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寒川湖
一股寒氣突然在這個房間裏面散發出來,瞬間籠罩了整個房間,溫度驟然下降了好幾度。周不同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冷戰。
許千殤笑着道:“聽聞倒惡童子對毒一道是相當精通,千殤不才也對毒略有研究,今日倒想領教領教。”
周不同望着許千殤那張英俊邪氣的臉,卻不退縮,硬咬着牙道:“我也想要領教領教你的百花扇。”
一時間,房間裏的空氣竟然是緊張到了極點。這時,達三順揮了揮手:“好了好了,現在是窩裏鬥的時候嗎,現在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找到那個瓊仙宮弟子還有那個孩子。”
許千殤收起百花扇,拍了拍衣角的塵土,在一旁的椅子上的坐了下來:“藍教主派我來為的就是此事,眼下教主的登位大典在即,如果能拿到青木玄鐵令那自然是極好的,也沒有什麼人說三道到四了。不過你們二人合力都沒有拿下來,實在是讓他老人家大為憤怒,把詳細情況給我說說吧。”
達三順也拉着周不同坐了下來,緩緩道:“流星已經被我們殺死了,就只剩下那個孩子了,原本我們......”
許千殤突然打斷了達三順的話,問道:“那個孩子可是流玉堂的兒子?”
“雖然不敢百分百確定,但是看流星那麼維護那個孩子,我想應該是了。”
“想不到當年竟然讓他把孩子活着帶出了摩崖峰。藍教主有令,那個孩子要活的。”
周不同和達三順兩人俱是一愣,問道:“為何要活的?”
“這你們自然不用管,藍教主他的高明之處不是我們能夠有體會的,你繼續說。”
達三順也不多想繼續道:“原本我二人都快要到手了,可是這個時候一個瓊仙宮的弟子出現了,救走了那個孩子,慚愧的很,我二人都不是她一個人的對手。”
許千殤黯淡的眼神突然射出精光,那標誌性的邪魅笑容出現了:“瓊仙宮?嘿嘿,據我所知,瓊仙宮的弟子之中無人是你二人的對手,除非是瓊玉那幾個老娘們。”
“確實是年輕一代的弟子,而且她自稱是瓊玉的三弟子。”
許千殤眉頭微皺:“胡說八道,瓊玉只有離若薰和萬若芳兩個弟子,離若薰死後就只有萬若芳一個弟子,何來的三弟子。”
達三順頓覺冤枉不已:“我沒有理由騙你啊,她自己說的,名叫陸若雨,竟然還會幻影七劍訣這種真訣,除了瓊玉的關門弟子我實在是不作他想。”
“啪”許千殤打開百花扇,臉上的笑意卻更加的濃了,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陸若雨,好名字,從名字上看應該是絕色美人吧!這樣厲害的美人,剛好合我的胃口。”
達三順和周不同尷尬不已,雖說許千殤號稱花游公子好美色那是出了名的,但不曾想這個時候都還想着這種事。似乎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合上扇子道:“你們繼續,不用在意我。”
達三順接着道:“我們自知不是那陸若雨的對手,所以一邊派人回神教稟報消息請求支援,一遍暗自跟蹤他們。發現他們竟是一路南下,現在已經到了那襄州城中了,我們怕被發現不敢跟得太緊,是以在這裏駐腳。按照他們的路程,我猜測他們是要從碼頭乘船沿長江直下江南。”
許千殤起身,再次打開百花扇扇起來:“很好,我們就去會會那瓊仙宮弟子。”
當今華夏大地地勢分佈,腹地以中州,巴蜀,江南,幽雲四州為首;而往北則是一望無際的北原,往東則是遼闊無邊的東海,往南則是森林茂密的九夏,往西則是那寒冷徹骨的寒川。
西北寒川,地廣萬里卻人跡罕至。這裏常年冰雪,,天氣陰晴變化不定,氣溫寒冷之極。寒川和九夏一樣是從亘古時期就存在的地方,也就是說這裏的寒冰已經存在了上萬年,傳說裏面還有那些兇橫無比的洪荒妖獸,這卻與九夏那炎熱潮濕的天氣大大的不一樣。不過這麼些年來並未聽見有妖獸通過寒川襲擊中原,這功勞當要給正道四大門派之一歷史最為久遠的佛門修真門派——普樂寺。
