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馬上結婚
夏柒月其實也沒有睡熟,她只是心裏煩悶,灌酒太猛,醉得有些支撐不住。
在她“睡”了大約五分鐘后,她感覺有一片陰影從她的上方壓了下來。隨後,兩片冰涼的嘴唇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迷迷糊糊的,她以為是沐彥霆來了呢。她還想:發那麼大的脾氣走掉了,這麼快就不生氣了?
可是她剛想睜開眼睛,突然發覺不對。此刻俯在她上方這個人不是沐彥霆,因為她聞到的不是沐彥霆身上那特有的清冽乾爽的氣味。
她將眼睛眯起一條縫,從縫隙里,她看到了盧緒明的臉。
夏柒月心裏一驚,使勁地捏着拳頭,才沒讓自己跳起來。
他的唇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碰,隨即就離開了,夏柒月以為這就是極限了,誰知他並沒有離開,他的氣息依舊撲在她的臉上。她想:他一定在距離她不到兩厘米的地方,否則她不能會這麼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夏柒月正在想着如何才能自然地醒來,又不會和他撞臉,就在這時候,她再一次感覺到他正在逼近她的臉,她已經感受到那種壓迫而來的氣息了,她想:他是不是要吻她的嘴唇了?
不能再裝睡了,否則被他親上了可不得了。她裝作睡得不安穩,頭猛地往一邊歪過去。果然不出所料,他的唇在她的臉頰上擦了一下,撲了一個空。
大概是她歪頭的動作太猛,他以為她要醒了呢,迅速地後退,坐回到了椅子裏。
壓迫感瞬間消失,夏柒月的心放鬆了下來。
原來他喜歡她!有多久了?她竟然沒有絲毫的察覺!
想起在美國的時候,童梅琳說他有暗戀的對象了,只是人家不喜歡他,難道就是在說她嗎?如果這樣的話,那恐怕不止童梅琳一個人知道吧?沐彥霆那麼聰明,一定也看得出來。
沐彥霆那個大醋罈子,要是被他看到剛才那一幕,他非得把她額頭揭下一層皮不可。
想到這裏,夏柒月趕緊哼哼了兩聲,算是給盧緒明一個預告:我要醒了。
然後,她揉着眼睛坐起來:“哎呀,頭好痛,我要回去睡覺了。”
“你能不能行啊?我看你醉得不輕啊,我送你回房間吧。”盧緒明說著話,就要扶夏柒月的腰。
夏柒月一下子蹦起來:“不用不用……”
畢竟是酒意未消,她這一下子蹦得有些猛了,頭一暈,整個人往旁邊栽倒下去。盧緒明眼疾手快,一伸手兜住她的肩膀,把她撈了起來:“你還逞強?我怕你走不回房間,睡在外面呢。”
“不會不會,我清醒得很,這點兒酒還醉不倒我。”夏柒月其實腳軟得很,但她努力站穩,衝著盧緒明擺擺手。
“彥霆剛才開車出去了……”盧緒明突然這樣說。
夏柒月聽他這話,本能地想:這是什麼意思?他是在提醒她,沐彥霆不在家,所以他送她回房間沒事嗎?
此刻她的警惕性極高,對盧緒明保持着十二分的戒備。她只當沒聽他說的話,轉身就往回走。
“他是真的生氣了,你在關鍵時刻打了他的臉,他恐怕很難原諒你了呢。你也是夠傻氣,當著老太太的面兒,你就說你和你爸爸沒有關係,又會怎麼樣呢?反正你那個爸爸人品不咋樣,不要也罷。”盧緒明站起來,跟在夏柒月的旁邊,邊走邊跟她聊天。
夏柒月低着頭,心裏卻在想:你這是什麼意思?剛才還偷襲我,現在又幫着沐彥霆說話,你人格分裂嗎?
“我爸爸再不好,他對我有生養之恩。你們家老太太抬手一指,我就要和我爸爸斷絕關係了嗎?我就是夏天達的女兒,就算我明天登報和我爸爸脫離父女關係,我還是夏天達的女兒,這種血緣關係既沒有選擇,又不能改變,我又何必自欺欺人?”
夏柒月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冷靜得很。
這讓盧緒明不禁懷疑,她剛才有沒有真的醉倒,他情不自禁地靠近,是不是被她發現了啊?
