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會議

第三十五章 會議

正魔兩道間相互鬥了幾百年,雙方各有勝負,但誰也不能徹底的消滅彼此,是以這麼多年來以來維持着一種奇妙的平衡。誰也沒有能力統治修真界,但誰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消亡。然後就這樣保持了很多年,直到隨着十五年前那驚天動地的摩崖峰一戰,正魔之間的平衡格局被徹底的打破。流玉堂身死,神火教再也沒有入神境的絕世高手,加上神火教的四分五裂也大大削弱了這個八百年大派的實力。這麼多年的平靜過去了,現在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風起雲湧,現在,真正的仙魔大戰終於要來臨了。

中州天子峰玄清殿

天上突然飄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安靜地下着,雖然動靜不大,但是不一會地面上就全部被淋濕了。這是冬日裏那種雨水,其中還夾雜着雪花,俗稱雨夾雪。這種雨最是寒冷徹骨,它比雨濕比雪冷。這點雨,把最後一絲溫暖的氣息也給吞沒了,天地間瞬間又變冷了很多。

中州從來都不乏那些高聳入雲的高山,不似江南地帶都是一些丘陵。但是這天子峰,不說是中州第一高山,那也是排在前幾位了。從半山腰往上就開始有了積雪,這正是一個月前那場大雪留下來的,那一場大雪幾乎席捲了整個華夏大地,僅有少數幾個如九夏這種從來不下雪的地方沒有下雪。

普樂寺和瓊仙宮的眾人在舒墨言的帶領下來到了玄清殿前的九仙橋。傳聞這九仙橋乃是玄清教九位先輩合力用神通在這奈河之上建造的橋,橋面寬約三十米,長為一百二十多米,號稱世間第一大橋。橋身通體用白色玉石建造而成,上面雕龍刻鳳,看起來華麗無比。眾人走在橋上面,向下看去,奈河的水緩緩從腳下流過,流過了無盡的歲月,換了水也換了人。

凈玄看着眼前這些震撼的景象讚賞不已,他自小在普樂寺長大,見慣了寒川那一望無際的冰川,這天子峰上完美詮釋人力與自然的結合也是一種美的極致表現。

“師父,你說的對,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不出來走走一輩子都不能得以看見這些景象。”

瓊玉也點點頭:“玄清教不愧為名門大派,這等鬼斧神工,不僅需要大量的人力更需要眾多的物力。”

舒墨言在前頭帶路,聽着瓊玉這話略微有些尷尬,只得道:“瓊玉宮主過獎了,穿過這九仙橋,就到了玄清殿了,尊師和離憂谷的兩位前輩都在裏面等候。”

“阿彌陀佛,那我們還是加快腳力吧,不要讓諸位道友等的太久了。”

眾人穿過了九仙橋來到了玄清殿前,只見玄清殿諾大的殿宇四個邊角皆有一道碗口粗的雷電連接直通到天際之上。這乃是幾百年前當時玄清教一位掌教,叫做太貞上人的前輩以天地大能在這玄清殿上施下的一道陣法結界,用於保護玄清殿不被任何打鬥損毀。這一個陣法直接動用了天地間最強大威能的雷電之力,當真不是常人能夠做到的。

天泓大師看着這四道直通天際的閃電驚嘆得無以倫比,連呼佛號:“阿彌陀佛,這等陣法當今世上無一人能做出來,恐怕就算是逍遙峰那位隱居不問世事的玄宗子道友也不能做到。”

凈玄也是連連點頭表示同意,他原本以為在陀羅山這種冰山之上建造出普樂寺這種磅礴大氣的寺廟,就已經奪盡天下工巧,卻不想天子峰上還有這等奇妙陣法,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瓊玉點頭道:“不過說起來,那位玄宗子這幾年隱居逍遙峰是真的一點消息都沒了,近幾年剛剛興起的修真門派有些竟然不知道玄宗子的名號,要是那一位願意幫忙那何愁魔教不滅,藍訊鶴幾人也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

天泓大師雙手合十道:“玄宗子道通天理,行事所為自然不是我們能夠看懂的,說到底還是我們的境界與之相差太多。”

