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願捨棄雪救雨
那推着輪椅上的胭脂雨的小瑤,更是大聲叫喊了起來,“胭脂雪!”
胭脂雪沒有理會小瑤,視線只與胭脂雨對視,目光寒冽,眸底沁出三分玩味。
燕楚現在萬般的心思都在打量和估量這四個黑衣人的來歷和能力,兩個女人之間的暗潮洶湧,他是無緣得見了。
“放了她!”命令的,危險的口吻,燕楚雙眸微眯,那原本恢復清澈黝黑的瞳仁里,再度跳躍起了幾縷詭譎的緋色悅。
黑衣人對他頗有畏懼,不敢上前,但也沒有妥協的意思,反倒在最後的那個黑衣人,還呵呵笑了起來,“放了她?沒問題!只要燕王能答應小人們一個小小的條件,小人們必當毫髮無傷的,將您心愛的王妃奉上。攙”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個黑衣人將心愛那兩個字,咬的有些重。
而他這樣的舉動,讓一直都懶得在意他們的胭脂雪,這才晦暗不明的視線,轉了過去。
許是她的眼神太凜冽,以至於黑衣人才視線被對上的瞬間,就令黑衣人呼吸一窒。
燕楚倒是被黑衣人這意味戲謔的心愛二字而眉頭微蹙,不過他並沒有去追究這兩個字眼,現在更重要的,是追究這黑衣人到底想要什麼,“你們要的,到底是什麼條件。”
他沒有直接開口答應,而是追問這個條件的內容。
聽到這問話,黑衣人一個激靈,視線立刻擺脫胭脂雪冷冽視線的桎梏,調轉到了燕楚的身上,依舊客套的呵呵笑着,語氣輕鬆無比,“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人質交換而已。”
聞言,燕楚幾乎是下意識的就一步上前,用大手將懷裏的胭脂雪格擋到了自己的身後,陰戾的目光越過重重幾人,直逼站在幾人最後的黑衣人望去,笑容陰冷,“哦?是么,那倒是說說看,你想交換誰。”
“呵呵呵,燕王您不是已經知曉答案了么?”看着燕楚做的一系列維護胭脂雪的小動作,黑衣人笑聲更愉悅了起來,抬起的手在這一刻,毫不猶豫的直指燕楚身後的胭脂雪,“我們要的就是用您心愛的雨王妃,來交換,和您已經無關的前王妃。”
燕楚目光一寒,眸色漸染血色,色澤愈發濃烈,可還沒等他開口,就有人先他一步大喊起來。
“楚大哥你不要答應他!”說這話的,是一臉憤慨的胭脂雨。
這讓一直都還沒來得及去在意她的燕楚,頓時就把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當看到胭脂雨毫不畏懼的堅定表情,他不得不動容,“小雨……。”
“現在好像還不是你儂我儂的時候吧,二位?”黑衣人嘿笑着調侃,視線有意無意的在往燕楚身後的胭脂雪身上瞟。
只可惜,胭脂雪現在卻垂着眸,臉上不動聲色,根本就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不過黑衣人並不是很在意,聳了聳肩,上前對把刀架在胭脂雨脖子上的下手打了個手勢,視線繼續與燕楚對峙,繼續的威脅,“燕王,您要考慮的時間可是很有限的。”
他在說話間,收到了他指示的下手,就立刻把手上的刀鋒更往胭脂雨的脖頸上收緊,頃刻,胭脂雨的脖子就被鋒利的刀口劃出不知深淺的口子,因為瞬間湧出的鮮血,把傷口都給覆蓋了住,實在令人無法辨別。
胭脂雨因為疼痛而渾身顫抖了一下,但是她並沒有痛呼出聲,甚至還用自己的牙齒咬住了自己的唇,有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倒是一旁的小瑤驚慌失措的尖叫一聲,“二小姐!”