於是兩人沉默,再沒說話。
夏柒月強撐着自己走回沐彥霆的卧室,帶着一身風塵和酒氣,她撲到床上。兩條腿如同灌了鉛,眼前金星亂閃。她暈暈乎乎地想:睡吧睡吧,管他去了哪裏,管他有沒有生氣,我一睡解千愁。
她合上眼睛,剛要睡着,聽到門口有聲音。她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見是田莉莎走了進來。
夏柒月心好累,不想搭理她。
可是田莉莎卻走到床邊,坐了下來,推了她一下:“你剛才在宴會廳的表現真是讓我佩服啊。”
“我累得很,沒有力氣和你吵架,所以請你離開。”夏柒月眼睛都不肯睜一下,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覺得我是在諷刺你嗎?我是說真的。如果換作是我,只要彥霆肯娶我,讓我幹什麼都行,我可以馬上不認父母親人,呵呵……田莉莎這話有幾分自嘲的意思,倒真不像是在譏諷夏柒月。
夏柒月用鼻子哼了一聲:“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所以你和老太太才走得那麼近。你放心,別看沐彥霆張羅着要結婚,這婚結不成的。我也不會嫁給他。等我離開了,興許你就有機會了呢。”
“怎麼?你要離開?”田莉莎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喜訊,湊近了問夏柒月。
夏柒月剛才腦子還是混沌的,聽到田莉莎驚喜的聲音,她馬上就清醒了。果然酒後失言啊,她還沒有醉到不省人事呢,就開始亂說話了。
“我好睏,要睡了。”夏柒月說著話,把臉偏向一邊,不想再和田莉莎多說。
田莉莎略有幾分失望,衝著夏柒月的後腦勺撇了撇嘴。然後,她將手中的兩個藥盒擺到床上,說:“我是來給你送葯的,你前兩天不是找我要這種葯嗎?我給你買來了。”
“多謝。”夏柒月也沒有回頭,只說了兩個字。
田莉莎便起身走了。
她前腳離開,夏柒月便起床,搖搖晃晃地去關了門。然後,她回到床上,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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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沐彥霆拖着疲憊的身軀,從外面回來了。
客廳里的燈亮着,田莉莎坐在沙發上,手裏端着一杯紅酒,輕輕搖晃着,也不喝。看到沐彥霆進來,她趕緊起身迎上去:“彥霆,你去了哪裏?怎麼喝這麼多?”
沐彥霆推開她:“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田莉莎不明所以,又上前扶住他:“你看清楚,我是田莉莎啊,你醉得不認識我了嗎?我不放心你,在這裏等了你一個晚上。”
“是啊!你是田莉莎啊!我怎麼會不認得你?你那麼有心機,我剛帶着夏柒月上飛機,你就給童梅琳打電話!你在我面前表現得那麼明事理,暗地裏竟然搞這種小動作?你以為我和夏柒月鬧崩了,你就有機會了嗎?”沐彥霆今晚心情極差,跑出去喝了幾杯,現在帶着幾分醉意,看田莉莎格外不順眼。
田莉莎愣了一下。
沒錯,是她打電話給童梅琳,但她當時特別叮囑過童梅琳,千萬不要出賣她。畢竟童梅琳認識沐彥霆身邊很多人,若是想為她保密,真不必說出是她打的電話。
童梅琳那個小踐人,心機深得很,竟然就這麼出賣了她。
她趕緊解釋:“彥霆,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生活秘書啊,我不能陪你出行,也要安排好你在國外的生活啊。童梅琳是你的律師,也是你的同學,我讓她去接你,不是很正常嗎?”
“你別跟我耍滑頭,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受夠了你們這些女人,你給我滾!”沐彥霆一腔怒火,全部發泄到了田莉莎身上。
“滾?你讓我滾去哪裏?”田莉莎委屈萬分。
“收拾好你的東西,滾出我家!我不想再見到你!”沐彥霆用力一揮手臂,彷彿想要馬上把田莉莎丟出去一樣。
田莉莎當即紅了眼圈:“彥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當初我捨命救你,你是怎麼向我承諾的?你都忘了嗎?你是一個男人!你怎麼可以忘了自己的承諾!”
