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胤禩
胤禩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甲申。上駐蹕兩間房。
○諭內大臣、大學士、翰林官員等、近觀允礽行事、與人大有不同。晝多沉睡。夜半方食。飲酒數十巨觥不醉。每對越神明、則驚懼不能成禮。遇陰雨雷電、則畏沮不知所措。居處失常。語言顛倒。竟類狂易之疾。似有鬼物憑之者。
此時康熙對於太子已有不忍,聽到有人說太子行為異常,自然就順着台階下了。
○戊子。上駐蹕孫河地方。
○諭大學士等、允礽宮人所居擷芳殿、其地陰黯不潔、居者輒多病亡。允礽時常往來其間、致中邪魅、不自知覺。以此觀之、種種舉動、皆有鬼物使然。大是異事。
己丑。上回宮。詣皇太後宮、問安。
○先是拘執廢皇太子允礽時、沿途皆直郡王允禔看守。至是抵京、設氊帷、居允礽於上駟院旁。上特命。皇四子胤禎同允禔看守。
○丁酉。以廢皇太子允礽。頒詔天下。詔曰、朕承。天眷命。紹祖宗弘圖。四十八年於茲。宵旰孳孳、不敢暇逸。所敬惟天。所重惟民。每念天生民而立之君、無非欲其愛養黎元、俾無失所。故於四方閭閻情形、周咨博訪、纖悉罔遺。凡有可以厚民生、拯民困者、不惜數千萬帑藏、以溥施濟。累歲減免讞獄、所全活者、不下數千百人。良以君道在於愛民。此帝王之常經。祖宗之家法。亦用以垂示後人、使知所則傚也。允礽自立為皇太子。時勤教諭。並簡名望大臣、為之講明性理。歷有年所。顧秉性乖戾、罔體朕心、違背朕訓。雖愆尤日積、尚冀其悔悟自新。屢次南巡江浙。西巡秦晉。皆命允礽隨行。原望其諳習地方風俗、民間疾苦。乃輒強勒督撫大吏、及所在官司索取財賄。所用宵小匪類、尤恣意誅求、肆行攘奪。夫地方物力、皆屬小民脂膏。朕屢諭允礽、宜加節儉。伊乃窮奢縱慾、逞惡不悛。既已苛索外吏、復奪取外藩入貢馬匹等物。私用內外庫帑、為數甚多。流毒臣民、安所厎極。邇來暴虐慆淫、過端彌著。自諸王以及大臣官員、悉被非禮凌辱、橫加捶撻。向因索額圖、常泰、交通設謀、朕洞覺其情置索額圖於死、而允礽時蓄忿於心。近復有逼近幔城、裂縫窺伺、中懷叵測之狀。凡此舉動、類為鬼物所憑、狂易成疾。書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人心所惡、天必厭之。宗社事重。何以承祧。朕圖維再三、萬不獲已。於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十八日、奉皇太后慈命、告祭天地、太廟、社稷。特廢黜拘禁。所以仰安。宗祏。俯慰臣民也。茲歷指廢黜之由。宣示中外。又因允礽貪暴縱恣。被累者多。深切軫念。爰敷寬恤之深仁。並布普施之德意。用弘懷保。丕被寰區。於戲。澄清國本、謹萬年久遠之圖。誕沛恩膏、渙九重惇大之詔。佈告天下咸使聞知。
康熙對於太子的感情終究不是別的阿哥可以相比的,看着自己昔日裏最寵愛的兒子如今這樣,心中多有不忍,便只解除了他的圈禁,改為“靜養。”大家都知道康熙對於太子的心意,只是這樣的做法。不免讓之前洋洋得意,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的大阿哥心生不滿。於是便上奏言道“胤礽所行卑污、大失人心。相面人張明德、曾相胤禩、后必大貴。今欲誅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意思便是,若是皇阿瑪已對胤礽失望,想要誅殺他卻又狠不下心的話,他可以來做這個惡人。