普樂寺位於陀羅山,恰巧是寒川通往中原的咽喉之地。傳聞千年前,普樂寺先祖苦海大師遊歷此地,見此山異軍突起,似有破天之勢,頓有感悟,便在此播道傳佛,才有了今日名震天下的普樂寺。時隔千年,普樂寺雖不是人數最多的門派,但卻因為悠久的歷史在天下正道間有着極高的聲譽,是為正道之首。當今主持方丈天泓大師,更是已經達到了近神境巔峰期的實力,受世人敬仰。
過陀羅山,往西行五百里,有一潭湖,名為寒川湖。湖水清澈透明,但卻寒冷刺骨,湖中還漂浮着不少的冰塊,或大或小。只有少許的魚兒能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生存。
一望無際的冰川上,一個人影緩緩走動。這人一身紫色長袍,頭上戴着帽子把臉遮的結結實實看不清容貌。他就這樣一個人在這了無人煙的地方上慢慢走着,雪地里留下他常常的一串孤獨腳印。這紫袍人來到寒川湖邊,望着那湖面怔怔出神,只見這紫袍人慢慢伸出自己的右手,那是一雙滄桑的手,手上長滿了無數的繭子,似乎只是這一雙手就已經有了許多的故事可以講。
只見他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相貼,剩餘三根手指樹立,默念一陣口訣之後其餘三根手指的指尖竟然憑空生出拇指大小的火焰。接着手勢又加變化,五根手指伸成掌狀,那三團小火焰融為一體,竟是精純至極的純火,那火焰竟沒有一絲的雜色,單就這份道行,已經讓無數的修真人士汗顏。這神秘的紫袍人竟是一位道行高深的人物,只不過此刻為何來到了這寒川湖邊?
那紫袍人把手掌中的那團火焰往湖面上一拋,那團精純火焰慢慢飛到了湖面的上方,在湖面上方十多米的地方停住,然後嘭的一聲爆炸開來,竟然煙花般絢爛。這小小的一團火焰竟然有如此的威力,整個湖面都染上了一層紅色,還發出一些嘶嘶的聲音,那是浮冰被融化的聲音。
做完這些之後,紫袍人負手而立,就站在湖邊沒有了任何的動作。就像是化身為石像一樣佇立在那,任由寒風吹起他衣服的邊角,讓人不禁疑惑他究竟是要在這裏呆多久。
整整持續了一個時辰,紫袍人站立在這裏一動也不動,他似乎也很是有耐心,直到寒川湖的湖面起了變化。只見原本平靜的湖面中間那一處竟是出現了一處巨大的漩渦,那漩渦引得周圍的湖水全都往這邊開始流動,那紫袍人看着漩渦處,依舊不見有什麼動作。那漩渦處突然衝出一道巨大的水柱,足有二十多米高。紫袍人抬頭望去那水柱上還有東西。
一人一獸。人的打扮和紫袍人差不多,只不過一聲都是黑色,頭上帶着黑色帽子,臉上也矇著黑紗,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起來陰森至極。而他旁邊獸看起來更加地怪異。蛇頭獸身,腳下有四肢,身上都是青色的鱗片,尾部還有一條沒有毛髮的尾巴。這怪物足足高出了黑衣人兩倍,可是那麼龐大的身軀卻頂着那麼小的蛇頭,看上去詭異不已。
只聽那黑衣人緩緩開口,聲音竟是嘶啞無比,和神火教的青水有的一比:“你找到第二件東西了嗎?”
紫袍人望着黑衣人,聲音也如他的手掌一般充滿了滄桑:“找到了,不過我可以親自交給那位大人嗎?”
黑衣人唯一露在外面的那雙眼睛精光一閃:“不行,還不到時候,在你找齊五樣東西之前你只能見到我。”
紫袍人沉默不言,但卻沒有生氣,左手伸進懷裏拿出的東西竟是一隻天藍色的如玉,散發著幽幽的藍光,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萬靈如玉,我花了兩年時間,深入巴蜀腹地,滅了整個巴雲寨得來的。”
黑衣人打了一個響指,那蛇頭獸身的怪物踏着水浪走了下來,這怪物竟然是駑水高手。那細細的蛇頭一口咬住萬凡如玉,然後又踏着水浪走到黑衣人的面前。黑衣人接過萬凡如玉一看,眼裏滿是得意之色:“不錯,正是巴蜀巴雲寨的萬凡如玉。如今五靈器已得其二,辛苦你了。”
紫袍人依舊沒有什麼反應,也沒有說話回答黑衣人。黑衣人看着紫袍人,似乎是在思考什麼,然後幽幽的問:“你有什麼不滿?”
“沒有,只是在等你。”
“等我?”
