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彷彿她是多餘
自從坦誠相談之後,兩家的關係便變得妙不可言,說是親密沒有,說疏遠倒也不是。
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只是曲爸爸和曲媽媽突然忙碌起來,一時間也好久沒見。曲莘煙正在舞蹈教室里,偌大的教室里空無一人,唯有她一人坐在地上,抱着個電腦看視頻。
再過些天就要表演,她連曲目都還沒有想好,實在是有些頭疼。
正看着,突然手機叮一聲響,她偏頭去拿過手機,一看是應息遲發來的短訊。
今天會晚點回家,別等我。
她想着等會兒肯定也是要去等他的,就沒回復,將剩餘的視頻看完之後,就放了音樂起身練習。
剛練了幾分鐘她就停了下來,說實話這幾天一直不太舒服,今天似乎更甚,胸口一直悶着,剛動了幾下就覺得要喘不上氣來。
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鑒於以前也有碰到過,只以為最近又沒休息好,停了一會兒又繼續。
到俱樂部的時候天色尚早,她看着裏面的人都在練習,也沒打招呼,悄無聲息地找了個角落裏的長椅坐下。因為一路過來,鼻尖上還殘留着汗珠,她側身靠着牆壁,摸了手機在玩。
她的手機里一直下着一個單機遊戲,便是無聊的時候用來消磨時間的,曲莘煙玩了幾盤頓感無趣,關了手機陷入發獃。
怎知這也沒持續多久,便開始犯起困來,眼皮沉重的隨時都要閉上,腦子裏莫名其妙產生的暈眩讓她更想睡覺,不等自己想太多就闔上了眼睛。
真的是一秒入睡,手還搭在膝蓋上,就這麼側身靠着冰涼的牆壁睡着。
應息遲今天在場外授課,在結束了課時之後,他回到屋內來喝水,一眼便瞥見了靠在角落裏的她。
身子側着,一動不動,從他這裏望去並看不見她身前的動作,應息遲蹙了眉,無聲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這才發現她睡著了。
“也不怕着涼……”嘀咕了一聲,他探出手去碰碰她,當指尖感知到她手背冰冷的溫度時,應息遲更深地擰緊了眉,正想抱她去休息室里,就見她睜了眼來。
“醒了?”屋裏太過安靜,只有他壓低聲音說話,曲莘煙迷糊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俱樂部睡著了,靠着的那一側太過涼,她下意識抱住他手臂蹭過去。
“怎麼穿的這麼少?”她一抱過來他就感覺到她穿的不多,當下連語氣都沉了幾分,帶着不悅在和她說話。曲莘煙卻不以為然,剛才在舞蹈教室練的太熱了,加上一看外頭暖陽正好,出來的時候就沒打算穿太多。
“不是說了冷空氣要來了,”他兀自生了氣,拿過自己的外套強制給她穿上,見她到現在都一聲不吭,以為她被自己唬的不敢作響,默了幾秒后就軟了口氣,“就算練習結束后熱,也不要脫衣服,這樣很容易感冒,嗯?”
曲莘煙舔舔唇,悶在他胸口小聲道:“你也每次都脫……”
因這聲音消融在毛衣里,她的話他並未聽清楚,陪她坐了一會兒后就牽着她進了休息室。
“還困不困?不困的話坐這裏玩電腦?”
寬敞的休息室還暗着燈,被他一下打開,那窗帘還緊緊拉着,隔去了外頭的涼氣,她縮了縮脖子,鬆開他自覺到床上坐好。
“想睡覺?”他跟過去坐下,手已經自發給她掖好被子,又摸摸她額頭確定溫度正常,這才放心下來,“怎麼突然變成小懶豬了?”
曲莘煙已經躺好,側着身哼了聲。
應息遲聞言無奈,捏捏她臉頰:“讓你先回家還要跑過來,那在這裏好好睡,等會兒來叫你起床?”
