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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娘親說,她很快就會有弟弟了。
阿姮伸出白嫩的小手數了數,她還有“一、二、三……八個月”就滿三歲了。
虛三歲的阿姮話已經開始說得利索,對於她而言,弟弟是什麼,她完全沒有概念,因為她已經有幾個她需要喊弟弟的小人,那些弟弟們在嬸子懷裏,於是,阿姮對於所謂的弟弟,一直保持着就是吃了后睡、睡了吃,不會說話,不會陪她玩的印象。
等到弟弟出生,她邁着小短腿去看,果然和她想得一樣。
不過為什麼,她看過這個弟弟后,就更想天天見他了,而且,她格外想將他戳醒。
終於等到娘親沒注意,阿姮忙伸出小手指用力對着他的臉一戳,小孩子沒準頭,就戳了好幾下臉。
醒了?
阿姮興奮的看着他,然後期待着他像其他嬸子家的弟弟們喊她姐姐。
可是,註定讓阿姮失望了,才一個多月的宋瑜在被弄醒后本能的大哭。
阿姮頓時收回了手,這時候,娘親看過來了,她連忙癟了嘴,眼見着也要哭起來。
這時候就看誰更可憐了。
任文萱一把將阿姮抱起。
“你這小機靈的。”
阿姮忙主動去抱娘親的脖子,小腦袋和娘親緊緊挨着。
任文萱輕笑出聲:“好了,不是你讓他哭的,可不要再癟嘴了。”
阿姮將臉埋在娘親的脖子裏,看來害羞起來。
任文萱悶聲笑了笑,另外一邊輕柔地拍拍醒來的小宋瑜,很快就將宋瑜再次哄睡。
阿姮聽見弟弟哭聲停了,小小地偷眼去瞧了一眼。
好像睡著了。
她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然後慢慢從娘親的懷抱重新探出頭去。
真的睡著了。
“現在呢,阿姮要記得不要在娘面前做壞事,當然,如果阿姮覺得可以瞞得住娘,阿姮才可以做,知道嗎?”
任文萱話里的邏輯讓剛走進屋裏的宋缺的面上表情更加面癱了。
宋姮前面一句話聽懂了,後面就不明白了。
不過她是知道娘親不會怪她,所以樂呵呵地朝着娘親討好的一笑。
聽到人進來的聲音,宋姮見到人後,又靈活地從任文萱身上下來,然後歡快地跑過去。
果然到了近前,宋缺就彎腰將阿姮抱了過來。
“哪有做娘的教女兒去做壞事,並且還讚許她隱瞞你。”
任文萱笑道:“這有什麼,阿姮哪一天能夠騙得了你我,以後就只有她騙別人的份了,吃不了虧。”
宋缺頓時無語。
想着以後阿姮和阿萱一樣……他突然覺得未來的日子該頭疼了。
這樣就不擔心有臭小子拐跑阿姮了,因為,再依靠阿姮的身份,也是將人拐回來!
男人果然是雙標,宋缺對於任文萱的的騙子行為甚是惱火,但是對於自家女兒,卻格外贊同。
“剛才怎麼了?我進院子的時候,就聽到阿瑜的哭聲?”
宋姮忙看向任文萱,然後在宋缺身上掙脫起來,她的臉上寫滿了她現在所在地方不安全了。
宋姮很喜歡爹爹,但是這時候也有些怕。
這會兒……她自己心虛,然後就像娘親求抱。
任文萱見狀,裝作不明白。
宋姮下了地,然後可憐巴巴地拉拉任文萱的佩玉。
“娘……”
***
宋姮出生在日中時分,大夥說這個時候出生,命數也會如烈日一般燦爛。
事實上,她從小到大的日子也的確如此。
從她記事起,她漂亮的爹爹和娘親都將她捧在手心裏,尤其是娘親,她想要什麼,她都會毫不猶豫地滿足,一有不高興,更會千方百計地折騰各種花樣逗她開心。
爹爹之前還會冷着臉訓斥她幾次無理取鬧,可是很快就被娘親頂了回去,這還不夠,娘親還會帶着她一起將爹爹氣走。
久而久之,宋姮就知道爹爹就像娘親所說,根本就是個紙老虎,一捅就破。
在小時候的宋姮眼裏,她的事,爹爹的意見一點都不重要。
不管她有沒有錯,只要娘親同意了,就不用再怕什麼了。
於是,在她能走能喊人的時候,她會本能的膩在娘親身邊,然後一口一口地叫着娘親。
而後娘親就會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山城的兄弟姐妹們都喜歡和她一塊玩。
有着百依百順的父母,還出生在天下頂尖軍閥之一的宋閥,在嶺南她就是公主……或許說公主都比不上她,因為公主未必會有一個百依百順的父母。
在這樣的環境中,她沒有變得刁蠻任性,反而成長為外人都稱讚的宋家貴女,宋姮有些汗顏。
作為端方淑德的貴女那是在她十二歲之後了,十二歲前的宋姮和端方淑德沾不上一點邊。
十二歲前的她在山城中長大,爹爹娘親都不許她和二弟、三弟下山城,而她和二弟三弟身邊的人幾乎都是宋家的族親子弟,在那團體中混了十幾年,如果說二弟是天生首領,溫潤謙和,很得人心的話。
那她就是笑容卻比古之妲己還要邪惡的妖后。
宋閥的兄弟姐妹們怕她甚至超過了他們的父母,僅次於在宋閥積威厚重的冷臉爹爹和手段層出不窮的娘親。
宋姮本身難纏,偏偏,閥主和主母最疼她,就是大公子和二公子也比不得她受寵。
宋閥和她一塊長大的同輩都知道,得罪了宋瑜、宋道都好說話,但是得罪了宋姮,還是儘快乞求她原諒才是最好的法子。
當然,大家雖然對她又敬又怕,但是絲毫也不曾討厭她,甚至還非常擁護。
除卻她明艷動人的容貌在一堆的少男少女中格外有人氣,更重要的,宋姮是個講理並且公平的人。
作為宋閥弟子,只要認為自己是有理的一方,找宋姮准沒錯,她會幫他們得到一個公道。
久而久之,只要心思沒鬼的人都會認同。
宋姮變得溫雅起來是在十二歲那年,那年爹爹終於突破了大宗師,而且那年也是爹爹四十的大日子。
那一年,也是大隋楊廣弒父殺兄登基成帝的一年。
宋姮知道了一件事,那便是,家裏已經積蓄實力已久,而目標是整個天下。
爹爹四十大壽那日很熱鬧,天南地北的人都前來賀喜。
宋姮發現了家裏這個目標,感受到自己和二弟、三弟受到很多人審視的目光,她作為長姐,是該成長起來了。
前面給爹娘行禮的李建成,只比她大一歲,卻已經能主事李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