“等你告訴我下一個靈器的消息。”
“哦,哈哈,你看我一時高興竟然忘記了正事,下一個是虢月環,據說曾經在九夏出現過,具體在哪裏還要靠你了。”
紫袍人沒有說話,直接轉身往回走了。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但是卻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問:“你背棄一切成為現在這個樣子可曾值得?”
黑衣人眼中厲光一閃,登時殺氣凜然,讓人生畏,不過隨即又平靜了下來,反而問道:“那你呢,放棄一切做的這些又為了什麼?”
紫袍人依舊沒有回答,只不過繼續前進再也沒有停下腳步。黑衣人望着紫袍人遠去的背影,不知為何一種孤獨之感從心中升起,轉頭看着身旁的蛇頭獸身怪,像是在問它:“你說小青,我這樣做值得嗎?”
那蛇頭獸身怪只是發出嘶嘶的聲音,算是回答他了吧。黑衣人也是一聲苦笑,發覺問了也是白問,右手一揮,這二十多米的水柱緩緩往下降,最後那一人一獸都消失在湖裏。從湖裏而來,又從湖裏而去。整個湖面又歸於平靜,就像是千百年來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已是傍晚時分,秋日的夕陽格外的紅艷。這晚霞照耀着整個江面,讓整個長江的江水都染上了一層金黃色。一艘小型的貨船在江上緩緩航行,它也完全融入了這夕陽西下的美景之中。
算起來,那日與周不同和達三順惡戰已經過了月余。陸若雨帶着流雲和李世筠一路南下,從襄州城碼頭登船出發,打算乘船沿長江一路南下。
這一日已經是在船上的第三個日子,陸若雨一人站在船頭,臨江而立,眺望遠方。背上依舊背着那把綠色長劍,江風吹過她的裙擺,吹過她的鬢髮,看上去真如降世的仙子一般不食人間煙火。
船艙里,劉雲和李世筠探出頭看着陸若雨的背影。
“誒流雲,你說陸姑姑不會出什麼事吧,她都在那站了好幾個時辰了。”
“你不懂,他們修道的人都是這樣,要靜心打坐,有時候好幾天都這樣一動也不動。”
“那我以後肯定受不了這樣。”
流雲無奈,心想似李世筠這樣好動的性格或許要她這樣靜修真的不適合。這個時候船老大突然唱起了山歌,聲音高亢嘹亮,配合此時良辰美景倒也真的應景。
陸若雨一直閉着的眼睛突然睜了開來,眼神之中似有警惕之色:“流雲,世筠,船老大快進船艙里不要出來。”
流雲,李世筠皆是一愣,但仍舊是照做,感覺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陸若雨一向淡漠的表情也緊張起來,周圍一瞬間就安靜下來。船周圍的水面開始冒出大量的氣泡,就像是水沸騰了一樣。陸若雨盯着水面,不知道此時她在想什麼。
突然間,圍繞着船一圈衝起十幾支巨大的水柱,帶着萬鈞之勢沖向這艘小船。如若這十幾道水柱都砸在這艘船上,那船的命運只能是分崩離析。之間陸若雨依舊是淡定無比,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雙手成掌往天上一擊,撐起一道白色的光幕,這道光幕瞬間包裹住整個小船。那十幾道水柱衝擊在白色光幕上立刻炸開,巨大的衝擊力引得整個江面都動蕩起來,不過卻沒有一滴水透進那道白色光幕,只是小船在衝擊力下有些搖晃,但是並沒有翻船。
流雲,李世筠,包括那位船老大都是看的目瞪口呆。李世筠不禁地搖頭:“好厲害啊,我以後一定要成為像陸姑姑那樣厲害的人,那樣誰都不敢欺負我了。”
流雲看着陸若雨那美麗的背影怔怔出神,這也是他第一次看見陸若雨施展神威。如果那天我有這樣的本事,也許流星就不會被那兩個惡人害死了。
陸若雨站在船頭,臨風而立,宛若仙人。
“嘩啦”
兩個紅色人影迅速從水裏衝出來,手裏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向陸若雨砍去。說時遲那時快,陸若雨的反應更加地快,稍稍往後撤一步便躲開了這迅疾一擊,緊接着一掌擊出,這兩人的身體立刻飛了出去,掉落水裏,瞬間血染江水,眼見是不活了。這邊廂,剛剛解決兩人,瞬間又有十幾人破水而出,個個凶神惡煞,目標正是船頭的陸若雨。陸若雨冷哼一聲,拔出背上的青碧劍,青色光芒瞬間照耀着整艘船,竟比那霞光還耀眼。
