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余偵探

115.余偵探

余白薇雖然重金聘了名筆,然而時間有先後。等名筆寫完絕世文章,配合留影玉簡送到天網館,足足晚了谷彧兩個時辰。

谷彧自帶的留影傀儡和留聲傀儡,可都是找席長天要來的好東西。之前它光在天上飛,一句話也不說,便是怕自己說話干擾了留聲傀儡。

余之歸祭拜時,它將傀儡裏面的特製玉簡取出,交給了天網館的小修士,這才“及時準確”地將這一事件捅了出去。

——當然,“及時”確實如此,至於“準確”,便要看天網館的修士如何“去粗取精,去偽存真”了,待議。

《天網綸音》玉簡已然成碎成七八塊。

地上還有崑崙玉的茶碗遺骸。

余白薇胸脯微微起伏,美目流火。

先是妙月仙船解體,再是祭拜大典耽擱,對方越過妙月仙宗,自行跟余貴搭上線,自家還將正主兒關進小破院子……最後的最後,這一切被《天網綸音》顛倒黑白地寫了出來!

谷彧的報道,實在是壓垮她耐心的最後一根稻草。

人力、物力、心力耗費甚巨,竟然落得如此結果,這位元嬰老祖實在受夠了!

“余之歸,我余白薇和你勢不兩立!”

絲毫不知道本命靈獸幫助自己又樹立一個對頭的余之歸,此時此刻還在和席長天兩人討論余球那一小塊平安扣殘片。

余球的身世,在拿出平安扣之前,余之歸便講給一人一鳥聽。余球一直在睡,暫時問不出什麼。

余之歸拿出平安扣,殘片確實有魂魄殘留痕迹。

辨認后,最先出聲的,既不是分神期老祖席長天,也不是善於抽取魂魄的余之歸,而是——谷彧。

谷彧吼了一嗓子:“斯蔓!”衝過來一口咬住殘片不撒嘴,紅着眼眶吧嗒吧嗒掉眼淚。

余之歸和席長天面面相覷,能讓這隻高傲的鳥兒落淚,毫無疑問,這殘片之內……谷彧妻子的氣息。

谷彧叼着平安扣殘片飛到船尾,足足哭夠一個時辰才回來。

隨後它飛到余球身邊,就要啄醒對方詢問究竟,被余之歸好言好語攔下了。

谷彧再想報仇,面對一個腦子不清楚的痴傻修士,也下不去那個嘴。

如今余之歸讓妙月宗吃了個啞巴虧,再插手余球家裏事,對方豈肯乖乖配合?只好另闢蹊徑——還好他認識一位。

余之歸想找誰,只要那人身邊有鳥獸出沒,再沒找不到的。

余亮修士被一隻喳喳叫的喜鵲纏住了。喜鵲啄他頭髮,趁他不注意,抽走了他髮帶。

余亮去抓喜鵲,追追趕趕、走走停停,直接撞上一個人……“真君?”

余之歸笑眯眯:“帶我去余球家裏,或許我能給他報仇。”

余亮聽見這話,沒有欣慰,而是稍微後退一步,稍微露出些警惕:“真君,小球兒已經夠苦的了,家裏上無片瓦、下無寸土,什麼都沒有,您就高抬貴手,放他一馬罷。”

昨天大典幾乎成為西仙界的笑料,妙月仙宗從上到下,層層挨訓挨罰,到他這裏也領到了罰俸三個月的處置——花了那麼多的錢,妙月仙宗自然要開源節流。

罰俸也就罰了,余球的下落,他依然擔憂。

結果這麼快人家就找上門,余亮又是擔心又是緊張。

余之歸道:“你只要帶我去便可。”他又道,“余球那副模樣,你覺得我有什麼理由,再去加害?”

余亮無法:“真君,且容我去向上面告個假。只是上面臉黑,怕是不容易通融。”

越是身居高位者,往往來去越自由。譬如席長天,他隨隨便便去哪裏都沒人管。而越是下層幹活的修士,一個蘿蔔一個坑,各司其職,每日任務都有定量,萬萬走不開。

余之歸明白他苦衷:“你今日幹完活計,應該便可以走?”

“確實。”

“做什麼?”

“伐木,重建樓船。”余亮道,“每日五株黃刺鐵木。”

那鐵木樹榦生有焦黃倒刺,因而得名。木材堅硬,尋常刀斧斫不動,需修士注入靈力,慢慢砍斷。

“這麼粗行么?”余之歸隨手一指。

“還要再粗一些。”

余之歸拍拍腰間傀儡囊,蹦出八臂力士傀儡“三力”。

——元嬰期。

——席長天讓他帶着做個幫手。

三力最下面兩條手臂合攏,卡卡幾響,手掌變成一枚圓盤,手臂便是兩軸,圓盤在中央飛速旋轉。

木屑飛濺。

三炷香后,余亮趴在雪虎背上,小心翼翼往下方看去:“就是此處。在慘事發生后,此處就沒有人願意靠近了。”

嘯風踏雪緩緩降落,余之歸看着面前破敗不堪的斷瓦殘垣,先沒有進去,而是撒着御獸決,不多時附近蛇蟲鼠蟻全圍攏來。

“確定是三年前的事?”

