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良心壞了
傍晚,沐彥霆坐在陽台上,翻看着自己在尋找夏柒月的那些日子裏,看了那些愛情電影電視劇後記下的筆記。
那個時候他想:這一次如果他找到夏柒月,他一定好好地待她,他要把筆記上記錄的浪漫事都和她做一遍,他要感動也,而不是強迫她。
可是當他坐在小旅店的床上,看到她推門進來,看到她那驚恐的目光,看到她毫不猶豫轉身就逃的身影,他還是忍不住生氣了。
所以……他和她再一次陷入以前的那種艱難的相處模式,他被氣得發飈,而她則在一旁冷眼相瞧。
最令他不解的事,明明都是他的人,拿着他的薪水,為什麼都要去幫助夏柒月呢?
盧緒明是這樣,趙叔是這樣,來了大寶島,啞婆婆也是這樣。他們這是在打他的臉嗎?他們心裏的潛台詞是不是說:我不要你的臭錢,你不是好人,你欺負人家女孩子。
尤其令他覺得奇怪,啞婆婆從不與人交往的,這麼多年來,她就像青崖上的一塊石頭,一直存在,卻從來沒有存在感。她沒有喜怒哀樂,她只是一把會喘氣的鎖,守着青崖水牢。
這一次,夏柒月被關進水牢后,啞婆婆突然從一把鎖,變成了一個有感情的人。
今天早晨他去的時候,就看到啞婆婆給夏柒月送去洗澡水。看到他在,她還瞪了他一眼!
沐彥霆當時正生氣,沒有留意到她的眼神。現在回頭想,啞婆婆竟然敢瞪他,而且眼神中充滿了對他的怨念。
這可真是奇了,以前夏柒月才到大寶島上來,也沒見她與啞婆婆有什麼交往啊,怎麼啞婆婆會對夏柒月這麼好?
沐彥霆坐在吊椅的遮陽棚下,想着想着,困意來襲,頭一歪就睡著了。
這時候,田莉莎走了進來。見沐彥霆睡著了,她放下手中的咖啡壺,坐在他的身邊。等他睡熟了,她往他身邊湊了湊,把他的頭往自己的肩膀上撥了撥。
沐彥霆順勢枕在了她的肩上,找到了一個舒適的位置,沉睡過去。
他睡得很香,做了一個夢。
夢中是一場婚禮,新郎是他,新娘的臉掩藏在白色的頭紗後面,看不清楚。有一個牧師在前面啰里啰嗦說著什麼,他也不聽,直接伸手去撩新娘的頭紗。
手一碰上去,他就嚇了一跳。那頭紗竟然是蜘蛛吐絲結的網,粘粘的,纏在他的手上。
他想要把那些蜘蛛網扯掉,可是越扯越多。他看到有幾隻蜘蛛就掛在那張網上,他一邊扯,蜘蛛就一邊吐絲。
他把蜘蛛從網上摘下來,丟到地上踩死。
他又去扯那張蜘蛛網。
這回他終於把那些蜘蛛網清理乾淨了,新娘的面孔露了出來,是夏柒月!只見她雙目緊閉,牙關緊咬,面色慘白中透着青氣,完全不像一個活人。
他伸手一探她的鼻息,竟然真的沒有呼吸了!
她死了!
他嚇壞了,大喊一聲:“柒月!”
然後,他就醒了。
夢裏那麼真實,醒來后他仍然驚魂未定。所以,當他看到身邊田莉莎那張微笑的臉,他覺得甚是詭異。
見沐彥霆瞪着自己,田莉莎便說道:“我來給你送咖啡,見你睡得太歪到椅子下面去了,又不敢叫醒你,所以就讓你靠一靠了。”
沐彥霆的心臟還在猛跳,他什麼也沒說,起身就走。
他難得一顆不平靜的心去青崖水牢,可是到了水牢門口,他搖鈴召喚啞婆婆,卻久久不見啞婆婆從她的小屋裏走出來。
他覺得奇怪,啞婆婆雖然年邁,行動也不太靈活了,但她的耳朵還是挺好用的,只要一搖鈴,她就會慢悠悠地從她的崖上小屋走了出來。如果她願意多活動一下,就會沿着石梯爬下來,親自開水牢的門。如果她懶得動,那麼她會把鑰匙放進一個籃子裏,用繩子放下來,來人自己開門。
今天晚上,他在下面站了半天,啞婆婆竟然沒有出現。
老太太年紀大了,會不會身體出問題?