“你不必拿承諾來壓我,我只承諾一輩子保護你,我說話算數。我以前真是太縱容你了,你已經忘記自己只是一個生活秘書了。你現在就走,明天去公司辭職,我會給你一大筆錢,請你遠離我的視線,不要讓我再看到你!”沐彥霆冷冰冰地說道。
田莉莎一下子就崩潰了,她衝上前揪住沐彥霆的衣襟:“沐彥霆,你大概忘了,我的確不只是你的生活秘書!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全部都忘了!就因為那個夏柒月!你愛她年輕漂亮單純乾淨,是不是?你怎麼不問問人家愛不愛你呢?你低聲下氣地求人家嫁給你!求人家給你生孩子!滿世界地給人家找滿意的鑽石!連給你媽媽報仇的事都撇開了!你大概不知道,你的滿腔熱情全都餵了狗了!”
“你閉嘴!在我沒有掐死你之前,你趕緊滾遠一點兒!你有什麼資格評論我和柒月之間的事?”沐彥霆火冒三丈,上前就抓住田莉莎的肩膀,把她推向門外。
田莉莎被他推了一個趔趄,站穩后,冷冷地回頭瞪着他:“沐彥霆,我是沒有資格評論你和她之間的事,在我離開之前,我好心提醒你,就在剛才,我去給夏柒月送避孕藥,她還親口跟我說,她不會嫁你。她還勸我熬一熬,等她離開了,興許我就有機會了呢。”
沐彥霆一聽這話,額頭的青筋爆起。他逼近田莉莎,薅住她的衣領:“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給夏柒月送葯?”
“你搞清楚!不是我主動給她送去的,是她幾天前去我房間,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求我,她說她不想給你生孩子,可是她又沒有辦法弄到避孕藥,她很害怕萬一懷孕了,就再也不能擺脫你……”
不等田莉莎的話說完,沐彥霆甩開她,轉身直奔樓上。
田莉莎目送着他憤怒的身影,勾起唇角冷冷地笑了。然後她整理了一下被他弄皺的衣服,慢悠悠地上了樓,回自己的卧室,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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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柒月正睡得沉,突然感覺到一陣猛烈的搖晃。她努力睜開眼睛,看見沐彥霆跪在自己的身上,抓着她的肩膀,正在用力地搖她。
“夏柒月!你趕緊醒來!”他眼睛紅紅的,嘴巴里噴出酒氣來。
夏柒月一骨碌努力掙扎,推開他后,一骨碌爬起來,跳下床去。
她料到他會生氣,卻沒想到他會生這麼大氣。她並不知道剛才在樓下,田莉莎對他說了什麼。所以她惱火地罵他一句:“你瘋了?”
沐彥霆剛才進屋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床上擺放着兩盒避孕藥。他是真的氣瘋了,從來沒有如此用心對待過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竟然如此回報他。
他抓過藥盒,撕開包裝,在夏柒月面前揮舞着:“看來你在服用這些葯,是嗎?”
夏柒月咬着嘴唇不說話,雖然她才剛剛拿到這兩盒葯,還沒有開始服用。不過她是打算從明天開始,按時服藥避孕的,所以面對沐彥霆的質問,她無話可辯。
沐彥霆見她默認,頓時心如刀割!他一甩手,就將藥盒砸向了她,被她偏頭躲過後,他更是火大,直接操起床頭柜上的枱燈,朝着夏柒月的頭上砸過去。
夏柒月眼看着枱燈砸過來,這次她沒有躲,那隻薄鐵皮的工藝枱燈就砸中她的額頭,發出“嘭”的一聲響。
很痛,夏柒月抬手摸了摸被砸中的地方,問沐彥霆:“這下你滿意了嗎?”
沐彥霆以為她會躲,沒想到她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他看着她額頭被砸紅的地方,滿心的怒火瞬間消掉了幾分。可是他低頭看到地上的避孕藥,消掉的幾分火氣又“騰”地漲了回來。
他將藥盒撕開,將裏面的塑封鋁片取出來,摳出那些膠囊葯粒,一粒一粒地捏碎。他一邊捏着那些膠囊,一邊咬着牙看夏柒月:“滿意?我對你很滿意呢!你多大的本事!我對你用心良苦,你倒好,當著大家的面兒來抽我的臉!我想要你多生幾個孩子,你就偷偷地背着我搞來這些該死的葯!你還說什麼來着?不想嫁給我?原來我要娶你,是我一廂情願,是不是?”
夏柒月知道,如果這一次她惹惱了他,他會像她剛來的時候一樣,關住她,然後再折磨她。她不能讓事情發展到那種地步,萬一他翻臉了,傷害她就算了,她弟弟還在這裏呢,他會不會連她弟弟一起關啊?
她想,先穩住他的情緒。
於是她說:“那些話不是我說的!你家裏這些人現在恨不得我死,她們胡說八道,你也偏聽偏信嗎?”