那團青色光芒像是集聚了許久的力量突然爆開,這十幾個穿着火紅色衣服的不明傢伙全都被震開了。
“好。”一旁的李世筠不禁叫好,流雲看了看李世筠無奈地笑了笑。那位受驚嚇不小的船老大此刻也是微微安心了一點,看起來這位仙子是很是厲害的人物,這些惡人都不是對手。
這些紅衣人見一擊不得手便不再出手,而是浮空站在水面上卻不下沉,竟形成了對峙之勢。陸若雨觀察着這些人,見他們衣服的邊角都印有火焰圖樣,當即明白了襲擊自己的這些人都是神火教的弟子。
這時候,天邊那燦爛的晚霞之中出現了一道黑影,接着黑影快速靠近,越來越大,快到近前的時候終於看清了他的樣子,是一艘相當大的船,船上並排站着三人。兩邊的人陸若雨倒也認識,正是一個月前還交過手的倒惡童子周不同,還有黑水閻王達三順。中間那一人看上去卻是一位翩翩公子,手裏扇着一把扇子,那扇面畫著許多的各種各樣的花,正是許千殤,只不過那英俊的臉上掛着讓人不舒服的笑容。
流雲和李世筠自然也是認得這二人,也都知道這二人是自己的生死仇人,臉上不由得都露出憤怒的表情。
陸若雨冷視着這三人,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冷冷道:“周不同,達三順,你二人還敢來。”
那周不同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笑笑道:“當日不過是我大意這才讓你僥倖逃過一劫,今天特地再來領教領教瓊仙宮的仙法。”
流雲和李世筠齊道:“不要臉。”
陸若雨冷冷道:“放馬過來。”
許千殤向前走上一步,卻是向陸若雨行了一禮,朗聲道:“在下許千殤,今日得以見到瓊仙宮的仙子實在是生平幸事。”
陸若雨眉頭微皺,花游公子許千殤的惡名她是知道的,只不過今日竟然被自己遇上了。
“原來你就是師父說的那個無恥淫賊許千殤,你作惡多端,今日我定不會放過你。”
許千殤熱臉貼了冷屁股,周不同和達三順都差點笑出來,不過礙於場面都忍住了。許千殤也不生氣,似乎脾氣好的很:“那好,我就陪仙子玩玩。”
說完一躍而出,凌空而立,束髮隨風飄蕩,那模樣倒真像神仙一樣。陸若雨夜不甘示弱,一躍而起同樣是凌空而立,與許千殤在空中對峙起來。
“近一看,仙子更加得美麗了,實在是在下生平僅見啊。若是能與仙子長相廝守,我就是死了也值了。”
“少廢話,出招吧。”
許千殤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手上卻沒有停下來:“那仙子小心咯。”
那百花扇一開一合只見竟然憑空生出許多的花朵,五顏六色好不美麗。霎時,兩人都被花海籠罩了,一股濃郁的香氣侵襲鼻尖,陸若雨突然覺得微微有些頭暈,這些花得香氣竟然有毒。當今穩定心神,長劍一揮,青碧劍發出錚錚的聲音,一道青色劍芒斜刺而出,削斷了無數的花。花瓣紛紛洒洒落下來。
許千殤微微一笑,百花扇在手中翻轉,那些原本破碎的花又重新組合起來,並且看上去花又變多了,已經把陸若雨圍得密不透風。
“我這百花陣,可以碎而組之,並且還能化一為二,二變至四。只有越打越多的。只要困境這百花陣中只能是束手就擒,我勸仙子還是別做掙扎了,千殤是憐香惜玉之人,不會對仙子下狠手的。”
陸若雨卻是冷哼一聲:“雕蟲小技。”
只見陸若雨把青碧劍往前一扔,青碧劍懸而不落。接着雙手快速變化捏出種種法訣,青碧劍劍身青光大作,從外面看去那團濃密的花海中透出多股強烈的青光,像是刺破這花海一般。
許千殤一愣,卻見一道強烈的青光鋪面而來,那到青光是有破千軍之力,到了眼前才發現竟是陸若雨持青碧劍沖了上來,許千殤大驚,百花扇一擋,那青碧劍刺在百花扇上,雖沒有刺穿,但是這強大的力道讓許千殤退後了好幾步,差點身形不穩掉了下去。那些被百花扇變出的花都瞬間消失不見了。
陸若雨凌空而來,劍指許千殤,漠然道:“再強的陣法如果主持陣法的人無暇顧及也就不堪一擊了。”
衣襟飄揚,配上那絕世的冰冷容顏,當真如仙子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