沐彥霆想起外公臨終前要他好好照顧啞婆婆的話來,不由地擔心,便沿着石梯爬上去,來到啞婆婆位於青崖半山上的小屋,敲了敲門。
仍然沒有回應。
沐彥霆試着拉了一下門,門沒有鎖,一下子就拉開了。
他探頭往屋裏看了一眼,屋裏亮着一盞白熾燈,光線很好。而啞婆婆坐在一張老舊的藤椅上,手裏端着一隻搪瓷缸,神態悠閑地喝着奶茶。
沐彥霆見她好好的,不由地惱火:“婆婆,我搖了半天鈴,你沒有聽到嗎?把鑰匙給我吧。”
雖然心裏生氣,他說話的語氣還算平和。他一直揣測,啞婆婆應該是外公的恩人,否則外公不會特意吩咐他關照這位老太太。所以他對啞婆婆一向保持着幾分敬意,好吃好喝地供養着她,從來不會對她大聲說話。
此刻,他也不打算跟啞婆婆計較,自己已經爬上來了,那就取了鑰匙再下去吧。
誰知道啞婆婆竟然看也不看他,站起身來,走到她的木床邊上,身子一歪,躺下了。
沐彥霆暗暗稱奇,這老太太哪根神經不對?還是已經老糊塗了?明天叫醫生來給她看看吧,如果她真的已經神智不清,以後也不用她看管這水牢了。
沐彥霆心裏這麼想着,便不再問啞婆婆,自己在屋子裏找鑰匙。
翻來翻去,也不見那把水牢大門的鑰匙,他有些不耐煩了,就走到床邊,拍了拍啞婆婆:“婆婆,我來了,你把鑰匙給我。”
啞婆婆仍然不理他,背對着他躺着。
沐彥霆扳了一下她的肩膀:“婆婆,你聽到我說話了嗎?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啞婆婆這次有了反應,不耐煩地晃了晃肩膀,將沐彥霆的手甩掉了。
沐彥霆一見這情形,不對啊!這老太太不是好好的嗎?她不是神智不清啊,她是在鬧脾氣啊!
沐彥霆真的不高興了,再怎麼說,他也是這個島的主人,住在這個島上的人,有哪一個敢違背他的意願?啞婆婆雖然是老人家,但也是他沐彥霆供養她這麼多年好嗎?她對夏柒月有特別關照也就罷了,畢竟那算是他默許的事。
是因為他的縱容,才令這位老人家越來越囂張嗎?她現在竟然敢阻止他進水牢,膽子太大了吧?
沐彥霆動怒了,聲音也冷了下來:“婆婆,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也沒有興趣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把鑰匙交出來吧,我沒有時間耗在你這裏!”
這時候,啞婆婆突然坐了起來,眼含責怒,非常用力地比劃着,意思好像在說:我不會讓你進去的,今晚你休想進去。
在沐彥霆的印象中,啞婆婆早已經老眼昏濁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啞婆婆的眼睛這麼亮,閃着銳利的光,直視着他的臉。
但沐彥霆也不可能被這老太太給震住啊!他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插手,何況眼前這個老太太只是島上的一個守牢門人。
他按住啞婆婆的手,不讓她繼續比劃,一字一頓,斬釘截鐵地說:“我!要進水牢!鑰匙!交出來!”
啞婆婆撥開他的手,指了指他的心,又指了指他的腦子,一轉身,又躺下了!
沐彥霆這個火大啊!他被夏柒月忽視也就罷了,現在連島上的一個守牢老太太也敢忽視他!這樣下去,他身為島主的權威何在?這還了得!
沐彥霆的目光在屋子裏掃了一圈,看到了窗口小木桌上的水果刀。他一傾身,就將那把水果刀撈在了手裏,直接架在了啞婆婆的脖子:“老太太,別怪我不尊老,你也太囂張了!你是不是忘了誰才是這個島的主人?快把鑰匙交出來!”
啞婆婆感覺到脖子上一涼,先是吃了一驚,馬上鎮定了下來,手撐着床,慢慢地坐了起來。
她的身體每起來一點,那把水果刀就往她的脖子裏陷進去一點,沐彥霆就要把刀抬起來一點。兩個人就以這種怪異的方式,一個在進,一個在退。最後,啞婆婆坐直了,沐彥霆意識到自己對她太手軟了,又把刀逼架到她的脖子上:“我再說一遍!鑰匙!”
啞婆婆很詭異地笑了一下,指了指水果刀,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意思說:“你倒是快下手啊!殺了我啊!殺了我,我也不會給你鑰匙!”
沐彥霆咬着牙,幾次在手腕上運了力,最後他還是下不去手傷害這個老太太。
他氣憤地把水果刀丟開,衝著啞婆婆大吼道:“你告訴我!夏柒月和你有什麼關係?”