“沒錯。”余亮看着一地密密麻麻的小獸,頭皮發麻。

“好。”余之歸應了一聲,坐在雪虎背上,開始發號施令。

老鼠的壽命一般是兩年多。蛇能活三五七年甚至更久,然而眼睛不好使。小麻雀能活十年,但中途很容易被吃掉……動物來來去去,最後留下的是一隻老刺蝟,兩頭黃鼬,一條火狐狸,都活了六七年。

老刺蝟還罷了,黃鼬和火狐都通人性,跟余之歸一問一答,一唱一和,余亮不敢多嘴,默默看着這場面。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余之歸這才下了雪虎,掏出肉乾水果分一分,神色凝重。

“余球的父母起初並沒有反抗,相反,還進行了款待。”

家裏闖進不速之客,主人不反抗而款待,只有一種可能。

——熟人。

這樣還不夠。

余球的父親起初便是妙月仙宗修士,母親則是後來加入,雙方都有熟人。

余之歸繼續往前追溯。

余球今年十七歲,十七年前……活着的動物可不多。

能記住十七年曆年事件的動物,更不多。

要知道動物以謀生為先,並不是所有動物都能在吃飽喝足之餘,有閑心打聽人類家務事,還有心思去記那些陳年舊賬的。

又過了兩個時辰,余之歸一邊問余亮,一邊問動物,拼湊出零散消息,譬如余球一家確實沒跟任何人結怨,譬如平安扣是母親之嫁妝首飾,譬如他們原本不相識,由父親的師父親自作伐,促成婚事,再譬如他們偶爾討論過家裏有個寶物就好了……

“余母的家人呢?”

“都是凡人,已然逝去。”

余之歸看着余亮:“謝謝你的幫助。”

“沒、沒什麼……”余亮忽然雙膝跪倒,“真君,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小球兒身世可憐,又無甚本領,您若覺得他沒用,萬萬將他送回這裏,讓我照顧。”

余之歸點點頭。

他將余亮送回后,返回花生船——席長天將單獨一艘船命名為“卵”,兩艘卵船銜接,命名為“花生”。

以及,三艘依次相連是“豆莢”,四艘便首尾相接,喚作“圓環”。

余之歸早已懶得更正他之前的取名,只要到新傀儡的各種命名權利。

席長天還在埋頭研究殘片,身邊堆着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傀儡,便是余之歸進來,也沒打擾到他。

余之歸看了一看,便抽身而出,去看余球。

他踏入余球房間時,感覺室內熱浪撲面。

——谷彧。

谷彧伏在余球床頭,目不轉睛地盯着余球。

“他沒醒過?”

“沒有。”谷彧回答。

余之歸走上去,見余球還在昏睡,便伸手搭脈。

一碰余球皮膚,大吃一驚:“這孩子在發熱!”

“發熱?發熱怎麼啦?”谷彧是朱雀神鳥,感覺不到,余之歸心念一動,兩頭雪虎齊齊衝進來,掀起一陣涼風。

“常人發熱自然生病,你本身就能把他烤糊,先出去一陣可好?”

谷彧嘟囔一聲,飛出去找席長天。

余之歸先找出解熱藥物,又打了冷水給余球擦身,越擦,感覺越不對。

——這熱,並非谷彧影響所致,也非余球受驚嚇所致!

余球經脈中,一股微弱的熱流胡亂竄動!

余之歸捏着手決,依次按上余球三處丹田。

下丹田靈力混亂,中丹田隱隱有團火焰,上丹田——上丹田魂魄不穩,正呈現破碎融合之象?!

余之歸立刻揚聲喊人,席長天和谷彧幾乎同時奔來。

“靈石!”一大堆靈石將余球圍起來。

“谷彧,你將翅膀覆到他頭上,降低溫度,別燒焦了!”

“你開玩笑呢?”谷彧莫名其妙,好在本命靈獸與主人靈力相通,尚能調節。

靈石緩緩褪色,靈力在余之歸引導下,將余球經絡裏面的熱流漸漸安撫,最後沒有停留在下丹田,而是到中丹田內,與火團纏繞之後,冉冉上升,竄入泥丸!

上丹田的魂魄便在這一股熱流帶動下,漸漸融為一體。

就在魂魄融為一體的同時,谷彧心有所感,翅膀一抖,完全忘記控制熱量,余球的頭髮“刺啦”一聲——斷盡三千煩惱絲。

“斯……斯蔓……”谷彧的聲音都啞了。

“……余球?”余之歸也有些拿捏不定。魂魄融合后,怎麼余球感覺不太像余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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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雙修道侶抽走魂魄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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