說話間,小瑤原本是想要立刻上前去看胭脂雨傷勢的,可礙於脖子上冰冷鋒利的刀口,她的動作生生被逼停在了原地。
“再敢動她一下,本王就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燕楚此刻,已是渾身的殺氣騰騰,如即將離弦的箭。
幾個黑衣人雖眼中有驚慌之色一閃而過,但好像並不畏懼,一點也沒有被燕楚喝退的反應。
“燕王,小人知道您武功蓋世,世上恐怕鮮少還有人是您的對手。不過啊,只可惜……。”那帶頭的黑衣人又一陣怪笑起來,“您現在身中奇毒,幾處大穴被封,只怕您現在的功力,還不及以往的一半吧?若您的全盛時期,小人們自然不敢在您面前造次,可現在嘛……。”
說著話,又對挾持胭脂雨的那個下手打了個手勢。
那個黑衣手下立刻又把刀刃更嵌進了胭脂雨細嫩的脖頸,立時鮮血似泉水般流淌,剎那就染紅了那柄雪亮的刀身!
而胭脂雨大概也是痛到了極點,卻因為強制隱忍的咬住了嘴唇,讓人聽不見她的痛呼之聲,只有她瞬間慘白下去的小臉,讓人可觀她有多痛。
“你找死!”燕楚勃然大怒,雙臂一振,雙掌已經開始蓄積起的內力,鼓動的他一身與胭脂雪同款同式的月白色長袍烈烈翻飛起來。
見狀,那黑衣人直拍胸口,作出一副害怕狀,可說話的語氣,半點沒有懼意,甚至還有些挑釁的輕狂,“呵呵,燕王您可別嚇唬小人,小人們可是膽子小的很呢!萬一這一被嚇壞了,手上一個哆嗦不穩,恐怕,就得讓您心愛的雨王妃給小人幾個陪葬了……。”
“你!”燕楚已是怒火中燒,但是並沒有躋身上前,那是因為他不能確定,自己能對四個黑衣人一招斃命,而若是不能對黑衣人一招斃命,確實就會讓這些黑衣人鑽了空子,從而會殺了小雨。
這四個黑衣人在他只是粗淺的打量下,就已知功力絕對不弱,絕不是一般的普通刺客,若是兩廂較量,怕還不知該有多厲害。
得見燕楚果然沒有上前,黑衣人怪笑的越發得意了,而言語,越發的充滿了逼迫性,“小人已經說過了,燕王您的回答時間很少,所以燕王,您還是痛快給小人一個答覆,乾脆的將胭脂雪,交出來吧。”
“絕無可能!”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燕楚立即一口回絕,只是在說這話時,卻不敢再去看胭脂雨。
而那廂的胭脂雨卻始終咬着唇不言一句,目光扭曲一刻之後,即刻被她垂下的長睫所掩蓋。
黑衣人對這個答案似乎並沒有生氣,只是略帶失望的聳了聳肩,又揚起了手,準備打手勢,“哦?是嗎,既然燕王如此不在意您的雨王妃,那她也就無用了,只能……。”
“不要!”小瑤厲聲尖叫一聲,雙眼怨恨的望向了燕楚,“王爺您怎麼可以這麼對小姐,怎麼可以啊!”
對於小瑤歇斯底里的質問,燕楚抿着唇,默不作聲,卻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始終將胭脂雪擋在自己身後,目光歉疚的望向了胭脂雨,聲音有些顫抖,“抱歉……小雨。”
不管現在能不能救下小雨,他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極其的自私和殘忍的,是怎麼都對不起小雨的。
可他就是不能,哪怕是死,都不可能把雪兒作為交換條件!