啞婆婆看着他,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麼要護着她?為什麼?”沐彥霆簡直要被這個老太太弄糊塗了。
啞婆婆淡定地抬起手,再一次指了指他的心臟,又指了指他的腦子。
沐彥霆琢磨着:她這是什麼意思?是我的良心不好?腦子壞掉了嗎?
“你……好吧!你一把年紀,我不跟你計較,但是我告訴你,從明天開始,水牢不歸你管了!我會派人來接手,你準備把鑰匙交出來吧!”
沐彥霆畢竟是沐暉幫老大,他是不可能為了一把鑰匙,在這裏和一個老太太鬧得不可開交的。但是他手底下有人啊,明天他就讓龍本宇另安排人來看管水牢,直到夏柒月關押結束為止!
他瞪了啞婆婆,甩袖離開。
啞婆婆看着他大步流星離開的身影,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落下兩滴淚來。
沐彥霆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從紅山跑回城堡里去,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將他準備用來和夏柒月製造談話的那一瓶酒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酒喝得太猛,心情又不佳,他便有些醉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沐彥霆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從青崖跑回城堡里去,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將他準備用來和夏柒月製造談話氣氛的那一瓶酒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酒喝得太猛,心情又不佳,他便有些醉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半夢半醒之間,他感覺有一個東西在臉上爬。他隨手一抓,手指上就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刺激得他一下子醒過來。
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隻螃蟹掛在他的手指上,蟹鉗夾着他的手指。
他不怕螃蟹,但是他今天心情極差,現在連螃蟹都敢來冒犯他,他豈能饒了這隻螃蟹?
他用力一甩手,將螃蟹甩得遠遠的,然後跳起來,大聲沖門外喊着:“來人啊!來人!”
田莉莎第一個沖了進來,關切地問:“彥霆,怎麼了?”
“我下午不是讓人把房間清理乾淨嗎?怎麼還會有一隻螃蟹?”沐彥霆指着被他甩到牆上,已經摔碎了殼的螃蟹,暴怒大吼。
田莉莎看了一眼可憐的螃蟹屍體,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沐彥霆雖然平時脾氣就很大,但他也不至於為一隻螃蟹發這麼大的火吧?
“我馬上去叫人來,把房間各個角落再仔細地搜查一遍,在這之前……你不如先到我房間休息吧。”這麼好的機會,田莉莎怎麼可能放過。
沐彥霆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如此暴躁,好像有些事已經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而他偏偏最恨這種失控的感覺。
他火氣沖沖地離開自己的房間,去了田莉莎的卧房。
這個時候,已經是夜裏了。
田莉莎高高興興地把晚餐端到她的房間,擺在陽台的桌子上。兩個人吹着海風,聽着海浪聲,共進了晚餐。
整頓飯,沐彥霆沒有說一句話。
田莉莎並不介意,也不煩他,默默地陪他吃完飯。
飯後,沐彥霆站起來,走到陽台的最邊緣處,扶着欄杆,抬頭仰望着天空那一輪剛剛升起的滿月。
田莉莎來到他身邊,伸了一下腰,狀似無意地說道:“彥霆,你看,月亮多圓啊!真是一個大滿月啊!好美!”
聽到“滿月”兩個字,沐彥霆的心裏“咯噔”一下子:“今天是農曆十五嗎?”
“是啊!”田莉莎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農曆十五,天上滿月,海上大潮。
今晚,海潮漲起時,將湧進青崖水牢,漫過那張小小的鐵床。海水將在水牢裏一寸一寸升起,就算牢裏的人站起來,把頭頂到上面的石壁,海水也會淹沒胸部以下的位置。
這是水牢最可怕的地方,一個人在一個空寂的山洞中,頭上是堅硬的石頭,周圍是洶湧咸澀的海水,你無處可逃,只能任由海水一口一口灌進嘴巴里。
那個時候,人會產生一種瀕死的絕望。
而今天夜裏,夏柒月就要面臨這種絕望的境地了。
沐彥霆思及此,突然想起來啞婆婆的那個動作———她指他的心,然後指他的腦子,告訴他:你良心壞掉了,腦子裏壞掉了。
他其實沒有那麼恨夏柒月,他只是想嚇一嚇她,讓她變乖一點。可是嚇壞她不是他的目的,所以他還是要去把她接出來。
猶豫了一會兒,他說:“吃好多,胃裏撐得難過,我去海邊走走。”
“我陪你去吧。”田莉莎挎住他的手臂。
他把田莉莎的手拿開,說:“我要自己去,我想安靜地聽海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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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彥霆獨自一個人,沿着海邊慢慢走着。
離漲潮的時間還早,他想:也許可以等潮水漲起來了,他再衝進去,把她抱出來,那樣她也許會感激他。現在就把放出來,也許她根本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還以為他示弱了呢。
他這樣想着,就在離青崖水牢不遠的地方轉悠着,也沒有特別急着進去水牢。
再說白天他被啞婆婆阻止進入水牢,到此刻他還在疑惑並且生着氣呢。
他慢悠悠地散着步,等着潮汐來臨,海水灌進水牢的那一刻。他想像着如果自己那時候衝進去,把夏柒月抱出水牢,她會不會喜極而愧,對他的態度好一些,甚或向他認個錯呢?