這話康熙見了便震怒了,將大阿哥的原話寫下來,昭告天下。○戊戌。上諭諸皇子曰、拘禁允礽時。允禔奏、允礽所行卑污、大失人心。相面人張明德、曾相允禩、后必大貴。今欲誅允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言至此、朕為之驚異。朕思允禔為人凶頑愚昧、不知義理。倘果同允禩聚集黨羽。殺害允礽。其時但知逞其凶。惡、豈暇計及於朕躬有礙否耶。似此不諳君臣大義、不念父子至情之人、洵為亂臣賊子。天理國法、皆所不容者也。
大阿哥也沒想到康熙會這樣,一時間,自己似乎成了眾矢之的。所有人都在罵他不忠不孝,似乎自己全部的努力一時間都白費了。這時候的他才發現,原來在康熙的心裏,只有胤礽才是他的兒子,自己不過就是個臣子罷了。
然而也正是因為他的一句話,將胤禩推到了風口浪尖,也是萬丈深淵。胤禩本就賢名在外,如今更是成了眾臣的目標,更有人說,國不可無儲君,八阿哥賢明,當為儲君。一時之間,保舉胤禩為太子者,不知多少。
康熙四十七年辛丑署內務府總管事八貝勒允禩等、以所查原任內務府總管凌普家產一案啟奏。上諭曰、凌普貪婪巨富、眾皆知之。所查未盡。如此欺罔、朕必斬爾等之首。八阿哥到處妄博虛名。凡朕所寬宥、及所施恩澤處、俱歸功於己人皆稱之。朕何為者。是又出一皇太子矣。如有一人稱道汝好朕即斬之。此權豈肯假諸人乎。
康熙四十七年壬寅。上召諸皇子入乾清宮。康熙看着下面跪着的眾位阿哥大臣,心下凄涼。開口說道“當初廢黜太子之時,朕便說過,若是有人乘機謀取太子之位,便是不忠不孝,即國之賊。法斷不容。如今太子廢黜之後,胤禔曾奏稱允禩好。春秋之義、人臣無將將則必誅。大寶豈人可妄行窺伺者耶。胤禩柔奸性成、妄蓄大志、朕素所深知。其黨羽早相要結、謀害胤礽。今其事皆已敗露。著將胤禩鎖拏、交與議政處審理。”
此言一出,九阿哥和十四阿哥立刻上奏都說胤禩斷然不會有不臣之心,十四阿哥更是說“皇阿瑪,八哥素來忠孝,不可能有這種不成之心,我願意以項上人頭擔保。”
康熙一聽這話,更是冷笑“還說他沒有結黨營私,若是沒有,你怎麼願以性命擔保,想來今天若是老四受罰,你都不會有半絲求情!”
“皇阿瑪,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八哥兢兢業業哪裏有不對的地方,需要您這樣趕盡殺絕!”
康熙大怒“朕趕盡殺絕?那朕今日便殺了你,也好全了你以性命擔保的情誼。”說著便抽了佩刀要殺十四阿哥,五阿哥見情勢不對,趕緊抱上康熙的腿,好言相勸“皇阿瑪十四弟素來莽撞,但無惡意,皇阿瑪息怒啊。”五阿哥此言一出,所有阿哥都上前求情,康熙這才放下佩刀。命人將胤禩等趕了出去,眼不見為凈。
胤禛全程都低着頭不說話,他知道如今胤禩不好過,但是此時出言表白,無異於火上澆油,所以便隱忍不說,可是天知道他心裏有多難受。十四被誅殺,不是他不求情,而是他知道不必求情,畢竟虎毒不食子,皇阿瑪定然不會傷害他。可是想來,自己又要多些罪名了,想來也是好笑。
清康熙四十七年壬寅大學士溫達等、遵上□日審訊相面人張明德供、由順承郡王長史阿祿、薦於順承郡王、及賴士公、普奇公。由順承郡王薦於直郡王。我信口妄言、皇太子暴戾、若遇我、當刺殺之。又捏造大言云、我有異能者十六人、當招致兩人見王。聳動王聽。希圖多得銀兩。又由普奇公、薦於八貝勒。看相時、我曾言丰神清逸、仁誼敦厚、福壽綿長、誠貴相也。以上俱是實情等語。應將張明德擬斬立決。繕摺具奏。留中。
其實胤禩根本就不知道張明德是誰,只莫名其妙的被這個人牽扯進來,但是他不用猜也知道,這個人必然是大阿哥安排的,大阿哥早就看自己不順眼,也不是不知道他說自己是個養不家的白眼狼,有此安排也是常理,只他也不解釋,任憑康熙處置。
康熙四十七年○甲辰。上詣皇太後宮、問安。