哪怕,一旦小雨出了事,他會背上一輩子的愧疚,他也在所不惜,心甘情願。
“沒關係的楚大哥……小雨無礙的……你只要保護好四妹妹就好了……。”一直都不再說話的胭脂雨,突然微笑着,輕聲的安慰起了燕楚,只是聲音有些嘶啞,只是,眼淚終究還是沒忍住,奪眶而出。
看着她這副模樣,燕楚就覺得壓在心裏的那塊大石頭,愈發加重了幾分,一時令他無顏再看胭脂雨,語塞的說不出了話。
見到場面這般變化,黑衣人眼中幾個閃爍,聲音變得無比冷酷,“既然你們都這麼決定了,那我也只好成全……。”
“等等。”
一個清冽的聲音忽然揚起,打斷了黑衣人接下去的決定性的話。
黑衣人頓時雙眼一亮,放眼看向了,正從燕楚身後緩緩走了出來的女子。
而胭脂雨,則是目光詫異的忘了過去,只是很快,又無聲無息的轉成了怨毒。
燕楚幾乎也是立刻轉頭,看向了自自己的身後,漫步般踱步而出的女人,先是驚詫,而後就是震怒,“你想幹什麼?!”
比起幾人起伏較大的情緒反應,胭脂雪卻很是雲淡風輕,目光淡然的撇向燕楚,“自然是去……主動交換。”
“本王不準!”她的輕描淡寫的態度,和理所當然的語氣,令燕楚瞬間怒火熊熊。
不管對方要交換她出於什麼目的,她會不會有危險,他都絕不會把她交換出去,絕不!
“你說不準就不準,你當你是誰?”目光淺淡的望着一臉憤慨的燕楚,胭脂雪莞爾一笑。
可她這笑容在燕楚眼裏,卻近乎殘忍。
他似乎好像明白了什麼,面目一陣扭曲,眼神突變的猙獰,“這些人,難道都是你的人?!”
胭脂雪笑容擴大,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你說呢。”
燕楚瞳仁一縮,上前一步,抬起青筋直跳的大手就往她的脖子上掐去,“該死的,你竟敢……。”
“燕楚。”胭脂雪面色一凜,目光直視燕楚,笑容漸變的譏誚而挑釁,“如果你不想你心愛的雨王妃香消玉殞,就最好乖乖的別妄動。”
“你!”燕楚幾乎就要抓狂,可她的話確實很有威脅性,威脅的他不得不,沒有再一步動作。
胭脂雪沒有再理會他,轉過身,徑直踱步往對面的黑衣人走去,還面帶着微笑,言行舉止怎麼看,怎麼像個正在悠閑的觀花賞景的遊客。
胭脂雨看到迎面走來的胭脂雪,面色說不出的錯愕,可很快,在幾個眨眼間,便面帶怒意的呵斥起來,“四妹妹你別過來!我知道你是想救姐姐所以才這麼欺騙王爺的,可你這般撒謊不但會傷了王爺的心,你還會受到傷害,姐姐決不允許你這麼做!”
“誰說我想救你了?”胭脂雪似笑非笑的撇向胭脂雨,目光儘是嘲弄,“我不過只是藉此機會,自救而已。”
“胭脂雪!”聽到胭脂雨的話后,燕楚眸光一閃,面色略帶受傷和緊張的一變,繼而怒不可遏的大喝一聲。
胭脂雪卻不為所動,頭也不回的,涼涼笑道:“比起呆在令我厭惡的你的身邊,我當然,寧可跟這些人走。”
自然知道她這話是對自己說的的燕楚,登時呼吸一窒,腳步倒退,視線抽痛的望着她那決然而冷漠的背影,聲音近乎絕望的破碎,“你……你就這麼恨我?”
