門。

程老夫人年過半百，慈眉善目，沖雲卿笑着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老夫人，有件事兒我想跟您商量。”雲卿在老夫人身邊坐下。

“怎麼了？”

“錦兒既然心有所屬，我代她入宮可好？”雲卿說道。

此時正是三年一度的王宮選秀，大戶人家姑娘時逢妙齡的都在參選之列，程家是這秋承縣的大戶，女兒自然也在參選之列，可程錦生性倔強且年紀又小，眼看躲不過居然離家出走了，這可急壞了程老夫人。

這些日子程博言領着一眾家僕在外到處找尋她，卻一直沒有程錦的下落。

明日官府要來接人，若是交不出人，可是欺君重罪，是要滿門抄斬的。

如今聽到雲卿要代替程錦入宮參選，程老夫人心下舒了口氣，但總覺得這對雲卿太不公平，這孩子已經夠可憐了。但見雲卿態度堅定，為今之計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只好答應下來。

雲卿又跟老夫人話了會家常，老夫人握着雲卿的雙手交代了很多入宮后的注意事項，又留雲卿用了午膳才讓雲卿回自己房裏去收拾行李。

雲卿的行李並不多，沒讓下人幫手，自己慢悠悠收拾好的時候，外面的夜色已經漸漸加重。

她知道已經出去好幾天找尋程錦的程博言今天還是沒回來，明天便要啟程入宮，看來無法跟他告別了。

雲卿其實一直明白程博言的心意，6年前如果不是他將昏迷在荒郊野外的自己帶回程府，恐怕自己也活不到今日，他是雲卿的救命恩人，雲卿敬他謝他，但卻無以回應他熾烈的愛意。如今不作告別也罷，雖然殘忍，但是對程博言來說未必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