可是還沒有等到潮汐來臨,他還沒有來得及衝進去把她從海水的包圍中救出來,她就已經被別人背了出來。
那時他已經在離青崖水牢不遠的一塊礁石上坐了將近一個小時了,他有點兒冷了,想起身走走。
剛站起來,他就看到有一道手電的光在水牢的門口閃了一下。
他以為是啞婆婆,那個老太太對夏柒月特別關心,她又有鑰匙,隨時可以去看夏柒月。
沐彥霆對此並不擔心,因為即便夏柒月逃出水牢來,也逃不出這座島。在這個島上,出動船和飛機有一個嚴格的申請程序。特別是夏柒月這次上島來,他又加強了離島船隻和飛機的控制,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一艘船任何一架飛機都不能離開大寶島。
他當那個進水牢的人是啞婆婆,也沒有特別在意。
但過了一會兒,他就看到一個光點從崖上晃晃悠悠地下來,慢騰騰進了水牢。
這個才是啞婆婆!那剛才進去的人是誰?田莉莎?不可能!田莉莎明明知道今晚有大潮,她不會冒險在晚上踩着嶙峋的礁石去水牢的。
那還有誰會在這個時間去青崖水牢,還能拿到他今天都沒有拿到的水牢鑰匙?
他頓時覺得,自己離開的時間太久了,對手下人的控制力減弱了。這個島上除了啞婆婆在保護夏柒月,竟然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對夏柒月的事很感興趣呢。
他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因此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所以他不聲不響地湊近水牢,想要等那人出來的時候,看個清楚。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們出來了!
沒錯,是他們!不是一個人!也不是兩個人!是三個人!
啞婆婆手裏拿着一支手電筒,照着路,另一個人背着夏柒月,小心地踩着腳下的石塊,從水牢裏走了出來!
沐彥霆看清了背着夏柒月那個人,是龍本宇!
龍本宇!這個曾經背叛過他的人,他竟然在這深更半夜的時候來看夏柒月,還和她在一起呆了半個多小時!更過分的是,他竟然把夏柒月從水牢裏背了出來!
他這是要反了嗎?他怎麼敢背着自己偷摸做這種事?他那麼誠懇地向自己認錯,難道都是假的?莫非他仍有二心?而自己是不是太輕易就原諒他了?
沐彥霆有一種被身邊人再一次背叛的憤怒感,咬着牙,捏着拳頭。
不過他沒有衝出去,他壓下怒火,想要看看龍本宇到底想把夏柒月弄到哪裏去。
只見那邊三個人出了水牢后,慢慢地走着。啞婆婆是本來行動就慢,而龍本宇則是因為背着一個人,走在奧凸不平的石頭上,很難平衡。
夏柒月軟趴趴地卧在龍本宇的後背上,像是睡著了一樣。
沐彥霆看着她,火氣噌噌往上躥。
她在他面前不是龍精虎猛的嗎?她不是一個能翻牆越房的女漢子嗎?現在怎麼了?在別的男人面前,她就變得小鳥依人了?
他在心裏罵了她一句,瞪着眼睛,看着龍本宇背着夏柒月,一步一步艱難地爬上石梯,把她送進了啞婆婆的小屋裏去。
大約十分鐘后,龍本宇從石屋裏走出來,下了山崖,關了手電,摸黑往回走去。
沐彥霆本來是要在潮汐漲起來前,把夏柒月從水牢裏放出來的。現在竟然有人搶在他之前,把這件事情做了!他的鬱悶心情可想而知。
尤其看到他的屬下和夏柒月竟然有私交,龍本宇竟敢背着他把夏柒月接出水牢,他更是怒不可遏。
這個時候,大海也開始發威,海浪開始朝着他撲過來。
沐彥霆聞着咸濕的海霧的氣息,站在那裏,猶豫了好久。雖然憤怒,但他最終也沒有衝進啞婆婆的小屋,把夏柒月拖出來,塞回水牢裏。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