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哭泣卻無人同情
那墜入深谷的漆黑眼睛,讓岳宜不自覺地抖了抖,她根本不敢相信那是她平時一直相處的應息遲,根本不敢相信他會對她這麼說話。
耳邊一直嗡嗡作響,彷彿方才聽到的一切都是在做夢一般,她努力地睜大眼睛,直到乏累酸疼,也不停下來。
“息遲……”
嘴中的喃喃自語是她最後的稻草,岳宜想着並不是故意,只要說了,只要告訴他們,總是有機會挽救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膝蓋在冰涼的地上跪了太久,連着身軀都成了徹骨寒冷,她往前挪了挪,期冀還有人能聽她解釋些什麼,可惜連口都尚未張開,就被趕來的父母給拖住。
那些令人煩躁的吵鬧聲音總算是消停了,應息遲依然站在原地未動,眼睛便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門口,在要看穿之前,門終於開了起。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的同時對他們笑了笑。
“幸好送醫及時,病人已經沒事了,孩子也沒事。”
這一句話,應息遲分成兩句來聽。前一句結束時,他暗自鬆了口大氣,緊繃了太久的神經總算是有些鬆懈下來。可當第二句被醫生拋出的時候,他愣住了,臉上的表情完全不知該用什麼來形容。
似乎是震驚,似乎是迷茫,隨即變成了不敢置信。
“你……”
這種場景醫生見的太多了,不等應息遲說下去就已經微微一笑。
“病人剛懷孕四周左右,還不是很穩定,最近一段時間都需要好好休息,保持心情愉快。”
話落,醫生便顧自離開,應息遲瞬間反應過來,抓了一個跟着出來的護士問了病房號,轉身就跑了去。
雙方父母都在,聽聞人沒事自然是鬆了一口大氣,但隨後的那個消息,同樣也砸的他們愣神。
應欣婷對這些還不太懂,只是看眾人表情莫測,也就跟着閉住了嘴。
應息遲到病房的時候她還沒醒,病房的窗帘拉着,她就這樣沐浴在暖融融的陽光下,閉着眼睛睡得安靜。
腳步聲不自覺放輕,連帶着呼吸聲都刻意轉低,應息遲在床沿坐下,冰涼的指尖輕輕觸碰上她的臉,而後順延而下,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的手,一根根縮緊。
在這之前,兩人從未做過措施,但也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寶貝,會來的那麼快,那麼悄無聲息。
在應息遲胡思亂想的空當里,父母也都進了來,見曲莘煙還在睡覺,說話時就刻意用了氣音。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一開始看到的時候着實是被嚇了一大跳,但現在接二連三的好消息,已經砸的他回不過神來。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能做外公了。
應息遲沒接話。
的確,沒事就好。可是他的內心卻陡生了太多煩躁和……懊悔。
因為沒有保護好她,讓他們之間的寶貝以這樣危險的方式出現在兩人面前,就因為岳宜這個該死的女人,因為之前的那些恩情,他一次又一次留着她,以為只要無視和疏遠,就沒有關係。
全都是他錯了。
這樣的女人,從一開始就不該留在身邊,從她擺出自己的心機開始,就已經不是當初的岳宜。
病房外似乎又有些吵,應息遲一回神,怕吵着她,手背彎起攏在她耳邊遮住。
就在這時,曲莘煙睜開了眼睛,一瞬間的迷茫過後,便盯着近在咫尺的他瞧。
她很早就醒了,只是太累,一直睜不開眼睛。
“我剛剛好像聽見,”初開口的聲音還是嘶啞的,她壓低了些,帶了幾分不確定,“有情況了?”
應息遲見她醒來自覺緊了緊牽着她的手指,放在臉頰邊輕輕摩擦,聞言后眼內蘊起了幾抹笑意。
“是啊,開心嗎?”
那深藏於眼底的亮光瞬間一亮,即使嘴唇還蒼白着,也扯出了燦爛的笑容,她放在被子裏的手不自覺地撫上了腹部,那樣的平坦,她都不敢相信。
“渴不渴?”
彷彿那件不順心的事沒有發生過一般,應息遲完全不在她面前提,只起了身用棉花放在溫熱水裏,在她乾燥的起皮的唇上一圈圈滾着,幫她潤濕。
父母都還在,見兩人這般,乾脆也不說話,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
拐了個彎,席深在病房門口停下。
他剛剛出門去買了一袋水果,糾結了半天要不要進去,終是鼓起勇氣時,卻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見那疊着的身影。
他不想去想兩人在做些什麼事,也不敢一直盯着看,撇了眼等兩人結束,才敲門進入。
“恭喜你。”放下水果,席深就站在轉口,也不過去,微笑着說了聲。他能清楚看見她原本白紙般的面色此刻透出淡淡的紅暈,但他不敢久看,怕自己會狠不下心來。
“謝謝。”曲莘煙點點頭,瞟了眼他買來的一袋水果,正想說些什麼,就見席深逃似的出了病房,連一句話都不給她留。
她奇怪地去看應息遲,卻再次沉沒在他深邃的眼底,無法自拔。
席深一個人跑到了樓梯口。
這裏很安靜,沒有人來人往,沒有聲音,他一個人背靠着牆,只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
原來感情的事,遲了一步,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
對於曲莘煙,席深承認自己一開始只存了興趣,因為她是應息遲的女人,他就想去搶,想把屬於應息遲的東西都拿到自己手中。
可是後來真的無法離開的時候,才明白原來自己早已彌足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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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
醫院門口。
岳宜被父母給拖到了門口,一路上的大叫吸引了不少人看過來,可她毫不在意。
她必須要回去澄清,不能讓人就這麼誤會下去,絕對不可以。
“你給我安靜點!”
