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風雨欲來
重新被日本人佔領的石鼓縣城跟半個月前比起來戒備可謂森嚴了許多，城頭上兩挺九二式重機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進城的人們，城門口還站着一排荷槍實彈的士兵，那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槍在陽光下閃着令人膽顫的寒光，兩名負責檢查的士兵徵用凶神惡煞般的眼神看着進進出出的眾人。
穿着一套打滿了補丁衣裳戴着一頂寬大草帽的黃衛國正跟在一名挑着白菜的老頭身後等待着進城，當輪到這名老頭進城的時候，負責搜查的士兵將老頭的一擔大白菜翻得到處都是，不少已經擺好的大白菜被兩名日本士兵隨手仍在地上，全都沾滿了塵土，雖然賣菜的老人苦苦哀求，但這兩名士兵卻絲毫沒有理會，依舊將籮筐翻了個底朝天，直到實在找不出什麼東西這才擺手讓他進去，可這老頭帶來的白菜幾乎全都被弄爛了，還有進城的必要麼。
看着坐在地上老淚縱橫的老人，在後面的黃衛國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他這次來石鼓縣城是為了查探一下石鼓縣的近況，可沒曾想剛到城門就遇到了這種糟心的事，雖然他知道這年頭日本士兵要是不欺負一下華夏的老百姓那就簡直就太不正常了，但當他看到這一幕時還是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你滴……什麼人，進城什麼的幹活？”正當黃衛國愣神的時候，把挑着菜進城的日軍將注意力轉到了他的身上。
黃衛國這才回過神來，對着兩位日軍士兵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額……兩位太君好，我是城外小王莊的，我要進城買葯呢。”
“買葯？”
兩名士兵對視了一眼，一名士兵立刻上前將他全身搜了個遍，直到確定沒有漏過什麼了這才揮手讓他進城。
黃衛國進了城便直奔城中而去，他發現一路上到處都是巡邏的日軍士兵，大街上百姓們都是行色匆匆，很少有在街上閑逛逗留的，尤其是像黃衛國這樣的青壯年更是少見，黃衛國逛了一會後便發現像自己這樣空着手閑逛的人實在是太少見了，他立刻意識到這樣逛下去很容易被人注意，於是便抽身進了一個茶館。
茶館裏的人並不多，能弄那上百人的大廳里稀稀落落的坐着十來個人正小聲說著話。
扔給了前來招呼的茶博士三個大子要了一壺花茶，黃衛國走到了一桌人旁邊笑說道：“幾位老哥，不介意小弟來拼個桌吧。”
大凡來喝茶的人都喜歡聊天，兩壺茶几碟花生瓜子就能聊上一天，在茶館裏即便是素不相識的人過來拼個桌聊個天什麼的實在是太正常了，是以幾位正在聊天的中年人看到黃衛國過來都不感到意外，一位穿着黑色長衫的中年人笑道：“當然不介意，人多熱鬧點嘛。”
黃衛國跟着幾個人聊了慢慢的開始熟絡起來，喝了一口茶之後黃國衛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幾位老哥，小弟姓黃，就在距離這裏一百多里處的沛縣縣城做藥材生意的，已經好幾個月沒來城裏了，今天來貴縣原本想要賣一批藥材，但卻看到城門外戒備森嚴的，我的藥材竟然運不進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幾名中年人對視了一眼，那名穿黑色長衫的中年人看了看四周，低下頭悄悄說道：“黃老弟，你剛來可能不知道，這裏前些日子剛被一夥土匪給攻佔了，那伙人不但殺死了所有的日本人，而且還把日本人的糧倉和軍營都搬空了。這不……前兩天日本人又派來了上千號的軍隊，這些日子查得特嚴，無論是進城還是出城都要搜身，咱們這些老百姓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
“不會吧，竟然連日本人也敢殺，這些人可不好惹，聽說連中央軍都被他們打敗了，哪來的土匪有那麼大的膽子？”黃衛國的面上故意露出震驚的神色。
“誰說不是呢。”黑衣中年人撇了撇嘴，猶豫了一下后又說道：“不過這事應該也是真的，那天夜裏我偷偷從房頂上往下望，看到不少人正在往城外搬東西，那些人無論是說話口音還是行事做派都是我們本地人，應該是附近的鬍子無疑，而且……”說道這裏中年人的聲音又壓低了幾度：“我聽說這些人都是二龍山的，肯定是沒錯的。”
“那是……我有個親戚還認出了幾個人呢，錯不了。”旁邊也有人附和起來。
“我聽說日本人正在做準備呢，過幾天就要對二龍山下手了！”
和眾人聊了好一會，黃衛國這才借故離開，慢悠悠的走出了茶館……
傍晚時分，蘇晉的小院內，滿身大汗的黃衛國已經坐在蘇晉面前向他報告着今天的所見所聞。
“你說現在石鼓縣城的人都知道那件事是我們做的啰？”
“是的！”
“那麼說來日本人也肯定知道了？”
“是的！”
“石鼓縣城裏又來了一個大隊的鬼子，他們正在打算攻打我們二龍山啰？”
“這個……應該是吧！”
一連回答了三句“是的”，黃衛國臉上的汗水又開始多了起來。
蘇晉閉上了眼睛沉吟了好長一會，這才慢慢說道：“一個大隊的鬼子，來了快十來天了竟然還能忍得住不立刻對咱們發起攻擊，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黃衛國忍不住道：“蘇大哥，這事是明擺着的，日本人肯定有什麼陰謀在等着咱們，現在的問題是咱們應該咋辦，這可是一千多號鬼子呢！”
“你嚷什麼，這事我知道了！”蘇晉深吸了口氣說道：“你馬上命令下去，從今天起停止射擊訓練，所有的彈藥都要保存下來，我估摸着用不了幾天日本人就要進攻了，讓兄弟們加強戒備。好了，你先出去吧！”
“是！”黃衛國挺了挺胸膛大聲應了聲。
將黃衛國目送出去后，蘇晉靜靜的坐在院子中間的石凳上想着心事。由於前些日子的高強度射擊訓練，彈藥消耗大得驚人，原本每人一個基數的彈藥幾乎消耗殆盡，蘇晉用剩下的三十個能量點即便全部兌換成子彈估計也很難支撐這麼一場高清度的戰鬥，如果沒有了彈藥，二龍山可就徹底沒救了。
石凳上的蘇晉一動不動，斜落的夕陽將他的身影映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