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酩酊大醉
趙鈞可能略有些遺憾,他聽說饒安來到這裏,本來以為他是要來接親的,誰知道他只是帶兵執行任務,偶爾路過這裏罷了。趙鈞略感遺憾,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吩咐趙福,趕緊把姑爺請進來。
作為家丁,趙福並沒有主人想的那麼多,不過他仍然是一個兢兢業業的好家丁,因為他一直都以主人的意志為意志,以這個家庭的興衰為興衰的,這樣的家丁在明末那個時代是不多見的,那時候,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倒是一種普遍被認同的道德觀念了。
雖然趙福很少能夠見到小姐,畢竟他只是在前面打雜跑腿的,但是每次見到的時候,都看到小姐滿臉的愁容,知道這就是所謂的相思病。趙福再是個粗人,心裏也是明白的,這是她心中思念自己剛剛訂婚的郎君所致。他一直也想不通,這位姑爺的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多好的一門親事啊。怎麼還不快點過來娶媳婦完婚呢。大人們的想法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猜測不透。這幾天他也正在琢磨這個事情。不過最近這幾天雪下的有點大,他只顧着掃雪,也沒有心思琢磨別的了。
今天正是湊巧了,饒安在門口經過,本來沒有引起他的什麼注意,只是饒安和蒼白的對話,他聽着怎麼這樣耳熟呢,原來是姑爺到了。饒安的心裏暗暗叫苦,埋怨蒼白這個時候多這句嘴,抖這個機靈幹嘛呢。
蒼白跟着饒安進了院子,他從剛才饒安不太自然的表情中,就知道自己惹禍了,以蒼白的腦子,他已經基本判斷出了事情是怎麼回事了,饒安應該是在這裏認下了一門親事,但是不知道為何,他似乎並不想儘快的完婚,而是一直在躲避着什麼,所以在來忠義鎮之前,他並沒有提到關於這件事的一切,來到忠義鎮,他的目標也只是剿匪,沒有其他的想法,並且想事情辦完以後就悄悄的離開,一點也沒有和他岳父母和媳婦(或者是准岳父母和未婚妻子)打招呼的想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蒼白雖然和饒安已經混的很是自來熟了,但畢竟饒安是他的上司,他也不能太過於出圈。所以他為剛才自己莽撞有些後悔。
對於這些,饒安也看在了眼裏,他並沒有苛責蒼白的意思,可能兄弟們只是想起個哄,跟着樂呵樂呵。這裏不想來,不能怪其他人,只能怪他自己。
但是無論怎麼說,既然來了,還是要應付一番的,至少要見個面再考慮脫身之策的。不然的話,那就顯得有些太過於不近人情了。
趙鈞還在廳堂繼續讀書,雖然他的情緒也是很激動的,但是畢竟來的人不是外人,是他的女婿,他不能丟了老丈人的架子。饒安命令蒼白等人在院中暫時等候,他自己邁入廳堂,長揖到地,口稱世侄饒安參拜伯父大人。
對於這個稱呼問題,饒安也是糾結了很久,叫伯父還是叫岳父,這其實沒有太大的分界線,他想了想,還是叫伯父的好,因為畢竟自己和趙家的姑娘還沒有完婚,豈能以岳父相稱呢。
似乎趙鈞看出來了他的這個心思,說道,:“快些免禮,饒安賢契,你和昭祺已有婚約,還稱呼我為伯父嗎,似乎不妥?”,饒安答道:“請伯父見諒,我和令愛雖有婚約在身,此刻卻並未完婚。按禮數而然,還是慎重稱呼為好。”說起來,也確實是這麼回事,所以趙鈞並沒有為了這個事和他糾結太多。
既然提出了這個話頭了,也省的東繞西繞的了,趙鈞看着饒安,心說,你平時不來也就罷了,你今天來了,我就不能讓你這麼隨便再跑了。他捻着鬍鬚,看着饒安,忽然說道:“賢契說的不無道理,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你既然來了,就刻日成婚吧。”饒安被趙鈞這句突如其來的話給徹底雷到了。什麼就馬上結婚啊。
他想了想說,:“伯父錯愛,我心中實在感激,不過一者我之前也曾經和伯父提到過,現在國家戰亂頻仍,我作為戰將,還在前線統兵,豈能夠先家后國,是以之前曾和伯父約定,待到戰事稍緩之時,即來迎娶。二者,今日更不是時候,我正奉命帶隊剿匪,外面院子站着的,都是山海關邊軍精銳,作為他們的主將,我怎麼可以放棄眼前的任務。臨陣結親呢,這如果被御史言官參奏一本,我卻沒有什麼,恐怕也會連累了您。”