胭脂雪依舊沒有回頭,甚至連理都不再去理會身後痛心疾首的男人,也不理會面色複雜的望着她的胭脂雨,而是長睫一抬,目光落在了為首的黑衣人身上,微微一笑,“還在等什麼。”
那黑衣人似乎沒有料到這場劫持會突然演變成這個樣子,不過他並沒有抗拒,甚至喜聞樂見,對胭脂雪笑彎了眼睛,“那就請吧,胭脂小姐。”
說著,便對胭脂雪伸出戴了武士手套的手。
胭脂雪眸色微動,抿着淺笑,再度踏出停駐的步伐,走向了黑衣人。
她與幾個黑衣人的距離本就已經不遠,大概,是六七步的距離,當離黑衣人僅剩兩步之遙的時候,她便停下步子,伸出了手。
然而,她的手伸出去后,卻並不是與之交握,而是將看似虛握住的小手猛地張開,將手裏一直暗藏的一把白色粉末又快又準的直擊黑衣人只露在黑色面巾外的一雙眼睛。
本已經對胭脂雪放下防備的黑衣人根本始料未及,雖然反應已經很快的去用雙手格擋,可白色粉末不比單個物體,就算擋下了一片,卻完全擋不住另一片,故而,他的一雙眼睛還是被白色粉末糊了住,痛的他大叫一聲。
其餘的三個黑衣人手下見狀,連忙關切的偏頭去看黑衣人的狀況,只是他們的頭和眼睛才剛一偏離,一股無形似狂風的內力頃刻襲來,他們再想阻擋,已經為時已晚,人下一刻,就飛了出去。
“娘子,有沒有事?”解決完三個黑衣人手下之後,燕楚便立馬躋身上前,長臂一攬,將胭脂雪圈在了自己的臂彎之中,低頭緊張的詢問。
胭脂雪搖了搖頭,垂下眸子,似笑非笑的勾着嘴角,去看兩步之遙前的胭脂雨,“你該先問的,是二姐有沒有事吧?”
胭脂雨的唇幾乎被自己的牙齒咬出了一片血痕來,目光怨毒的盯着胭脂雪,只是,當燕楚關切的目光看過來時,又極快的垂眸掩蓋了眼底的陰霾,只余袖中的一雙手緊握的十指指甲都深深嵌進了掌心裏,鮮血淋漓。
得到胭脂雪提醒的燕楚,這才對胭脂雨投以關切的目光,“小雨你怎麼樣,傷口要不要緊?”
胭脂雨緩慢的搖了搖頭,看起來很吃力,一身雪白綉梨花的長裙領口都被脖頸上淌下的鮮血染得殷紅一片,看起來份外的觸目驚心,她卻還對燕楚微笑,“我沒事的,楚大哥……。”
她這幅倔強的樣子,反倒更惹人心生憐愛。
看她這般,這不得不讓燕楚想起了自己剛才對她的殘忍,忍不住湧起一陣愧意,“小雨,抱歉。”
胭脂雨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麼,本來她還想忘了剛才的事,現在卻見他又對自己提及對他剛才殘忍抉擇的愧疚,令她忍不住將袖中的雙手更握緊了幾分,面上卻還要強顏歡笑,“這不怪楚大哥,要怪就怪小雨自己無能,倒是給楚大哥添了麻煩,實在是小雨的……。”
後面的話她還沒能說完,頭腦的一陣暈眩傳來,令她幾乎在輪椅上都坐不穩,身子晃了幾晃,就要往前栽倒下來。
燕楚見狀,幾乎是本能的鬆開了臂彎里的胭脂雪,伸手去扶住了胭脂雨,緊張的詢問,“小雨你怎麼了?!”
胭脂雨已經暈了過去,根本無法回答燕楚的問話。
跌坐在胭脂雨旁邊的小瑤見狀,憤怒和怨恨的面色瞬間蕩然無存,轉而,挑釁而得意的衝著孤零零站在原地的胭脂雪揚眉。
胭脂雪眸子微微眯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姐姐這院子被大火燒毀的不輕,王爺不如就把姐姐抱到我的院子裏,再讓明大人過來瞧瞧吧。”
“不行!”燕楚居然連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甚至還扭過頭,惡狠狠的,帶着警告意味的瞪着胭脂雪。
“為什麼?!”那小瑤很是不忿的脫口質問起來,她們的微雨軒既然已經毀了,現在正好有借口把四小姐這狐狸精的窩給佔了最好。
燕楚頭一次,用很冰冷的眼神掃了小瑤一眼。
要不是看在這個小丫鬟是小雨身邊最體己的人,以她屢次無禮驕橫的性格,他早就已經把她扔出王府了。
小瑤被燕王可怕的眼神看的有些生畏,瑟縮了一下脖子。
胭脂雪挑了挑眉,唇角噙起意味不明的彎度,就像是把燕楚的警告看了進去,不再多話。
是啊,她的新別苑可是他為自己量身打造的,專用來囚禁她的金絲籠,他怎麼可能,會輕易的再讓別人進去呢?
