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別做斯托卡08
喬恩·華生女士送走了自己的朋友，然後關上房門，回到客廳時，發現之前一直呆在自己房間裏的夏洛克·福爾摩斯，不知何時走了出來，站在房間中央，用炯炯的雙眼盯着自己。
“你把她帶到了我的公寓裏。”
這架勢，讓喬恩不免聯想到了正在向媽媽賭氣的八歲小孩。好在她早就習慣於天才偵探的作風了，所以面對夏洛克的質問，喬恩只是抱住雙臂，挑了挑眉毛：“昨天我給你提過這件事。”
“什麼時候？”
“晚上。”
夏洛克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不滿的表情：“原來昨天我思考案件時你在旁邊喋喋不休的就是這件事。”
就知道他沒聽，喬恩毫不意外地瞪了他一眼。不過也好在他沒聽，不然的話，這位行走在各個案發現場的天才，是絕對不會讓迪萊拉進門的。
是的，剛剛來訪的朋友，就是失蹤了兩天總算聯繫上的迪萊拉·威爾遜。
偉大的福爾摩斯先生一向非常不喜歡迪萊拉，迪萊拉剛才按響門鈴的時候還和夏洛克發生了爭執呢，要不是喬恩及時下樓，看夏洛克的架勢，大有把迪萊拉這就趕出門的想法。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討厭迪萊拉。”喬恩有些無奈地開口，“你說她是個騙子，可是我認識這個姑娘這麼多年了，她從來沒騙過我什麼。”
夏洛克乾笑幾聲：“哈，不套你的小恩小惠，那看來她還是個目的不純的驚世騙子。”
“僅僅因為你覺得她的言談有問題？我可沒看出來她有什麼不自然的地方。”
“正是因為沒什麼不自然的地方。”夏洛克流露出了一分不耐煩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
“那你就給我分析一下。”喬恩認真地開口。
然後換來了福爾摩斯一個“這還用分析嗎”的眼神。
“正常人的言談舉止都會流露出不自然的細節，因為人們說話時需要思考。”但他還是開始向喬恩解釋，“而能夠表達思想的不僅僅是語言，即使是經過特殊訓練，也很難有人能完全消抹掉自己思考的痕迹。”
說完他頓了頓，原本不耐煩的表情收斂了幾分，夏洛克的語氣中帶上了些許警告的味道：“而她說話時沒有流露出任何破綻，她的肢體語言和說話習慣都恰到好處的控制在讓人覺得直率又不討厭的程度之內。高明的騙子會運用這種方式來說服他人自己是真誠的，而她則是早已把這些習慣刻在骨子裏的經驗犯。”
“你喜歡她很正常，華生。”夏洛克接著說道，“因為她在討好你。”
喬恩抿起了嘴唇。
這換來了偵探若有所思地表情，他以不易察覺地角度歪了歪頭，雙目中閃過了確認的神采：“之前你從來不肯聽我說這些，連你自己都察覺到了什麼。”
準確地來說，喬恩察覺到的並不是迪萊拉欺騙自己，而是……喬恩和迪萊拉已經認識很多年了，就算夏洛克這麼說，她也依然覺得自己非常了解這個朋友。而依照喬恩對迪萊拉的了解，她今天的表現，有點反常。
她有話要對自己說，喬恩很明顯的察覺到迪萊拉原本是想告訴自己什麼事情的，明明是再平常不過的聊天，但是迪萊拉有好幾次都擺出一副想宣佈什麼事的模樣。可她最終沒有開口，迪萊拉選擇把話又憋了回去。
當然喬恩尊重她的選擇，既然她現在沒有說，喬恩也不會強迫她。只是迪萊拉那三番五次欲言又止的表情告訴她，這件事很重要。
而且，她又鄭重其事地告訴自己已經放棄了追求美國隊長的念頭。這可真稀罕，喬恩認識的迪萊拉可從來不知道“放棄”這個詞怎麼拼寫，她總是幹勁滿滿又不知退縮，前幾天還恨不得要當個跟蹤狂呢，怎麼這就突然變了卦？
變卦也罷，但喬恩莫名覺得，這件事和她未說出口的那件事有關聯。
但是她想不出有什麼關鍵，華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所以……
“是的。”喬恩抬起眼，看向正等待自己回答的夏洛克，她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確認了福爾摩斯的猜測，“雖然你這些話並不動搖我對迪萊拉的看法，但我現在……覺得她的確有什麼在瞞着我。”
差一點。
差一點，迪萊拉就要對着滿臉擔憂的喬恩道出事實了。
