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埋沒的將才
典勇的勇武,長山鎮的人就沒有沒聽說過的。
早在他十幾歲時候,一隊悍匪趁夜闖進鎮子,足足十好幾人,人人帶刀。長山鎮這樣的小地方,幾十年就沒見過這麼彪悍的賊人,根本不敢違抗。結果這伙悍匪好死不死,搶到了老典家,被還是半大孩子的典勇暴起奪刀,一個人殺了個乾乾淨淨。
老典家的院子裏血流成河,血腥味三月才消。
僥倖存活下來的兩個悍匪,幾乎都被嚇破了膽,被沂城派下來的捕快抓走時還神志不清。
十多歲就敢獨自搏殺十幾名帶刀的悍匪!
那一夜之後,典勇的武力和凶名就傳開了,方圓幾十里的村鎮都知道他的厲害。到十年後的現在,典勇的武藝更加精湛,雙臂的力道可以開山裂石。就連鎮裏的那位男爵,看到典勇都不敢輕怠。
知道沂城下來的徵調官要去老典家,不僅僅是陳武和孫田,鎮上先前那些吃虧的人都遠遠跟了過來。想親眼目睹典勇出手,狠狠教訓一下這幫該天殺的傢伙。
沂城距離長山鎮只有幾十里路,典勇的大名,沂城下來的這些人當然聽過。十年前下來結案的老衙役,還有兩個就在現今的隊伍中。面對這樣一個凶人,這些衙役當然也不敢放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推門進去,生怕惹上禍事。男爵派來的打手是本地人,聽說的多了,就更加不敢上來了,遠遠退出了幾十步。
就連衙役頭目也是握着鐵尺,臉色有些緊張。
這幫手下的表現,讓徵調官有些惱怒,又有些不耐煩。這位是本任沂城縣令的心腹,跟着從外地調來的,並不是很清楚典勇的事。又或者來時候聽說過一些,但並沒放在心上。一個有點武力的落魄豪強罷了,難道還敢違抗帝國的命令?
他用嚴厲的眼神催促着衙役頭目,逼對方上前開門。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衙役頭目在心裏安慰了自己一下,硬着頭皮敲開門,領着一隊衙役走了進去。
“來了來了。”
“這下有好戲看了。”
一群長山鎮的鄉民在後面議論紛紛,透過塗著黑漆的木門,打量院子裏的情況。孫田和陳武,不早不晚恰好趕到。看到好戲已經開場,兩人也忍不住湊到門外,探頭往院裏看去。
這是一個頗大的院落,地面修整的平平齊齊。一旁的武器架上,放着刀、槍、矛、戟、等各種兵器。院牆旁邊的松樹上,還掛着一個箭靶。除了規模小一些外,跟沂城城防營的那個校場也沒什麼區別——甚至打理的更加井井有條。
徵調官和衙役進去的時候,一個只穿着灰色短打的精壯大漢,正專註的揮着長槍,在平地上閃轉騰挪。那柄通體用精鐵打造的長槍,重量少說也得有四五十斤。但在這精壯大漢的手上,卻舞的虎虎生風。槍尖所指,閃現出點點寒光,看上去遊刃有餘,收發隨心。哪怕是對武藝再不懂的人,也能知道眼前這人的槍術造詣。
“他就是典勇!”
陳武記憶深處的畫面,跟眼前的畫面重疊到一起,看着這個武藝高超、弓馬嫻熟、身高足有八尺的壯漢,不由面露喜色。遊戲的歷史中,並沒有典勇的一席之地。但論及實力,這位埋沒在草莽中的豪強之子,並不比那些聞名大陸的帝國名將差,所缺的僅僅是一個機會。
“哈!”
這時候,精鐵長槍在空中掄了一個圓,在典韋手中爆了一個槍花。粗重的槍身猛的從直線變成一個弧線,然後又彈回原型,連空氣都發出了細微的爆裂聲。那聲勢,簡直駭人之極。
進來的那隊衙役,看的臉色煞白,哪裏敢出聲打擾他。獃獃持着鐵尺站在那裏、進退兩難。倒是外面看熱鬧的長山鎮鄉民,有人小聲的叫好,不過緊接着就被交好的熟人捂住了嘴。
盞茶的功夫后,一套槍術套路演練完。
典勇古銅色的身上大汗淋漓,隱隱冒出白氣。但他本人卻臉不紅、氣不喘,將長槍定定的插回武器架上,這才重新起身,看向了衙役頭目,冷聲說道:“你們這些差役,來我家何事?”