岳父終於是受不了了,板着的臉嚴肅古板,握住岳宜的手腕都加大了勁。
岳宜從來不會是一個聽話的主,當下就冷笑甩手:“我偏不!”
母親從來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女兒有一天也會像個瘋婆子一樣,當下毫不留情就一巴掌打了下去,這輩子第一次被氣的渾身發抖。
“你還敢頂嘴,你這個逆子!”那是岳宜從未看見過的冰冷,以往的母親都是疼愛她的,即使會催她去醫院,也不會用這樣傷心失望的眼神,“你自己做了什麼事你自己知道,人家沒有計較那是人家的事,在我這裏,你就別想好過!”
早就知道這孩子喜歡應息遲,母親卻從未去想過,這孩子會變成現在這幅陌生的模樣。
彷彿不是從自己肚子裏出來的一般。
被甩了一巴掌,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岳宜捂着臉頰不敢置信,只覺臉面都已經丟了光,她閉了眼,一怒之下猛地甩開桎梏住她的手,朝裏面衝去。
岳宜進來的時候應息遲正在喂曲莘煙喝水。
因為手不小心抖了一下,導致灑在了她的領口,應息遲趕忙拿了紙巾來擦凈墊好,水杯湊近再一點點繼續喂。
“你們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進來就大吵大鬧,原本閑適的時光都被打擾,應息遲看見曲莘煙皺了眉,立刻很不客氣地按了鈴。
有護士立刻進來,他抬眼望去。
“護士小姐,這裏有瘋子進來,麻煩你幫我趕出去!”
護士聞言,很不好意思地將視線落在了岳宜身上,正準備趕,岳宜不敢置信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誰是瘋子?我才不是,我是來解釋的,你們一定要聽我說完……”
可惜已經沒有了她的機會,護士在應息遲的冷眼下趕忙將岳宜趕出去,剛到門口,岳宜又一把甩開,衝進來就要抓住應息遲。
護士小姐眼疾手快,拉住了岳宜不讓往前。
“我承認我嫉妒曲莘煙,我承認我喜歡你很多年,但是這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為什麼你們就是不相信我……”
岳宜已經開始痛哭流涕。她承認了這麼多年的一切,但就是不肯承認那件事,那不是她本心所做,為何要承認?
可惜作惡太多的人已經不值得相信。
“護士……”
應息遲又要開口,護士小姐立刻明白,用力拖着這個大哭的人往外去,到了門口岳宜死死扒住門框不放,手背被趕過來的父母毫不留情地敲打。
“席深,你幫我說說話啊!”岳宜被打的很痛,淚眼朦朧之際看見一旁的席深,膝蓋一軟竟直接跪在了他面前,“你幫我說說話,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只瞟了一眼,那冷淡的視線讓岳宜彷彿看到了應息遲。
“你該求饒的對象不是我。”
同樣是喜歡,他從來未做過傷害他人之事,岳宜的求助,他幫不了。
岳宜見狀,抹了把臉起身就想繼續往裏,可惜岳父這次已有了準備,一把就將岳宜扛起帶回家。
母親則進去小聲地道了歉,而後隨着離開。
病房重新安靜下來,席深不敢將視線往裏投入,只埋了頭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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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宜被父親關在了房間裏,窗戶被鎖住,門也被鎖住,一步都出不來。
一開始她還扒在門上哭,到最後哭累了,哭不動了,就癱坐在地上發獃,直到夜□□臨,那些黑暗寒冷將她淹沒。
整個身體冷的像冰一樣,岳宜起身踉踉蹌蹌走進浴室,開了冷水兜頭澆下,大冬天,這刺骨的水能刺激她。
但她並沒有想到,轉身的時候會被絆倒,頭猛地重重磕到了浴缸的邊緣,脖子還被花灑的線給繞住,險些窒息。
後來岳父岳母發現不對進來,送她去醫院的時候已經太遲,繞住的線嚴重的損傷了她的聲帶,以至於她也許這輩子都無法再說話。
還有眼睛,因為頭磕去,傷到了□□,她看事物總似蒙了一層霧,再也看不清。
趁此機會,岳宜被父母帶到了國外治療,沒收了所有證件和護照,看管的極緊,不得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