瓊玉低頭道:“天泓大師也不必如此,您早就達到了近神境巔峰這麼多年了,突破入神境那必是遲早的事。”

天泓大師苦笑着擺了擺手:“老衲資質愚鈍,多修行了這麼多年來才達到現在這個境界,至於那傳說中的入神境,老衲實有自知之明的,老衲絕不是玄宗子那種驚采絕艷之輩,平生難以企及那個高度了,只求能為天下蒼生多做一些事情。”

陸若雨一聽到他們突然聊起了玄宗子的名號不由得心裏一緊,當今世上除了她和珈雲以及那個童子以外便再也沒有人知道玄宗子已經在七年前便已經去世了。陸若雨想着要找一個恰當的時機告訴所有人玄宗子已經仙逝的消息。

進入大殿之內,正中之上坐着玄清教掌教玄璣真人,依舊是一襲灰色長袍,長長的鬍鬚,潔白的頭髮,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他的右下手坐着兩人,卻是莫言道長和霽雲大師,還有一位老者,神父黃色仙劍,面容嚴峻,不苟言笑,應該就是玄清教的另一位長老頑石道長,三人都是玄清教長老一輩,今天可以說玄清教所有的高手都聚集在此。而在玄璣真人的左下手也坐着兩人,皆是中年男女。男的長髯白袍,留着不常見的八字鬍。女的倒是一個頗為貌美的少婦,奇怪是背上背着一個又大又長的紅色布包,看起來很不勻稱。這兩人應該就是舒墨言口中所說的離憂谷韓正沅和蘇嵐夫婦。兩人都是谷主霍玄同的同門師弟,位列離憂谷長老一輩。

舒墨言當先道:“師父。普樂寺與瓊仙宮到。”

玄璣真人一見眾人走進殿裏,當即站起來走下台階親自上前迎接眾人。

“天泓大師,瓊玉宮主,可把你們盼來了。”

“阿彌陀佛,讓諸位久等了,有勞玄璣真人了。”

“大師哪裏的話。您是泰山北斗,等您是應該的,這下正道四大門派的人都齊了。”

韓正沅夫婦走上來向著眾人行禮道:“天泓大師,瓊玉宮主,實在是抱歉。霍師兄因五年前閉關至今未出,谷中事務皆由我夫婦二人掌管,所以這一次就由我們代表離憂谷前來。”

“無妨,大家都是一家人,豈會在意這一些小節。來,天泓大師,瓊玉宮主都請上座。”

待眾人都坐下,玄璣真人也回到了自己的殿位之上。瓊玉率先問道:“玄璣真人你派人前往各派通知我們到天子峰來商議圍攻獨岐山一事,現在我們都到齊了,你有話就說吧。”

玄璣真人大笑一聲,鼓掌道:“我就很欣賞瓊玉宮主的爽快,好,那我就開門見山。這幾年來想必諸位已經感受到了魔教的崛起了吧,就今年一年的時間他們就幾乎統一了幽雲所有的修真門派,現在他們的爪牙已經伸到了中州北部,藍訊鶴是想一點一點的蠶食我們正道的聯盟,最後將我們一網打盡,其行不可為不歹毒,其心不可為不狠毒啊。”

眾人都沒有說話,因為玄璣真人說的都是真的,神火教的重新崛起已經讓他們感受到了寒意和壓力,那是自流玉堂以來就誕生的莫名壓迫感。

玄璣真人見狀接着道:“所以我們何不趁他們還沒有站穩腳跟先下手為強,雖然這麼做並不太光明,但若是能從此剷除魔教,那不是大大的功德一件嗎?”

眾人都沒有說話,玄璣真人所說的雖然不敢承認但也不敢否認。

突然,瓊玉站了起來,走到大殿的中央,環視一周道:“諸位在猶豫什麼,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這樣的事情十五年前我們不就做過一次了嗎?你們忘記了,趁着流玉堂重傷我們合攻流玉堂,雖然不光明,但是卻除去了這世間第一大魔頭,換來了十五年的安定,這難道不值得嗎?”