典勇的聲音中氣十足,聽上去像是在耳邊大喊一般。再加上剛練完武,殺氣猶在,那不怒自威的模樣,居然把一隊衙役嚇的齊齊後退。就連徵調官那肥胖的身體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邊在心裏驚嘆在哪來的狠人,一邊強自裝出一副強硬態度,色厲內荏的道:“我等奉帝國中樞的命令,為準備西北之戰,徵調運送糧草兵械的畜力。”
這些沂城派下來的人,已經在鎮裏折騰一早上了,動靜鬧騰的很大,典勇不可能一無所知。但他仍舊像是剛聽到一般,臉色平靜,道:“哦,既然如此,那就按規矩來吧。”
“啊?”
別說外面看熱鬧的鄉民和孫田他們了,就連衙役頭目和徵調官,都已經暗暗做好了準備,沒想到演練了半天武技的典勇居然如此好說話,不由都愣住了。
短暫的驚愕過後,徵調官臉上立即浮現出了得色。
“什麼勇力無雙,長山鎮方圓百里第一好漢,也不過如此!”
他認定,眼前這個人只不過是有點小勇罷了。被官面上的話一嚇,立馬就慫了,跟那些賤民們又有什麼區別?虧自己進入院子后還擔驚受怕,想着打起來該怎麼脫身回沂城叫人,呸!
既然是這樣的軟蛋,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當即對衙役頭目一揮手,惡聲惡氣的催促道:“還愣着幹嘛?趕緊去牽啊!”
被徵調官這麼一催促,衙役們才回過神來。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裏也不由多了幾分鄙視。不過,典勇剛才展現的武力的確驚人,他們這幫扯着官府大旗的狗腿子也不敢太得罪,朝典勇拱了拱手,訕訕的笑了笑,從典勇身邊繞過,灰溜溜的鑽進了後院。不知道誰還低低說了一句:“咱也是奉命行事,多包涵。”
頃刻后,幾人趕着典家的牛羊走了出來,其中一人還牽着兩匹馬。
這兩匹馬,其中一批是普通的土馬,毛色斑駁,不怎麼值錢。但另外一匹青驄馬就不同了,足足比土馬高了一頭,渾身毛色沒有半點駁雜,神駿異常,一看就知道價值千金。那衙役頭目也算孔武有力了,竟然連牽住它都得用盡全力。
“好馬!”
徵調官也算是開過眼界的,但在整個沂城中也找不出幾匹能比得上面前這頭,不由眼前一亮。
“慢着!其他你們可以拉走,這匹青驄必須留下。”
就在徵調官忍不住上前撫摸駿馬的時候,典勇突然開口,聲音中透着一股堅決的味道。
“不可能!”
徵調官想也不想,立即就拒絕了。
如果說沒看到這匹好馬之前,典勇讓他賣個面子,說不定徵調官也就同意了。可看到這樣一匹轉手就能買出幾千金幣的好馬,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
來之前,他可沒想到,在長山鎮這樣窮鄉僻壤的地方,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好馬。
“我奉勸閣下一句,不要太貪心,你們的收穫已經夠多了。”這青驄對典勇似乎另有意義,他臉色頗為不悅,轉身走上來似乎想要從衙役手中搶奪。
“你敢動手!”
徵調官幾乎是跳起腳來,用尖銳的語調連聲呵斥護送他的衙役。
雖然心裏實在不願跟這位名動隆山的凶人為敵,但被上官這麼逼迫,這些衙役也只能握着水火棍和鐵尺戰戰慄栗圍了上來。只是,最多走到五步之內,就再也沒有人敢近身了。兩名十年前見過那場面的老衙役更是心驚膽戰,暗暗打定主意,只要這人動手,他倆就撒下武器逃走。
大不了這衙役不幹了。
差事可以丟,小命卻只有一條不是?