回想起剛才的場景，站在街區路口的迪萊拉還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逃離復仇者大廈之後，關於“欺騙”的問題一直壓在迪萊拉心底，她不想讓媽媽擔心，而面對着幾乎和媽媽一樣關心自己的喬恩時，迪萊拉真的差點就忍不住坦白自己的真實身份。
可是她不敢，她覺得自己還沒做好準備。
做好用真面目對待他人的準備。
喬恩一定會勸告自己停止這樣的生活，可是真要徹底停下也得花不少的時間，畢竟在這個時代，想要從一個社交圈徹底消失，還真的有點困難。
而迪萊拉擁有的社交圈可不止“一個”那麼簡單。
所以她最終也是把滿肚子要傾訴的話憋了回去，只是簡單地給喬恩說了說情況，報了個平安……不過她總覺得喬恩好像察覺出了什麼，她的朋友這麼聰明，身邊還有個了不起的大偵探止不住地說自己的壞話，這讓迪萊拉沒來由地有些心虛。
往日裏那個夏洛克·福爾摩斯說自己是騙子，迪萊拉總是會生氣來着。但是如今再聽到他的職責，她只覺得自己心底的內疚感要直衝天際了。
嗯，起碼自己現在知道錯誤了不是嗎？改變可以慢慢的來，迪萊拉在心底給自己打氣。今天她給喬恩說自己要放棄追求美國隊長的計劃時，她的這位好朋友還大大的吃驚了一把呢。
連迪萊拉自己都知道她不是一個輕易善罷甘休的人。老實說，她也的確不甘心。哪個姑娘會願意遠離自己喜歡的人啊？但迪萊拉更不願意欺騙美國隊長，他們現在的關係還沒有好的無法斷交的地步，趁機到此為止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迪萊拉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喬恩的話，她覺得自己也應該冷靜一下。雖說她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像變態……但確實這樣下去也不行，沒有任何進展不說還浪費自己的時間，現在應該把自己的安全和金並的陰謀放在最前面。
至於到底要不要徹底遠離他……才不要呢！迪萊拉好不容易看上個男人，雖然這個男人出名了點英俊了點自己的情敵多了點，但她不會這麼輕易被擊敗的！等到斯庫魯人的問題解決了，她會向隊長坦白的。
想到這兒迪萊拉來了精神，她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感覺壓在身上的重擔減輕了不少。
總會有解決的辦法不是？迪萊拉忍不住揚起一個笑容，邁開步子準備過馬路，等到事情結束之——
後面的思緒，在她的衣領被人揪住的時候戛然而止。
呼嘯而過的車輛把迪萊拉嚇了一跳，她被衣領傳來的力道猛然拉回到街角，還沒來得及做出其他反應呢，迪萊拉就聽到身後有一個聲音傳來：“現在是紅燈，小姐。”
“啊……謝謝你。”
迪萊拉一邊說著，一邊扭過頭，看到揪住自己衣領的好心人。
是個男人，並且，他臉上的墨鏡和手中探路用的器具都在昭示着他是個盲人。
自己竟然被一個盲人提醒小心紅燈。
也就幸虧他看不見，迪萊拉才不至於尷尬到找個地縫鑽進去。而面前的男士就像是親眼看見迪萊拉的表情似的，露出了一個很隨意的笑容：“走路時請小心一點。”
就算是墨鏡也沒法掩蓋他那稜角分明的臉，迪萊拉還注意到他穿的正裝還有模有樣的，看上去像是個文化人。
一個盲人在注意到紅燈的同時，還精準無誤地拽住了自己，就好像他其實什麼都看得見一樣，真是聞所未——
等等，這可不是聞所未聞的事情，迪萊拉不久前才被這麼一位盲人抓了個現行。
試問，天底下感官靈敏到像是個人形自走聲吶的盲人，天底下有幾個？
迪萊拉把面前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足足有三遍，只覺得不管是身高體型還是聲音，都越來越像之前在金並的地盤和美國隊長組隊的夜魔俠。
“你……”迪萊拉試探性地開口，“咱們，是不是之前見過？”
“當然。”
這一句話就讓迪萊拉的心提了起來，面前的男人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隊長前天才把你的資料發到了地獄廚房，沒想到今天竟然在路邊碰到了你，天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