玄璣真人率先鼓起了掌,笑着道:“瓊玉宮主果然有超乎常人的見識,本座佩服。”

天泓大師長頌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老衲這罪孽之身就再加一層殺戮吧。”

韓正沅道:“竟然天泓大師都沒有意見,我們離憂谷也沒有,全力配合此次的計劃。”

“好。”

玄璣真人高興地直接站起來,大聲叫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達成一致了,現在就差一個主持之人,統領我們四大門派,這樣我們才能完全地凝聚成一股力量。”

蘇嵐緩緩道:“這次的事情既然是玄璣真人策劃的,那主事之人自然是玄璣真人你了。”

卻不料玄璣真人淡笑着揮了揮手,笑着道:“非也非也,這主持之人是萬萬輪不到我來當的。”

“那應當是誰?”

“自然是逍遙峰玄宗子,光是玄宗子的名號就已經嚇得魔教他們不敢應戰了。”

“話雖如此,可是玄宗子已經隱居近二十年了,他此次會出山嗎?”

“玄宗子雖然是無門無派的散仙,但他一直是我們正道支柱,十五年前摩崖峰一戰也是多虧了他,不然怎麼能除掉流玉堂這個魔頭。”

眾人皆是點頭,無不承認玄璣真人的話,有了玄宗子出馬,那這一次幽雲之行成功率就大了很多。

“恐怕不行。”

一個有些細小的聲音傳出來,打斷了這一切。眾人循着聲音望去,說話之人竟是一直沒有說話的陸若雨。在這裏商討說話的都是玄璣真人,天泓大師一輩的人物,各門派的弟子也知道這樣的場景是斷沒有自己說話的地方,陸若雨不僅說話了,還否定了幾位前輩的決定。

瓊玉看着陸若雨喝聲道:“大膽,若雨,這裏哪裏有你插話的地方。”

玄璣真人卻道:“不用如此,瓊仙宮主,陸姑娘既然說出此話必定有不同的見解,且聽她說來看看,無妨的。”

瓊玉道:“既然玄璣真人都這麼說了,瓊玉也沒什麼好說的,若雨,你說吧。”

陸若雨得到允許之後,走到大殿的正中央向眾人行了一禮,緩緩道:“晚輩說不行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因為玄宗子前輩來不了。”

“為何來不了?”

陸若雨想了想,還是道:“因為玄宗子前輩已經仙逝了。”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一陣嘩然,這個消息簡直是可以震驚整個修真界的消息,玄宗子一個人的死甚至可以改變正魔之間的平衡格局。

玄璣真人問道:“此話當真?”

“願意以陸若雨的性命擔保。”

“我們都不知道這個消息,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陸若雨低首道:“我之前曾奉師命下山遊歷江南,碰上了魔教五散人中的周不同,達三順,許千殤三人合力追殺,我不敵一路逃到了逍遙峰,那魔教三人忌憚玄宗子前輩的威名不敢追逐上山,,我這才撿過一條命。不過到了逍遙峰逍遙居我才發現玄宗子前輩早七年前就已經仙逝了,我親眼所見玄宗子前輩的遺體,現在只有一個童子在守着逍遙居。”

在場眾人又是一驚,齊齊把目光看向陸若雨,見她一臉誠懇,不像是開玩笑,這種場面她也沒有必要編這種謊話來欺騙眾人。

玄璣真人問道:“以玄宗子一身修行,加上他那麼年輕怎麼會無緣無故就仙逝了呢?”

陸若雨回答道:“那位被玄宗子前輩收養的童子告訴我其實當年摩崖峰一戰是他輸了,流玉堂是被事先下了毒他才贏下了對決,但是那一戰之後他也受了不小的傷,這幾年來一直沒有醫治好,就在七年前油盡燈枯,羽化仙逝。”

眾人聽完皆是目瞪口呆,這其中竟然還牽扯到了十五年摩崖峰一役。那一役他們也曾參與其中,其中有多麼慘烈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沒有令人想到的是被奉為正道第一人的玄宗子在那一役中竟然是輸了,輸給了事先中毒的流玉堂。就是那樣的流玉堂,中毒之後又與玄宗子對決,最後與自己一眾高手人等再交手才落敗隕滅,那這樣看來流玉堂的實力已經高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恐怕已經突破了最為頂端的入神境。至於入神境之上是什麼,華夏大地千萬年的歷史無人到達過,所以也沒有人知道。