她點點頭,眼睛都已經閉上。
大概是真的困了,沒一會兒應息遲就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在空氣里響起,他獨自看了會兒,又給她拉了拉被子,才起身出去。
在門關上后,曲莘煙翻了個身,原本舒展的眉頭皺了起來,連夢中的覺得不太舒服,她無聲咬了下唇,繼續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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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的很好。
但曲莘煙卻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當她被外頭聲音吵醒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來剛才都夢見了些什麼。
擁着被子坐起身,躺了這麼久總算沒有那麼難受,她聽着外頭越來越大的響聲,終於穿好外套出了去。
已經是晚上,夜色的降臨並未給這裏帶走大多聲音,反而是更為熱鬧,然而這些聲音全都在岳宜出現之後消弭。
“來,我給大家買了夜宵,”岳宜拎着好幾個袋子在桌子上放下,一如既往的笑容卻讓原本的吵鬧瞬間安靜,“大家都餓了吧?快來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岳宜今天買的是披薩,特意買了很多盒就怕不夠分,但在她拿着刀切披薩的時候,隊友卻面面相覷,半晌無人靠近。
岳宜一開始還未發現,等她抬了頭后發現大家還是在原位一動不動,連臉上的表情都那麼……奇怪,她終於沉下嘴角,不再笑的那麼燦爛。
“怎麼了都站那裏不動,難道還要我一個個遞到你們手上嗎?”到底是相處過多年的,岳宜很快又笑開,像是沒有看見一般,朝着大家招了招手,“快來吃啊……”
然而這接下來的一分鐘依然在靜謐之中度過,這下岳宜也尷尬了,她拿着刀的手指寸寸攥緊,剛想再說些什麼,就見應息遲從外頭走了進來。
隊友看見正主來了,皆默契地移過頭去不看,繼續着岳宜來之前的吵鬧,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隱藏在深處的是越甚的尷尬。
岳宜受不了這樣的冷漠對待,想自己挑起話題,偏巧了正主一個個出來,她一聽開門聲就下意識朝着休息室的方向過去,那裏面她從未進去過,現下卻出來了曲莘煙。
曲莘煙剛出來的時候還有些懵,因為傳入耳邊的隊友笑聲太過刻意,讓她愣了好久,她一抬了眼,就看見筆直站在她前方不遠的應息遲,當下被吵醒的那些小脾氣就發作了起來,黏過去額頭抵着他肩口,軟軟地依偎着他。
“什麼時候回家?”
應息遲這邊已經結束,抱了她就輕聲說:“現在。”
空氣里還瀰漫著披薩濃郁的香氣,因為時間久了,又加上氣溫冷,那幾盒披薩已經涼的沒法吃。刀還握在掌心,岳宜似覺那刀口在凌遲着自己一般,完全能剜出血來,她突地起身追出去,外頭卻已經空無一人。
她沒戴圍巾,冷風就這樣直直地灌入她的領口,吹得她整個人都抖了起來,然而這樣的冷,卻完全抵不上心底的徹骨寒意。
原來之前的那幾年真的全都是空的,她成了多餘的,無人問津的那個。
在被風吹成雕塑前,她的手機鈴聲大作,連來電顯示都不看就接了起來,當聽見那頭傳來的聲音時,她心猛然沉下,眉目間都染上了一層霜。
“岳宜,趕緊來機場接機,我們在這裏等你。”
是她的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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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機場接到了家人,她的臉色卻一直很差,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了家裏,在整理床鋪時,母親突然開口:
“聽說應息遲已經結婚了?”
猶如被豁然打醒,岳宜神情一怔,還沒答話就又聽見。
“那孩子很不錯,如今找到了合適的人結了婚,也挺好的。”
岳宜霍地一下抬眼,說出的話猶如淬了冰一樣冷。
“媽又沒有見過曲莘煙,何以斷定她就是好的?”
母親怔了一秒,暗自記下這個名字,才微微一笑。
“那孩子既然喜歡,肯定不會差到哪兒去?”說完,母親便盯着岳宜的眼睛,她有心這樣說,便是想看看岳宜反應。
果然岳宜徹底冷了臉:“一個人總有看走眼的時候。”
話音剛落,人就起身出門,連帶着門都被虐待了一番,砰一聲嚇到了剛在門口的父親,父親進了門,和母親對視一眼后,無奈搖頭。
岳宜氣沖沖地回了自己房間,把自己摔在柔軟床上之後,她臉埋在枕頭裏暗自咬牙。
她哪兒回得了頭,分明已經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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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曲莘煙的生物鐘已經完全不管用了。
在第無數次被應息遲叫醒之後,她拿了牙刷在衛生間裏刷牙,突然被牙膏清涼的味道給噁心了一下。
捂着胸口閉了好久的眼才緩過來,她不敢再多碰,連忙漱了口洗臉。
她覺得自己好像不太對,這奇怪表現在各個具體方面,說明她的身體很可能因為長期勞累出了問題。
曲莘煙不敢怠慢這種,當下就決定等表演結束后,去醫院看看。
吃早飯的時候,因為臉色不是太好,被應息遲追問了好久,就差現在立刻帶她去醫院看,但曲莘煙還有很多事要做,浪費不起時間,就安慰了他自己沒事,可能是太累了,答應他好好休息。
吃完后各自去上班,今日舞蹈教室還是只有她一個人,她練習了幾遍,忽然就肚子疼起來,那臉色瞬間煞白,她想起自己昨晚似乎吃了涼的東西,現下連忙灌了幾杯熱水。
坐了會兒,肚子便無了感覺,她捂着水杯發獃。
果然晚上不應該作死吃涼的,尤其是在這麼冷的天氣里!
下班的時候,想着已經很久沒做飯,曲莘煙就打了電話去問應息遲想吃些什麼,趁他下班前先去超市買點菜,剛掛了電話,她就聽見背後有人叫她,回頭。
是兩個陌生的人,其中女人微笑看着自己。
“你就是曲莘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