沐彥霆舉起手,拇指和食指用力對搓着,咬牙將又一粒膠囊捏碎,朝着梅琳的方向彈了過來。他說:“就算是她們亂咬人,我不信她們的話,我卻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們明明說好要多生幾個孩子,背地裏你卻偷偷地服藥!你這樣欺騙我,要怎麼解釋?”
夏柒月想,他還是很介意生孩子這回事,他還是以為,是他的女人就應該給他生孩子,也許他該算是一個愛小孩的男人,寶寶的出生見證的是他那段失敗的感情,所以他才對她寄予這麼大的期望吧。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只能先低頭認錯。雖然她內心裏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給他生孩子,但是她必須平息他的努火。
於是她走過去,攬住他的手臂,委屈地嘟着嘴巴,說:“背着你偷偷避孕,的確是我不對。可是人家還年輕嘛,不想那麼早生孩子,養小孩很累的,我就沒得玩了。我也不是存心要騙你,你脾氣那麼大,我只是不敢說嘛!”
以前,只要夏柒月貼到他的身上,撅着嘴巴撒個嬌,通常沐彥霆都會消氣。
但是今天一這招卻不管用了。
沐彥霆漠然扒開她的手,偏着臉冷冷地瞥她:“夏柒月,如果我沒見過你怎麼樣對待寶寶,也許我會相信你這番話。對別人的孩子尚且那麼溫柔細心,你這樣的女人,會抗拒給自己心愛的人生孩子嗎?”
“我......”夏柒月語塞。
所有的膠囊都已經在沐彥霆的指間化為了藥粉,落在了地板上。他拍着沾在手上的白色藥粉,冷冷地看着夏柒月。
夏柒月在閃爍其辭,沐彥霆看得出來。他十分惱火,為什麼他連這個小女人都搞不定?他的強勢和霸氣在她的身上竟然絲毫派不上用場!
他捏了捏拳頭,警告自己:沐彥霆!你不可以再輸給女人!拿出你的氣勢來,打敗她!
他一抬手兜在她的腦後,將她攬到自己的面前。他低頭,以俯視的角度看着她,沉聲說道:“夏柒月!我不管你怎麼想,我要你生孩子,你就要生!我要你給我當老婆,你就要跟我結婚!你乖乖地屈服於我,我會給你好日子過,要是你再敢說一個不字,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夏柒月抬着頭,從他眼睛裏看到了久違的冷酷和蠻橫。他的目光就如同兩把刀扎進了她的心裏,令她心痛到沒有辦法呼吸。她聲音抖得厲害,幾乎要哭了出來:“我不要做你老婆!我不會給你生孩子!你是混蛋!你放開我!”
她推他,他卻扣住她的後頸不放:“身為夏天達的女兒,本來你是沒有資格的做我老婆的!我能看得上你,是給你們全家面子!你不答應,就是在跟我做對!別忘了你們一家人的命運都掌握在我手上!”
“我不想做你老婆!你放開我!我不想看見你!你滾你滾!”夏柒月被氣得語無倫次,掙不脫他的控制,只能拚命捶打他的胸膛。
“夏柒月!你不想結婚!我偏要結!你不想給我生孩子,我偏要你生!你這一輩子只能是我的人!活在我的手心兒里!你最好認命!”
沐彥霆說著話,拉開床頭櫃下面的抽屜,拿出一個紅色絲絨的首飾盒,“啪”地打開。夏柒月清楚地看到,盒子裏有一枚祖母綠寶石的戒指!
她挺疑惑:他這床頭櫃裏就有一枚戒指,怎麼還帶着她飛越千里之外去選鑽石定製婚戒呢?
不過沐彥霆並不給她機會發出疑問,他抓起她的左手,拿着戒指往她的手上套:“戴上它!我們馬上結婚!”
她掙扎,用右手打他,用腳踢他:“沐彥霆!我不跟你結婚!我不要這枚戒指!你放開我!”
沐彥霆根本就不管她的意願,他將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后,用力向下一擼......很可惜!卡在了夏柒月的指關節那裏,戴不下去了!
夏柒月的無名指被卡得破了皮,很疼很疼。可是她卻突然好開心!她停止了掙扎,在沐彥霆的眼前彎曲了幾下自己的手指,笑着說道:“看!戴不進去!不知道這有沒有提醒到你呢?我不是你的結婚對象啊!我戴不進去你這枚戒指!你清醒了沒有?”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