燕楚此刻是轉頭瞪向了站在他身後的胭脂雪,自然沒有看到,那暈過去的胭脂雨,眉尖一閃而逝的緊蹙。
“說起來,你也出來太久了,該回去了!”這才有心思去看那幾個被自己打飛,卻不知何時早就沒了蹤跡的四個黑衣人,燕楚眉頭皺的死緊,幾乎能夾死一隻蒼蠅。
不待胭脂雪答話,他便攸的扭頭,冷冷的面向了小瑤,“推着你家小姐去醫館,那裏不會有刺客入侵。”
說著,將胭脂雨小心的安放靠到了輪椅背上,然後緩緩直起身,面色一正,“記住,一定要走人多的大道。”
說完,不待小瑤答覆,他便一個轉身,將身後的胭脂雪立刻打橫抱起,縱身再度躍上了房頂,幾個閃身跳躍,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王……。”小瑤想要吶喊追趕,無奈已經晚了一步,何況她一個沒有武功的丫鬟,又怎麼可能追得上身法如鬼魅般快速的燕王。
沒追兩步,小瑤就放棄了,站在原地氣的直跺腳。
在她身後的輪椅上,胭脂雨幽幽醒轉,不顧脖頸上傷口的血流不止,狀若癲狂的大笑了起來。
笑的淚流滿面,笑的面目扭曲,笑的……哀傷凄涼。
打橫抱着胭脂雪,一路直奔兩個人原本出來的那間廚房。
剛一躋身入內,燕楚就已經等不及,將胭脂雪似重還輕的摁倒在了門面上,瘋狂的吻了起來。
也許是這裏太過安靜的關係,整個廚房裏,除了鍋中的水在發出咕嘟咕嘟的沸騰聲,就只聽到了兩人狀若擂鼓般的激烈心跳,和略帶靡亂的唇舌交纏之聲。
胭脂雪有些觸不及防,卻又彷彿是意料之中,起先雖是抗拒了一會兒,雙手用力的推着燕楚的肩膀。
可無效的結果,最終還是令她放棄了掙扎,索性與燕楚繼續這場誰也不會認輸的激烈吻戰。
良久。
當兩人都快窒息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靈感應的關係,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鬆開了彼此,氣息不穩,無聲的兩兩對望。
還是燕楚先打破了沉默,一記拳頭,便砸在了胭脂雪臉蛋一旁的門板上,“說,你剛才是不是真的想和那些黑衣人離開!”
胭脂雪賞景一般的用目光賞玩着燕楚暴怒的臉,“你說呢。”
“你少答非所問!”燕楚依然很生氣,氣的額頭青筋直跳。
只要一想到剛才就差一點就會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自己,他就恨不得現在乾脆把這該死的女人直接給拆吃入腹!
