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魔女的饋贈
克萊門汀極目遠眺着。
他已經不再是剛剛到達這個位面時連靈魂和肉體的契合同步都做不好的菜鳥了。菲尼雅打造的三神器——雙手劍【瓦爾基里】，鎧甲【凱撒之骨】和頭盔【黯罪統御】為他營造了一個足足比科恩時間加速了百倍的精神空間，在那裏，他的靈魂依照生命中幾個重要的階段被分割成了三份——在地球時迷茫不前的學生、在納克薩斯大圖書館默默奮鬥的小圖書管理員、以及被迫變身屍鬼后不得不想方設法提升自己的君王。三分之後的靈魂依次接受着這具龍裔屍鬼身軀反覆的容納與排斥過程，每一次通過容納的考驗失敗，那份靈魂都會被排斥到一片虛空中，伴隨着漫長而悠久的夢境，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審視着自己曾經做過的每一件事情，然後再從夢中醒來，繼續着下一份靈魂的歷練……
原本他以為自己會變成一個人格一分為三的瘋子，但是在最近也是最後的一次嘗試中，分別容納着他三段記憶的靈魂片段都成功地通過了身體的試煉，在全部注入身體之後，被三件神器完美地重鑄在了一起，形成了蘇醒之後的克萊門汀，也就是現在正如君王般威嚴地注視着這片未來比較屬於自己的土地的克萊門汀·都瓦克因，曾經被他使用過的李遠然和克萊門汀·李兩個名字，則永遠地成為了歷史。
“暮光軍團的勇士們啊……”
克萊門汀緩緩將自己的雙手劍【瓦爾基里】收回了背後，眼中靈魂之火熊熊燃燒着，平靜卻不失激情地問道：
“我們的國度足夠遼闊，我們的軍力足夠強盛，我們的未來無比光明……可我們的子民數量卻無法與這一切相匹配，我們的疆域只能任由風雪吹拂，我們的城市只能白白浪費着空間，我們的成員只能孤單地注視着自己的領地。告訴我，我們需要什麼？”
暮光軍團的亡靈們相互對視着，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於是他們仰頭，激昂澎湃地喊道：
“族人！我們需要活的族人！需要願意與我們共同生活的，願意與我們一起建立新世界的族人！！！”
克萊門汀只剩下白骨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瞭然的笑容。
“我回來了，新世界也回來了。”
“噢噢噢噢哦哦哦！！！大君萬歲！！！”
整個諾森德都化作了被歡呼所淹沒的海洋。
……
“您做得不錯，大君……”
當克萊門汀轉身，開始一步步延着當年他走上山來的小道往下走去的時候，穿着一身優雅禮裝的魔女毫無徵兆地打開了空間之門，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邊仔細打量着經過三神器磨練后的克萊門汀，一邊輕笑着評價道：“真的很不錯。”
“反正在你看來還是缺點重重吧，菲尼雅。”克萊門汀無奈地嘆了口氣，用手扶了扶自己不是很習慣的頭盔【黯罪統御】，“雖然說有刻意鍛煉過這方面的素養，但還是……”
“很正常啊，雖然在納克薩斯和科恩的經歷對您有着極大的刺激和衝擊，但是您靈魂的主要部分始終還是那個有些無所事事的普通地球學生，在最後形成了以它為主體的新靈魂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菲尼雅從自己用不知名材料編織而成的黑色禮裝里抽出了一把讓克萊門汀眼中靈魂火焰一跳的摺扇，“啪”地一下打開，然後一邊搖着扇子一邊說道。
“哦，說到這個……”克萊門汀的骷髏面孔微微顫抖了一下，做出了一個像是嘴角抽搐的表情，“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我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從一個屍鬼變成了一具骷髏么？嚴格按照我獲得的能力體系來看的話，骷髏的評級可是要比屍鬼低來的？”
“您的肉體在和哈卡的戰鬥中被燒毀了大半，如果您認為身上掛着幾塊燒焦的肉比較酷的話，我還是能幫您完成這個心愿的，大君。”菲尼雅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雙眼撲閃撲閃地看着克萊門汀，一副非常期待的表情，“需要菲尼雅這麼做么~”
“請換成莉蒂希婭來向我賣萌，謝謝。”克萊門汀的身體明顯地抖了一下，經過艱難的斟酌之後，小心翼翼地做出了這樣一個回復，“你更適合作為一個談笑風生揮斥方遒的角色而存在，菲尼雅……”