○上諭領侍衛內大臣、大學士等曰、張明德、於皇太子未廢之前、謀欲行刺、勢將漸及朕躬。據彼言有飛賊十六人、已招致兩人在此、但好漢俱經皇上收錄、若於其中不得一二人、斷不能成事。又言得新滿洲一半、方可行事。如此搖惑人心、幸朕之左右、持心堅正、故不為所搖惑耳。此等情節、直郡王早已詳悉密奏。王布穆巴、公賴士、普奇等乃亂之首也允禩知而不奏、為臣子者、當如是耶。張明德為允禩看相、設無他言、允禩何以轉語九阿哥、十四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又何所見而奏聞於朕允禩現在鎖拏、著將布穆巴、賴士、普奇阿祿、一併鎖拏、爾等會同議政大臣、即嚴加質訊具奏張明德所犯、情罪極大、不止於斬、當凌遲處死。
○領侍衛內大臣、大學士、議政大臣等、會審順承郡王布穆巴供、張明德往普奇公家、回至我府、言普奇謂皇太子甚惡、與彼謀刺之、約我入其夥、我不從、故以語直郡王。直郡王雲、爾勿先發此事、我當陳奏、可覓此人、送至我府。因送往直郡王府。阿祿口供無異公普奇供、我無狂疾、何敢尋死而向彼妄言此皆毫無影響之語公賴士供、我於順承郡王府中、見張明德、因喚至我家中看相普奇囑使送往伊處、故送往是實此外我皆不知九阿哥允禟、十四阿哥允禵供、八阿哥曾語我等、有看相人張姓者雲、皇太子行事、兇惡已極、彼有好漢、可謀行刺、我謂之曰此事甚大、爾何等人乃輒敢出口爾有狂疾耶爾設此心、斷乎不可。因逐之去八阿哥允禩供、我以此語告諸阿哥是實問張明德口供無異。取供具奏。上諭諸皇子、議政大臣、大學士、九卿、學士、侍衛等曰、貝勒允禩、聞張明德如許妄言、竟不奏聞、允禩革去貝勒、為閑散宗室。布穆巴以所聞情節、商之長史阿祿、告直郡王、使之奏聞、布穆巴、阿祿俱無罪著釋放公普奇、知情不首、革去公爵、為閑散宗室公賴士、但令看相併無他故、著釋放張明德、情罪極為可惡。著凌遲處死行刑之時、可令事內干連諸人、往視之。
胤禩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到處罰,但是卻絲毫不為所動,索性稱病,不去上朝什麼都不做,只在家中“養病”
胤禛找過他幾次。他都淡淡的笑“四哥有什麼好費心的,不過就是些身外之物罷了,皇阿瑪越是這樣對我,也表示我的任務就快做完了,等新太子立了,我也算全了我的命,那時候也該為自己活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看見四哥登基的那一天。若是有那天,四哥不要忘了我這個罪臣,也不求高官厚祿,只求放行於山林之中,也算於我厚待了。”
胤禛斥道“說的什麼渾話。你這是不信我還是不信你自己,不論什麼,你都給我好好的,不然,我要那位子也不過就是孤家寡人罷了。”
胤禩無奈搖頭“四哥啊,高處不勝寒,你怎麼就不懂呢。”
“我偏不信命。”
“四哥且幫我照看額娘一些,小八現在也只能安分守己,但是額娘素來柔弱,不知道如今怎樣了,還請四哥多多照拂。”
胤禛點頭“你放心,我自然知道的。良母妃那裏,我會命人留心,你安心休養就是。過些日子,我也告假,卸了差事,還我倆一份清靜。”
PS:我真的不知道這幾章要怎麼寫,尼瑪看着聖祖實錄,就跟看一本歷史小說一樣,特別是康熙四十七年這段時間的事,詳細的讓人想死,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能顯出這一年的混亂吧。再PS那個康熙斥八阿哥為辛者庫賤婦所出不是康熙四十七年的事,在《實錄》第261卷。大概在康熙五十幾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