至少在她剛才說的狠話下,他確實真的被傷了心。
“我累了。”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胭脂雪乾脆百無聊賴的扯開了話題,露出一臉的倦意,目光直直的與燕楚近在咫尺的兇狠目光對視。
“你……。”燕楚感覺自己就好像一拳砸在了一團棉花上,半點也討不到好,還無端浪費了一身精力。
瞧着咫尺距離上的她那張如花嬌艷的臉,他打又捨不得打,又捨不得罵,幾番糾結下,終究,只是一聲嘆息。
“算了……這就送你回房休息。”燕楚揉了揉眉心,一臉無奈的只得妥協,繼而,再度將她打橫抱起,用腳掀開了廚房的門,直往她的寢屋而去。
也不知道為什麼,看着他對自己這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胭脂雪就忍不住覺得有趣,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上揚,耳邊聽着他胸膛里傳來的有力心跳聲,竟真覺得困意襲來,雙眼不自覺的,緩緩合了上。
皇宮深院,書房,萬卷閣中。
“廢物!”燕陌憤然將手中拿起批閱的明黃奏摺,狠狠的摔在了跪在桌前的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動也不動,任由奏摺砸在自己的頭上,“是,都是屬下愚蠢!”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蹭的一聲,燕陌還不解氣的拍案而起,“如果被燕王抓住,就別想朕讓你們再繼續活着!”
黑衣人繼續稱是,認錯態度,倒是十分的誠懇。
也許是黑衣人的認錯態度極好,燕陌再也找不到發泄點,只好憤然一甩廣袖,背對過了黑衣人,因他激烈動作而狂撞不已的十二琉珠,擋不住他佈滿陰翳的臉,“說,為什麼不停朕的指示,要去多生枝節,去劫持胭脂雨,玩什麼交易人質的無聊把戲!”
“回主上,這個計……並非屬下所想。”黑衣人一眨眼睛,如實交代。
燕陌對這個答案倒是頗感意外,自己的人有多聽話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沒想到,只聽自己話的狗,現在卻聽了別人的指揮。
“哦?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讓朕的手下,去聽他的調遣。”燕陌幽然轉身,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目光跳躍着危險的鋒芒。
一條狗如果不聽自己的,卻開始去聽別人的了,那麼,怕是離背叛自己,也要不遠了。
與其等到他的背叛來臨,倒不如,先扼殺在搖籃里。
黑衣人打了個寒顫,自然覺出了主子的言外之意,當下連忙焦急的解釋,“是屬下愚蠢,不該聽信胭脂雨的讒言,以為用這樣的方式,就可以一舉幫主上奪回胭脂小姐!屬下但聽主上責罰!”
“胭脂雨?”燕陌眉角一挑,倒是頗感意外,不由再問了一遍,“果真是她讓你這麼做的?”
“是,屬下不敢欺瞞主上!”黑衣人垂首,態度越發恭敬,言辭誠懇。
燕陌沉吟了片刻,忽而,無聲的笑了起來,“胭脂雨啊,你倒不愧是母后從小培養出來的人,心思……果然妙不可言。只可惜……你卻小看了胭脂。倒是白白的浪費了,利用朕的人的這個好機會。”
黑衣人聞言,一驚,“利用?”
燕陌恨鐵不成鋼的剜了黑衣人一眼,目光便幽幽落到了桌面上的燭台上,伸手重新拿起一支毛筆,開始在摻了硃砂研磨的紅色墨汁中輕蘸,“你以為胭脂雨如今都在燕王身邊呆了這麼些月,都還看不清燕王的心么?你以為,她當真會蠢到明知燕王不會拿胭脂交換她,她卻還要固執的設下這個圈套?你當她是傻瓜,還是自虐的瘋子?”
黑衣人聽得糊塗了,既然如此,“那她為什麼……。”
“不過是裝裝樣子,想更博燕王的憐憫,想讓燕王更對她充滿愧疚罷了。”關於這點心機,燕陌倒是佩服胭脂雨的,既然知道對方不愛,那就換另外一個方式,強行入駐對方的心裏,然後佔據一方位置,再加以穩固,直到牢不可破為止,或許,還能再用這特別的位置關係,除掉其它的敵人。
譬如,胭脂雪。
對於女人爭風吃醋的心計城府,黑衣人確實不懂,畢竟他只是三大五粗的江湖出身,現在自然聽得愈發不明就裏,撓着頭,苦苦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