韓正沅感嘆道:“想不到玄宗子一生叱吒風雲,死得卻如此默默無聞,似他這等境界我們差太遠了。”

天泓大師長頌一聲佛號:“阿彌陀佛,玄宗子一生為了正道鞠躬盡瘁,幾次力挽狂瀾拯救蒼生,不可讓他走的這麼不明不白,應當把他仙逝的消息昭告天下。”

瓊玉突然道:“天泓大師,這樣一來魔教不就也知道了嗎?要不暫時先隱瞞着,等消滅魔教之後再告知天下也不急。”

玄璣真人插嘴道:“瓊玉宮主此言差矣,我們正道又不是怕他魔教,沒了玄宗子我們照樣也能取勝,因為自古邪不能勝正。所以也沒什麼,反而是要先把玄宗子仙逝的消息告訴大家,不能讓世人忘記玄宗子的貢獻。”

“阿彌陀佛,一切緣由皆有因果。玄宗子一生磊落,功參造化理應是進入極樂世界。”

蘇嵐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既然玄宗子已經仙逝,那這主持之事到底該由誰來擔當呢?”

瓊玉笑了一聲,手中拂塵翻轉:“依我看,除了普樂寺天泓大師不作其他人選。”

玄璣真人也點頭表示同意,其他人自然也沒有什麼意見。就這樣,正道四大門派圍剿獨岐山一事終於塵埃落定,以普樂寺天泓大師為首,四大門派約定一個月後在幽雲天狼城匯合,到時候再具體商議進攻神火教一事。

這會議開完之後,普樂寺和瓊仙宮都打算在山上休息一晚明日再趕回去,可是離憂谷的兩人似乎很着急,散會之後就告辭離去了,也不停留。好在大家都清楚離憂谷行事向來神神秘秘來去如風的做派,早就習慣了也不覺得奇怪。

陸若雨剛剛陪同瓊玉走出玄清殿的大門,一個穿着鮮艷紅色衣服,扎着兩條可愛辮子的年輕小姑娘就蹦了出來。白皙的臉龐配上精巧可愛的臉龐,雖然小小年紀卻已經是一個十足的美人胚子。只見她一身火紅色衣裳幹練而不簡單,上面鏤刻着許多的花紋,背上背着一把長劍,一看劍鞘就知道不是凡品。在這小姑娘的旁邊,還站着一個小男孩,看樣子年紀比這姑娘還要小,一臉的稚嫩,臉上還掛着鼻涕。背上也背着一把長劍,但那劍比他的身子還要長,劍尖都抵在了地上,那模樣看上去竟然有些滑稽可愛。

那女孩見到陸若雨激動不已,握着陸若雨的手開心地跳了起來:“陸姑姑,陸姑姑,我可把你等到了。想死我了,就一直盼着你來呢。”

陸若雨和瓊玉都一愣,奇怪的看着眼前這紅衣女孩。陸若雨覺得這個小姑娘眉宇間的確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突然想起了什麼,陸若雨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你是世筠?”

李顏筠使勁地點頭道:“對對對,就是我。不過陸姑姑,我現在已經改名為李顏筠了。”

“嗯,想不到你都已經長這麼大了,長成一個美麗的大姑娘了。”

陸若雨輕輕撫摸着李顏筠的秀髮,眼神之中充滿了憐愛之意。轉眼間五年過去了,當初那個愛哭,有些倔強又善解人意的李世筠變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李顏筠了,不得不感嘆世事的變遷。

舒墨言看着李顏筠旁邊的小男孩,問道:“顏筠,你怎麼把顏輝給帶來了?”

李顏筠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師父,你還問我,小師弟整天都要跟着我,我到哪都甩不掉。陸姑姑,你不知道我師父聽說這一次你也要來天子峰,比我還要高興呢他。”

舒墨言臉色大紅,就像熟透的柿子一樣,呵斥着李顏筠:“你個小丫頭瞎說什麼呢,沒大沒小,竟然開起了師父的玩笑了。”

李顏筠扮了一個鬼臉,對於舒墨言的呵斥完全沒有放在心裏,好似這個師父完全壓制不住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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