對於這個說法,趙鈞有點不置可否,他現在已經是退休人員了,還有什麼說的上是連累不連累的呢,於是言官們就算是再缺心眼,也知道把矛頭對準了在職的,折騰退休的有什麼意思,毫無意義嘛。
不過既然饒安這麼說了,他也要給饒安一些面子,就轉了話題說,:“賢契奉命剿匪,這倒是為國出力的好事,不過老朽所知,你現在的職司是四品參議了。剿匪之事,一名校尉就足以擔當,殺雞焉用牛刀啊。”
饒安倒是有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幾句,因為他並不想過多的糾纏剛才那個娶媳婦的話題。他告訴自己這位準岳父,自己原是四品的參議不假,但此刻,是一支精銳小部隊的指揮官。然後大致的說了一下這支小部隊的組建經歷,以及組建的意義和作用。
對於一名文官來說,這已經是可以讓他吃驚不小的事情了。把全軍的精銳都集中起來,組成一支有超強戰鬥力的分隊,這樣的事情從三國時期就有人搞過,比如說魏國的虎豹騎,蜀國的無當飛軍等等。甚至呂布手下高順所率領的陷陣營,都可以稱之為是特戰部隊的雛形。此時此刻,邊軍八千人選撥的三十名精銳戰士在自己的女婿手裏。老頭也是很感驕傲,畢竟自己的眼光沒有看錯這個年輕人,確實是好樣的。
他想了想,忽然意識到,就在這頂風冒雪的時候,他在和自己的准女婿在廳堂聊天,外面院子裏還站着二十餘名精銳的戰士,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都是自己的女婿在軍中立身的根本支撐,怎麼可以讓他們長時間的在院子裏待着呢。
想到這裏,他跟饒安說,:“剛才只顧着賢契到來歡喜,倒是忘記了讓將士們進屋躲躲雪。雖然軍紀嚴明是好的,史冊中也常有慈不掌兵的說法,但是那是面對敵人,帶自己的兵,還是以仁愛為準。飛將軍李廣不就是以愛兵如子聞名嗎,霍去病有一壇好酒都要和將士共同分享,倒入泉水,才有今日之酒泉。賢契可要仿效先賢名將啊。”
饒安點點頭說,:“伯父教誨的是,饒安定然會銘記在心。”趙鈞吩咐,:“趙福,不要愣着了,快去安排各位將士進屋烤火。”趙福答應一聲,開始招呼這些饒安同來的士兵們。
士兵們有二十幾個人,站在院子裏雖然並不顯得有多擠,不過要是一擁而上進入廳堂的話,估計就給擠滿了,蒼白想了想,說,:“你叫趙福嗎?”。趙福連忙回答:“回這位軍爺的話,小人是叫趙福,是這府上的家丁。”蒼白說,:“哦,這樣,我們此行軍校有二十餘人,一起進入廳堂打擾,恐有不便,這樣,我們幾個帶兵的將官進去跟老爺子見個禮,其他的兄弟們,勞煩你在他處安置。”
趙福心裏說,這位爺說話彬彬有禮的,像是個讀書人,不錯,和我們姑爺一樣。他一面想着,一面把其他的士兵們領到了偏房,吩咐別人給倒水沏茶,生火。
接着又把蒼白、趙大榮和匹夫黑一起,領到了廳堂內,幾人給趙鈞行禮后,饒安對他們一一做了引見。看到這幾個龍精虎猛的指揮官,也就能看出他們的分隊是個什麼樣子了,趙鈞十分之欣慰。
老頭吩咐設宴款待,饒安推辭一番,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畢竟這也不是別處,是自己老丈人家,你說到了這裏,如果連頓飯也不吃的話,恐怕有些不近人情。
老人坐在上首,饒安坐在主賓位置,兩邊由幾位小組指揮在一旁作陪。開始的時候,饒安並不想喝酒,不過禁不住大家這麼勸,也就喝了一杯,這一杯下去,也就摟不住了。
應該說他的酒量平時也是相當不錯的,就算是喝個一斤左右,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現在可能是有所心事,這酒就起了大作用了,一杯接一杯,還沒等喝多少,大致有半斤左右,饒安就趴在了桌子上了。
陪同的蒼白等人還沒有見到過饒安有過這麼失態的樣子呢,這是怎麼啦。當時和尹大壯等人喝酒的時候,饒安可是能一個人灌倒好幾個的,這幾杯酒也不算是什麼烈酒,怎麼喝了幾杯就不行了。
還是蒼白機靈,他立刻就想到了,是饒安有心事,導致的這酒的力量在無形之中就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