“大君，菲尼雅作為女人的魅力就這樣被您否認了，菲尼雅的心好痛……”菲尼雅一點也不傷心地別過了臉，可是語氣聽上去卻是泫然欲泣，彷彿被負心的男子狠狠拒絕了的痴情少女一樣惹人憐惜，“人家傷心了，原本還說給您準備一個驚喜來着……”
“請務必原諒我剛剛的失言，菲尼雅小姐。”克萊門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跨步上前，用堪稱完美的貴族禮儀向菲尼雅行了一禮，同時輕巧地在菲尼雅的手中放入了一枝完全由冰雪組成的玫瑰，無比誠懇地說道：“你的美麗就如同天空的繁星一般神秘而動人，克萊門汀剛剛只是因為你展現出來的美麗而一時失神，才會……”
“真虛偽啊，大君。”魔女鄙夷地收回了手，看着克萊門汀說道。
“啊，被神器磨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我學會在你面前徹底丟棄臉皮了，菲尼雅小姐。”克萊門汀用只有靈魂火的眼睛做了個翻白眼的姿勢，“節操這種東西能吃么？不能吃的話，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啊啊，您真無趣。”魔女不滿地從自己的禮裝里摸出了一個小轉盤，並用它在克萊門汀的腦袋上敲了一記，“調戲大君您的樂趣就這樣跟着您的頭髮一起消失了，真讓人不開心。”
“在四年的磨練之後，我變強了，也變禿了，這好像是某人自己的佈局吧？”克萊門汀惟妙惟肖地用自己只剩骨頭的臉模仿出了一個吃驚的表情，同時接住了被菲尼雅放開的小轉盤，“我真擔心莉蒂希婭在這幾年裏被你帶成了一個無意識地流露黑氣的小惡魔。”
“莉蒂希婭的話，大多數時間都在沉睡……”菲尼雅聳了聳肩，難得地露出了一個憂鬱的表情，微皺的黛眉，配合著她那雙如同星空般深邃而美麗的星瞳，頓時形成了一道讓克萊門汀幾乎招架不住的風景，“那孩子透支得有點多了。”
克萊門汀的臉色微微一僵，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的錯。”
“我知道。”
兩人之間頓時陷入了一個有些怪異的沉默之中。
“向轉盤內輸入魔力，就可以讓它啟動了。”最終，還是菲尼雅先開口，把話題轉移到了她剛剛交給克萊門汀的小轉盤上，“大君您不是很羨慕暮光軍團其他成員們可以正常地用魔力來模擬五感么？這是專為您設計的術式。”
“額，你真是有心了啊，菲尼雅。”克萊門汀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頭盔，隨即便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勁，“不過為什麼要弄成這樣呢？”
“除了用魔力模擬五感體驗的術式之外，上面還有其他的一些額外術式，算是我平時無聊的時候做的一些小東西吧。”菲尼雅用扇子指了指小轉盤上被劃分開來數十個小小的區域，“每一個區域對應一個額外的術式，在您用魔力將它旋轉起來之後，指針停留的位置就代表會和五感體驗一同附加到您身上的術式。”
“又到考驗我血統的時候咯？”克萊門汀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都有些什麼附加術式？”
菲尼雅無辜地轉開了頭，“這個，提前說了的話就沒意思了啊。”
克萊門汀深吸了一口氣，瞳孔中的靈魂之火搖曳着，陷入了糾結之中。
平心而論，菲尼雅肯定是不安好心的，也就是說在轉盤裏會抽到的東西里，絕對會有那種不大不小地坑自己一下的東西存在，但是如果真的要克萊門汀因為這個而放棄它的話，卻又有些不太捨得。
如果可以用魔力模擬出真實的五感體驗的話，那麼即使身體已經是亡靈了，也不會太容易忘記人類的感覺吧？
能體會到人類的痛苦，才不會在前進的過程中太快地變成只剩下理性的怪物。
這是只有菲尼雅一個人可以做到的事情，或許莉蒂希婭也能，但是她一直都是菲尼雅最乖的寶寶，所以自己想獲得這樣體驗的話，還是只有能依靠菲尼雅。
“挖好了坑給我跳，可我還不能不跳……可惡啊。”
無奈地搖了搖頭，克萊門汀朝着轉盤內注入了魔力，驅動着小小的轉輪飛快地旋轉起來，在轉輪的速度達到一定程度后將魔力供應切斷，然後默默等待起了結果。
菲尼雅漂亮的星瞳閃爍了一下，輕輕地用扇子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您的手氣可真棒，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